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段大陆没有太多的成就感,像是杀掉一名普通的海盗般,冷漠地抽出血刀。只是刀刃带起的一道鲜血,巧好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极为霸气。
他确实是雷州卫的一名普通的总旗,但这个军职却不是世袭得来,而是他立下军功所得。
若不是雷州卫的高层腐败,凭着他这些年的军功,甚至都能得到千户之职,而他的刀下更没少杀掉一些山贼的头目。
他冷漠地上前几步,一把利落地将蓝蛇的头颅割下,提起人头对着下面的海盗朗声道:“你们当家的人头在此,还不乖乖受缚?”
二当家死了?
蓝旗帮的人看到蓝蛇的头颅,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这本就是一场硬仗,结果他们的领头人却被杀,他们哪里还会有胜算?
蓝蛇死了?
吴昊三等六位帮主看到蓝蛇的人头,亦是彻底愣住了。
他们这帮人之所以能够聚到一起,皆由蓝蛇运作的结果,或是被他威逼或是利诱。现在这人已经死去,他们便彻底失去了主心骨,蓝蛇先前的威逼或利诱通通都烟消云散。
砰!砰!砰!
鸟铳队已经装弹完毕,他们突然整齐地上前,对着打头阵的蓝旗帮又进行了新一轮的射击。
逃!
这次射击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是蓝旗帮的部众亦没有了斗志,这由八股海盗帮组成的海盗团争先恐后地逃离这里。
他们健步如飞,从山腰如同潮水般向着山下而去,通过一片沙地,便是那一片开阔的椰树林。
轰隆……
山头上的四架铜铸的佛郎机炮再次逞威,在那帮海盗如同潮水挤在椰树林前的空白地带时,四颗炮弹砸进那帮人群之中。
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哪里能够经受得住炮弹的摧残,这四颗实铅弹砸倒了一大片。有一个海盗首领的脑袋被砸中,当即如同爆裂的西瓜迸裂开来,可谓是惨不忍睹。
这些炮弹,仿佛打掉了这些海盗的魂般,更是疯狂地向着椰子林逃进去。
林晧然站在山头上,清楚地看着山下溃败的海盗,心里头亦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尽管他在牌面上确实占优,亦有着周密的布局,但战争的变数太大。就像你永远不会明白,为何牌面占优的大明军队,总会被蒙古人吊打一般。
而这场战争对他非比寻常,一旦东海岛落入蓝旗帮手里,这里必然又是沦为海盗窝。若是到了那时,那他的开海大计必然很难顺利推动,亦很难在短时间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成绩单。
好在,现在海盗溃败了,这场战争亦是失去了悬念。
江荣华最近时常往来于雷州城,故而恢复了公子哥打扮,但脸上明显多了一些沧桑,那双眼睛亦显得成熟而稳重。
他就站在林晧然的身后,亦是亲眼目睹着这场战争。在发现火器神奇的同时,亦感慨于这个同窗的厉害,可谓是运筹帷幄。
单凭着他们这些人,竟然能让三百多号海盗被杀得落荒而逃,当真是一个小小的奇迹。亦是这一刻,他对这人又有了新一层的认知,军事天赋同样不弱于人。
这个昔日的书呆子形象渐渐模糊,有的是一个集智慧、胆识和谋略于一身的妖孽。
这次炮击效果很是良好,那些海盗不敢再抱团而逃,都是分散着逃亡。只是他们分散的话,哪里还有能力抵挡后面的逃兵呢?
“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杀啊!”
面对着这些溃败的海盗,海霸天等人自然不会手软,当即又是开启了追击模式。想着昨天的狼狈,此时此刻,他们亦想找回面子。
五股力量先后杀入了椰子林,他们举起屠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特别是那些倭人装束的,哪怕是跪地求饶,他们都是直接挥刀斩下。
此时海盗们乱成一锅粥般,他们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跟头领失散。现在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全部心思都放在逃亡了,甚至还要换防自己人捅刀子。
吴昊三却是一个聪明人,虽然他的部众落在最后面,但亦好在避过了炮击。而在潜入椰树林后,他没有跟着众人一起往着码头而去,而是悄悄地向东北而逃。
“吴昊三,你还想往哪里跑呢?”
正当吴昊三自鸣得意的时候,却见林大虎领着二十多号人在前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如同老虎般盯上了吴昊三这头猎物。
其实亦不难猜测,吴昊三的老巢是在南三岛,而南三岛就在东海岛的东北面。故而,他们最佳路线是先逃窜到东海岛的东北角,然后渡过海湾回到南三岛。
正是洞察到这一点,林大虎便带着部众抄着近路追上了吴昊三这支残余部队。
“青虎,你放我一马如何?我定然有厚报!”吴昊三跟着林大虎是旧识,曾经租借过海船给林大虎,算是有点小交情。
林大虎打量着他,却是不为所动道:“你识相现在就投降!不然你的老巢就算有再多的金银,亦是要给了你家婆娘的拼头拿去了!”
“我呸!你的嘴里吐不出象牙!”吴昊三往着沙地吐了一口浓痰,将刀丢在地上道:“我们赤手空拳来一场,你若是赢了我,我就任凭你处罚!”
“好!”林大虎亦是一个好斗之人,便将武器交给了身边人。
只是在另一边,却是被鲜血染红了一条道。
段大陆领着人一路追杀,他们比青虎帮的人显得更要积极一些。因为这一刀下去,都是赏钱或军功,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和实惠。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剩下的海盗终于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他们纷纷跳上码头上面的小船,向着停泊在外面的大船而去。
轰隆!
就在他们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却是一声炮响。只见停泊在近海处的大船受创,正在缓缓地沉没于海中,而一艘军舰却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
在这一刻,他们逃跑的希望如同油灯般,被一阵风轻轻地吹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