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文俊和陈友谅一样,都是渔夫出身。
像这种猛人都有个离奇的出身,倪文俊的妈在生他之前,就梦到了白虎入怀,倪文俊膂力过人,勇猛无敌,号称蛮子!
此时从他起兵以来的战绩来看,还可以给他个更响亮的称号:猛男!
倪文俊遇到的主要对手就是元朝威顺王宽彻普化。
他们俩是老冤家,红巾军刚起兵的时候,就交手过,彼时倪文俊大获全胜。
四年之后,老对手再次交锋,宽彻普化集结大船四十余艘,让三个儿子领兵,并且为了表示破釜沉舟的决心,他把家眷妃嫔都放在了船上,要跟倪文俊决一生死。
从前宽彻普化是犹豫就会败北,这一次他改了习惯,果断出击,奈何果断依旧白给!
倪文俊在浅滩伏击宽彻普化的船队,焚毁宽彻普化的大船,杀死一子,俘虏两子,其他家眷悉数被抓。
搞笑的是宽彻普化摆出舍命一搏的架势,结果眼瞧着兵败,他抛弃了家眷,自己溜去了陕西。
重新娶了媳妇,正在努力耕耘,争取多生几个娃。
说起来宽彻普化有点搞笑,但是这位威顺王镇守武昌三十年,根基深厚,不可一世,是个地地道道的地头蛇。结果被倪文俊一举摘除,随后他攻克汉阳,襄阳等地,一手造就了天完的重兴。
论起打仗的本事,倪文俊绝对堪称一流。
但是就跟吕温侯一样,在政治上太白痴了。
倪文俊想要往上爬,可上面还有天完大帝徐寿辉,还有那些彭党老人,他们都是倪文俊躲不过的拦路虎。
然后这家伙就憋出个馊主意,他打算归降元廷,得到诏安,然后打着元廷的旗号,消灭徐寿辉,解决掉赵普胜等人。
偏偏倪文俊做事不小心,竟然泄露出去。
面对此情此景,徐寿辉情何以堪,他只想说,文俊啊,你是越来越像小奉先了。
徐寿辉虽然是彭和尚推出来的吉祥物,但是在彭和尚死后,徐寿辉也拉起了一些自己的势力,毕竟在这个年月,能够不死,那就是本事的体现。徐寿辉秘密联络重臣,又直接拉拢陈友谅,准备来一出铲除权臣的大好戏码。
只是徐寿辉没有料到,相比起做事很糙的倪文俊,陈友谅更有当小温侯的资格。
他提着宽彻普化家眷的人头,跪在了倪文俊面前,涕泪横流。
“大将军,我天完自立国以来,就要压倒大元一头。如今元廷兵败如山倒,刘福通举兵北伐,就连朱元璋,都喊出了驱逐胡虏。我天完起义最早,建国称帝最早。乃是义军之首。如何能犹豫不决,和元鞑子勾勾搭搭,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天下人小觑?”
“末将不才,擅作主张,杀死了宽彻普化一家,以安定人心,告诉所有将士,我天完上下,和元鞑子势不两立,有死无活!”陈友谅仰起头,哭道:“末将一心为了大将军,事情紧急,才先斩后奏。若是大将军觉得末将有错,末将愿意伏诛!只求国内相安无事,上下一心,可不能断送了大好局势啊!”
陈友谅说完,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他的心怦怦乱跳,倪文俊号称蛮子,残忍暴戾,一怒之下,的确可能杀人。
不过陈友谅很想赌一把,赌倪文俊不敢杀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倪文俊居高临下,一语不发,汗水从陈友谅的脸颊流下来,渐渐的,竟然成了两个水洼。
陈友谅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他几乎撑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倪文俊突然哈哈大笑,竟然站了起来。
“老陈啊!你听谁说的,咱要投降狗鞑子的?兵不厌诈,你难道不懂?”
陈友谅大惊失色,忙磕头道:“末将糊涂,的确不懂,请大将军指点!”
倪文俊大笑道:“现在刘福通北伐,俺假意和元廷往来,是安抚元廷,让他们一心跟刘福通斗,咱们则是放手顺江东流,直取应天,灭了朱元璋,懂了吗?”
“懂!懂了!大将军神机妙算,末将惭愧!”陈友谅几乎五体投地,心砰砰乱跳。
倪文俊看了看他,又看看同来的张定边,哂笑道:“你们竟然都不信俺,还杀了宽彻普化的家人……不过杀了也就杀了,俺也懒得和元廷耍手段了。传令下去,告诉全军,咱和元鞑子势不两立!”
倪文俊用力吸口气,“再有,陈友谅擅自杀俘,免去你在江西的官职,暂时驻守黄州,就这么定了吧!”
陈友谅立刻磕头,而后恭恭敬敬,从大将军府退出来,张定边跟在身后,他还有些不服气,替陈友谅冤屈。
倪文俊的话明明是扯谎,凭什么夺了陈友谅在江西的兵权?
“元帅!你不要灰心,我会想办法,跟丞相说……”
没等张定边说完,陈友谅一伸手,拦住了他,原本还惶恐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什么倪蛮子!倒也寻常!”
陈友谅一扫方才的颓唐……倪文俊不敢杀他,就已经是输了。后面说那么多废话,不过是给自己找补面子罢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一次还是倪文俊输了。
他想忤逆上面,结果却被手下打了嘴巴子,还不敢对部下怎么样……从洪都到黄州,貌似还离着天完都城更近了。
看起来咱们天完的传统,就是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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