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张家的银钱结了,麻烦把我的诊金也付了吧。”陈大夫把手伸到黄氏面前。
黄氏恨不得挠陈大夫满脸的血,恨不得把他手爪子给剁了。“看个诊,一句话就值十个铜板,可真是容易。”
村长一听这混账话,开口呵斥道:“那你千万祈祷自己别生病。否则拥有你求人头上的时候!”
姚婆子后槽牙磨了又磨,“把钱给了。多的都出去了,少的你抠搜个啥!”
陈大夫面色不虞,接过铜板,连热闹都不想看了。一家子什么玩意儿!
眼瞅着到手的鸭子飞了不说,这鸭子临走之前还叼走了家里面的大口粮食。这让姚婆子又怄又气。只觉得心肝儿都在肉疼。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儿了,大家就少在这里看热闹。一天到晚的,脖子就伸长了看别人家的笑话,哼,总有报应落你们身上。”黄氏损失了一笔银子,说话也是难免夹枪带棍,指桑骂槐的。
“嘿,姚婆子,黄翠花,要我说这事就是你两婆媳不对才你们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若不是你们想要把禾姐儿给卖了。姚姜至于会被逼急了咬人吗?”
“可怜的禾姐儿哦,摊上这么个奶奶和婶娘,以后得日子怕是还不如死了呢。”
张家她会畏惧,这些村民,姚婆子可不怕,都是知根知底的,家里什么情况她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需要你们多管闲事吗?自己家的冷板凳没坐热和,自己碗里的烫稀饭还没吹冷,你哪里来的厚脸皮指手划脚我家里面的事情?”
“我卖自己的孙女关你屁事。你好意思说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这会指责我没良心了,那你倒是把你家里买来的那儿媳妇给放了呀!”
“都是五十步笑百步。李桃枝你自己屁股上还沾着屎点子,倒是好意思笑话别人了。你是比我能耐到哪去了?”姚婆子叉着腰,骂人都不带歇口气的。“什么玩意儿。”
那被骂的妇人,仿佛被踩住了痛脚,一张脸也是气红了。撸起袖子,就对骂了起来。要不是人多给拉着,怕是当场就要厮打在一起。
村长和里正只觉得头疼,这些村妇骂人,各种身体组织满天飞,无节操无下限,身处其中,只恨不得没长耳朵才好。
正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姚大壮回来了。
姚婆子也不哭闹撒泼了。爬起来就拨开了人群。去找自己儿子。
被村长抱着的姚姜眼睛也亮了几分,只是他和姚大壮聚少离多,虽然对爹有孺慕之情,却近乡情怯,没有第一时间下去抱他爹的大腿。。
“大壮啊,你可回来了。你娘我啊,快被村里的婆娘给逼死了。”她泪眼婆娑的扯着姚大壮打了补丁又沾满了灰尘的袄子上。
姚大壮知道前因后果。没像以前那样安慰他老娘,抿着有些泛白的嘴唇,“娘,听说你要把大妞给卖了?”
大妞是姚禾的小名,村里孩子,贱命好养活。但她妻子却觉得太土。又给她取了大名。大妞和儿子都长得像他死了的婆娘,他虽然憨厚老实也是把孩子放在心上的。他累死累活的挣钱,分文不留的都给了自己老娘。都是希望她娘能看在银钱的份上,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多照顾一些两个孩子。
姚大壮的声音冷冰冰的,一声眼睛里面也没有往常对姚婆子的那种孝顺和敬重。姚婆子被这么一问。顿时就觉得有些心虚和理亏。不自觉的就微微后退了一步。
黄氏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伸过手来将自己婆婆给扶住了。“大哥。你听哪个长舌头的胡乱嚼舌根的?嫂子死的早。娘是看大妞到年岁了。给她相看人家呢。”卖姚禾这事,可不是只有她婆婆一个人干出来的。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姚禾病要死不活的,她虽然心底觉得自己这么做也没做错。但到底不敢明目张胆的告诉姚大壮。
姚婆子一听这话。就又有底气了,“是呀,我这不是好心吗,你还怪上我了,那张家可是富贵人家,大妞嫁过去那可是享福的。”
“你撒谎,你明明想半扇猪肉就把姐姐卖了。人家不满意,你还说可以适当的少点。”姚姜握着拳头,眼圈又红了,下意识的就大声的反驳道。
“呸,你这个小兔崽子,没规没距的,大人说话你胡咧咧的,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姚婆子瞪了姚姜一眼,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又转头继续说道。
“可惜啊,姚大妞这个小扫把星和她娘一样没福气。人家看不上她。白费了我的一片好心了。真是晦气!”
姚婆子一口唾沫吐的远远的,语气也是嫌弃厌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或者青楼里面的低贱之人一般。
“还有姚姜那小兔崽子,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把人家咬伤了,医药费加赔偿。害我损失了两百一十文,老大啊,这银钱可是你老娘从棺材本里抠出来的,我可不管啊,你发工钱了,可得补偿给我啊。”
姚大壮迈步进了自己破漏的屋子内。姚禾被人收拾干净了,裹在黑棉被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小脸,下巴尖细,呼吸浅薄又微弱,仿佛寒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姚禾故意闭着眼睛不想看他这个便宜爹的。她想要摸清楚自己和她弟弟在他爹心中的重量。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没教养的屎玩意,就知道装病偷懒。我姚家真是祖坟被人挖了。你眼瞎了才会娶了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