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开审

  次日下午,县衙公堂。

  “咚咚咚!”

  随着惊堂鼓响了三通,十二个头戴红黑帽、身穿皂红公服、脚踏白底黑靴,手持着水火长棍的健壮衙役,分成两列,面对面地站在公堂两侧,神色肃然。

  身穿七品官服的苟知县在师爷的掺扶下,走上了大堂的案前坐下,头顶是“明镜高悬”,身后是江海水牙、旭日东升的巨幅屏风,结果一声喷嚏又将气势破坏掉。

  堂下左侧站着风度翩翩的江举人,手持着一把画扇,说不出的潇洒,淡淡地望了苟知县一眼,眼中隐隐带着一丝不屑。

  啪!

  苟知县拿起案上的惊堂木,往着桌面一拍,结果又是一声喷嚏,没半点威严地匆忙对着下面的衙役说道:“升堂……阿啾!”

  “威……武……”

  十二名衙差有些措手不及,并没配合好,声音显得有些杂乱无章。只是水火棍用力地捣在地板上,令到堂下的围观的众人都头皮发麻。

  由于这是一起谋害亲夫的大案,所以放到大堂上公审,吸引了不少无所事事的民众前来围观,其中亦有些书生的身影。

  “带犯人林阿云!”

  没多会,阿云被带了上来,是林二虎亲自押送。

  她虽然年仅十三,但是眉清目秀,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胚子,被押过来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看到三婆,眼睛忍不住又红了,眼泪溢了出来。

  哎!

  很多年轻的书生看到这个楚楚可怜的美人儿,都难免心生恻隐之心。

  “传江迟!”

  一个傻里傻气的年轻男子亦被带上了堂来,身材和相貌都江举人有几分相似,不过却嘬着手指头,看到谁都露着傻笑,特别是看到阿云傻笑得更欢。

  真是眼瞎了!

  大家看到江举人的儿子后,都不由得无奈地摇头。

  “犯人林阿云,那日发生何事,赶快从实招来!”苟知县拍响一声惊堂木,面对着少女阿云,这时倒端起了几分官老爷的气势。

  “禀告大老爷!民女林阿云本是江府的丫环,只是日前主母将我送予江迟做侍妾,民女心有不从……”阿云忍着泪,将那晚的事情娓娓道来。

  事情跟先前传言没有什么出入,阿云不愿失身于江迟,所以在洞房当晚奋起反抗,并用剪刀刺伤江迟后趁夜而逃。

  “那晚你可曾突生歹意,要取你夫君性命?”苟知县接到江举人的眼色,当即又是质问道。

  “民……民女,没有!”阿云咬了咬牙,缄口否认。

  “呵呵……那他处不刺,何故刺于吾儿胸口处?”江举人这时忍不住站出来,阴沉着脸质问道。

  “那晚熄了灯,所以民女是在慌乱中胡乱刺出,并非有意刺向他胸口!”阿云又是咬了咬牙,并不认可是有意而为。

  “你撒谎!”江举人突然一声暴喝,怒目望着她说道:“那晚你分明是要谋害吾儿,现在公堂之上,竟然还敢抵赖,莫是想要大刑伺候!”

  接到江举人的眼神,苟知县一拍惊堂木,亦是附和地说道:“林阿云,你休得抵赖,不然本官要对你动刑了!”

  呜呜……

  阿云终究只是十三岁的少女,这时听到是要动刑,顿时吓得抖如筛糠。

  虽然她知道唯一的生机就是咬着不承认是有意刺于江迟的胸前,但若真的动刑,她如何能承受得住?何况她那晚仿佛妖魔附了身,当时恨意难消,确有将江迟置于死地的冲动。

  “大人,那就给他用刑吧!”江举人冷冷地打量着跪着的阿云,而苟知县却有些拿不定主意问道:“不知当用什么具刑?”

  “拶刑!”江举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

  拶刑是一种对女犯惯用的酷刑,其实就是夹犯人手指的刑罚。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而若手指弄残,可能会致使手巧的妇人丧失谋生手段。

  只是就要动刑之时,却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堂下传来:“我怎么在门外就听到江举人要动刑的话,江举人莫非补了缺,成了本县县丞?”

  这无疑是打江举人的脸,他一直对外声称“非进士不为官”,而且他亦是有些傲骨。

  林晧然带着一大帮子书生出现,昂首挺胸,跟着江举人那双犀利的眼神相触。不得不承认,这个江举人的相貌很刚正,气养得很足,一般人怕是真得在他面前低了头。

  “见过老父母!”林晧然走上大堂,朝着苟知县拱了拱手道。

  “小三元郎客气了!”苟知县看到林晧然上来,亦是温和地笑道。

  江举人诧异地望了苟知县一眼,却不知道这昏官为何跟林晧然这般亲近,皱着眉头冲着林晧然不屑地道:“一个小小秀才也敢上公堂旁听!”

  “江举人竟然都可以在公堂上审案了,我这个小三元郎来听听又如何?”林晧然微笑地望着他,二人又是针锋相对。

  倒是苟知县做了和事佬,急忙笑着对着二位说道:“二位大才能来协助本官,本官是欢迎之极,还请莫要伤了和气!”

  哼!

  江举人却是冷哼一声,心想这不过是个秀才而已,怎么能跟本举人相提并论。只是终究没有发作,又是冷冷地瞪了林晧然一眼。

  “大人!”

  拿着拶子准备用刑的衙役停在那里,显得为难地望向苟知县。苟知县摆了摆手,这两尊都是爷,他一个都不能得罪。

  “林秀才,这已经是一起铁案,莫非你还想翻案不成?”江举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林晧然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冲着苟知县拱手道:“敢问凶器何在?”

  “来人,将凶器呈上来!”苟知县便对着堂下的衙差说道。

  没多会,却见一个衙差端上来一把剪子,这把剪子还带着几滴暗黑的血迹,确实是一把能要人命的凶器,合口处显得有些锋利。

  林晧然拿起剪刀,却是把玩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望向江迟道:“我可是听阿云说,她只是轻轻一刺,怕是那点力量连皮都伤不到呢?”

  江举人不怒反笑,却没想到这货想在这上面做文章。苟知县示意解开江迟的衣物,露出了胸口,却看到上面有两处伤口,其中一处正是左胸处。

  只是这伤口说重倒不能说多重,亦不可能是致命,但确实刺到了那里,算得上是一个铁证。

  “你还有什么话说?”江举人看着走过来的林晧然,眯着眼睛冷笑道。

  哧!

  林晧然手持着那把剪子,却是突然刺向了正在得意洋洋的江举人,令到堂下上百名百姓和书生,当即是瞪起了眼睛。

  不明白这个小三元郎为何突然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敢在公堂上当众行凶,而且行凶对象竟然还是本县最负盛名的江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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