局面是控制住了,但张庶宁还有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向他老爹交代……
“我陪着你去吧!”夏知凤低声道:“有我在,你爹不会太生气的。”
张庶宁怔了怔,摇头道:“没事的,我爹还是讲道理的,就算他想打我屁股,也坚决不能让你看到!”
“为什么?我能帮你求情啊!先生人很好的!”
“无他,面子耳!”张庶宁绷着脸道:“我已经窘迫一次了,不会再有第二次!”
说完之后,这小子迈着大步,走进了张希孟的书房。
夏知凤再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伙伴还是挺有趣的……怎么形容他呢?
应该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傲娇的小孔雀。
虽然努力保持自己的成熟,沉稳,算无遗策,智珠在握……也确实在大多数的情况下,能够做到,但毕竟由于年龄的问题,还是会露出些马脚。
比如被一群挑夫包围时的窘态……只不过这样的张庶宁,丝毫不让夏知凤感到讨厌,反而觉得真实可及,当真有点像身边的活生生的小伙伴,而不是一个遥远如星辰一般的鲁王世子,右相长子……
最有趣的就是张庶宁脸红的时候,白嫩的皮肤,泛起红色,简直跟熟透的水蜜桃似的。
夏知凤想想就笑出声,她跑到了葡萄架下面,坐在张希孟的藤椅上,一边晃着,一边抬头仰望,心里头不停盘算着。
渐渐的,夏知凤竟然睡着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也心力交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然后发现身上多了一张薄被,张庶宁正守在旁边。
“你没挨罚吧?先生呢?”夏知凤急忙问道。
张庶宁摇头,“没有,我说了,老爹很开明的,他只是说不管多严密的防备,也免不了脑洞大开,心花怒放什么的。”
“而且那些挑夫确实没有带致命的武器,就算抓我,也威胁不了我的生命,所以不能算是护卫的疏忽。至于我,是为了保护师妹的安全,虽然急躁了些,也算不上大错。毕竟不能指望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一个打十个!”
张庶宁声音低沉,故意学着老爹的样子说话,夏知凤忍不住拍手大笑,“确实是先生能说出来的话……那,那这么说,谁都没事了?不对……还有二姨她们,先生怎么说?”
夏知凤的心提了起来,因为她很担心先生也说是寻常的提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知道张庶宁的身份,谈不上冒犯世子的重罪……那这样一来,事情就稀里糊涂过去了。
“你希望我爹怎么说?”张庶宁笑着反问道。
夏知凤挠了挠她的小脑袋,很困惑道:“我也不清楚,这到底算什么,是民间陋习,还是逼婚,又或者仗势欺人?”
张庶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看起来你也就是在算学天文学有些天赋,这些法令的事情,还是不行……你知道我爹给这事怎么定性的吗?”
夏知凤瞪大眼睛,“怎么定性的?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老爹说,这个算是变相的买卖人口!”
“啊!”夏知凤虽然对律法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这四个字的威力,这是最高可以剥皮的重罪!
“先生真这么说?”
张庶宁点头,“老爹说了,元廷治下,将人分成四等,南方汉人,命如牛马。由于奴隶制广泛存在,人口买卖交易,非常普遍。甚至有专门的市场,买卖孩子。有的女童被送去了青楼,有的男孩也被收入大户人家手里,成了大户的奴才,甚至玩物。”
夏知凤一怔,低声道:“这我知道,咱们大明朝不是关了青楼,废了奴仆吗?”
张庶宁道:“确实如此,可明面上的买卖禁止,还有些暗中的买卖,依旧猖獗!”
“怎么说?”
“就比如一些穷苦人家,养不下去,就把孩子转给别人,换一些钱……还有一些女婴,早早被遗弃了。另外有些行业,招募学徒工,购买干儿子。再有一些大户人家,后继无人,就私下里买孩子,继承香火,还有些娶不上媳妇的,就想办法用钱财,骗取女子为妻!”
“啊!”
夏知凤大吃一惊,先生所讲这些,确实广泛存在,她身边就有很多,比如……许观!
“先生是说,继承香火,收买孩子,也算是买卖人口?”
张庶宁点头,“自然视算!”
“那招赘婿呢?”
张庶宁道:“我爹的意思,如果是一般的上门女婿,并不涉及到改姓的问题,应该没事。可若是逼着人改姓,有胁迫的行为,就应该属于变相买卖人口,这是不能允许的!”
夏知凤心头一喜,“这么说许观可以改回黄姓了?”
张庶宁点头道:“确实,许家人太不要脸了,他们把女婿当成奴才,呼来喝去,随意打骂,当真是可恶!”
“那,那如果是随着母亲改嫁,能不能改回原姓?”
“可以……只需要等孩子成年,可以自己决定事情,就能改回原姓,父母不得干预!”
夏知凤一喜,“这么说,这么说罗士奇也能改回杨姓了!太好了!”
夏知凤一跃而起,喜得拍巴掌,“先生真是太英明了,这些规定什么时候能落实?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张庶宁微微一笑,“你先别忙,还有一颗更大的毒瘤,需要彻底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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