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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银色蜘蛛的母体!
它凸出来的眼球朝着他们诡异地转动,白矜矜和柳妙清都往后站,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前方。
“杀掉它。”纪寻眼皮一掀,率先提刃攻去。
黄捕头紧随其后,他的双刀早就安耐不住了。
萧宁哲甩出折扇,转动洞箫抵在唇口,吹奏出暗哑的音律。
柳妙清很害怕,主动去找白矜矜,“白姑娘……”
白矜矜强行镇定,“干什么,有什么好怕的,瞧你那点出息,站我后面去!”
柳妙清扒拉着她的衣裳站旁边,白矜矜没有贸然出手,她怕自己的箭术反而伤害到了那三人。
她们只能站一边默默注视战场。
蜘蛛母体唯一的弱点便是不灵活,纪寻的夜刃和萧宁哲的白扇都很好的克制了它,但突然之间它的口器里喷出了粘稠的丝,纪寻和萧宁哲眼疾手快闪开,没有反应过来的黄捕头被扑了一身。
他:……
为什么这两货这么同步地把他卖了?
纪寻反应很快,把夜刃直接甩到了那翕合的口器里,蜘蛛惨叫一声,陷入了癫狂。
萧宁哲的纸扇切断了它的四只足,蜘蛛朝一边倒去,当然,那把折扇也就此报废。
白雾又从两边漫了过来,远山似乎有乌鸦在呕哑,清冷的雨点打在每个人身上,浇熄了那忧躁的心绪。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伤了我的蛊虫,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个凄厉的老妪声在白雾中若隐若现,黄捕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巫神婆!她在杨树村!”
纪寻点头,“那说明阿冬阿夏也在这里。”
“你把我兄弟带到哪里去了?!他们人呢!”
“就是那三个小捕头吧?他们跟狗皮膏药一样,我正让我的小徒弟把他们拿去烤来吃呢!哈哈哈哈哈……”
“什么?!老妖婆!亏我以前还以为你是真正的巫神,居然是个心黑歹毒的老妖怪,把我兄弟放了!”黄捕头挥舞着刀冲进雾里,瞬间,他惨叫着,“啊!啊……”
白矜矜惊呼,“他这是找死!”
纪寻一把拦住她,侧首,“冷静一点,看地上。”
剩余四人往地上瞧去,那细细的蜘蛛丝像专门给他们引路一般一直往前方蔓延。
是黄捕头刚刚从身上扒下来的蜘蛛丝!
白矜矜瞬间心明,这姓黄的好生聪明,而纪寻这人居然也如此懂他!
“跟着这缕蛛丝走吧。”
雨点不大不小,蛛丝在雨中很难辨别,四人走的很慢,但这里的时间流逝根本感觉不到,天上那轮奇怪的圆月一动不动,像贴上去的剪纸。
“到了。”
走了一会儿,纪寻在一道木门前停了下来,里面应该是一个小院,墙壁破败四周都是倒塌被遗弃的建筑,他推开门,一股夹杂着血腥气的阴风扑面而来。
雨水丝毫不能稀释半分,反而把泥墙边水渠里的腐烂味道带了出来。
“小心。”
纪寻走在前,柳妙清推着萧宁哲跟在后面,白矜矜手持幻形与他们并排。
内屋门唰一声打开,一道黑影冲了出来。
四人散开,是巫神婆的手杖,它仿佛活了一般朝他们攻去,也是这时,屋内传来了黄捕头的声音,“纪兄!我们在这儿!”
纪寻甩出夜刃,勉强拦住那手杖,正想往屋内赶,巫神婆走了出来。
老妪一头花白卷发,皮肤像白桦树皮一样,眼神凌厉,双眉吊起。
“阴魂不散的臭小子们,居然追到这里来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蛇杖陡然回到她手中,她用力一点地面,雨水混合落叶以他们为中心飞旋起来,天际的‘月亮’缓缓坠落,待离得近了,众人才清晰看见,那不是月亮,是银色的蜘蛛!
竟然还有一只!不过不是母体,而是父体!
蛇杖喷出了黑色烟尘,那银色蜘蛛瞬间跳到众人中间。
“小心!它要来报仇了!”萧宁哲指尖转动竹箫,以箫为剑刺了过去,但被它的附肢打了回来。
夜刃一直在找机会攻击,但那些黑色烟雾似乎能隐蔽蜘蛛,它并不好操作。
纪寻退到白矜矜身边,“把绯乌尔给我。”
白矜矜眨眼,心道,难道这人已经会使用绯乌尔了?
接下来就是验证,纪寻直接从她的箭囊里取下了‘见血’和‘追踪’,他摩挲它们的箭尖,轻轻低语,“见血去杀蜘蛛,追踪把巫神婆钉在墙上……”
白矜矜听了个明白,这行么?
然后就见纪寻拉开弦,双箭齐射,两支箭矢果然朝不同的方向窜去,白矜矜捂嘴,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见血不到一秒就刺穿了蜘蛛,插在它身体里吸饮它的血液,追踪则在老妖婆的尖叫下毫不留情地把她钉在了泥墙上,如玉的箭身反射出一丝光,仿佛在得意地笑。
天呐,这箭还是她白矜矜的么!
干脆给纪寻用,认他为主好了!
白矜矜有些酸,又感叹其精确的威力。
萧宁哲的目光移了过来,颇有深意道,“这箭,真不一般。”
纪寻没什么表情,收起箭扔给白矜矜,自顾自去检查被见血吸干血液的蜘蛛,是一种蛊虫,有毒。
巫神婆悬在半空怪声尖叫着,很快大门口跑出来一个满嘴是血的小孩,众人望去,是常年跟随巫神婆的小孩,据说是她的徒弟。
那人看着他们,从背后亮出刀就要朝他们砍去,纪寻挑眉,夜刃飞速把他钉在另一面墙上。
雨,越下越大,白矜矜和柳妙清去了屋内,散乱破败的家具灰尘遍地都是,靠墙那里捆着三个男人,他们统一被扒了衣服,瑟缩在一起,看见两个女人闯进来后尖叫起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白矜矜和柳妙清又跑了出去。
剩下被吊在梁上全身裸体的黄捕头红着脸咆哮,“喂!你们两个别走啊!先把我放下来!”
纪寻和萧宁哲在问话巫神婆,她一句也不交代,直到用那小孩的性命做要挟,她才心灰意冷,“我的确参与了那几桩惨案,但并非全是我一人所为……”
原来,白溪镇和杨树村以及梧桐县的凶杀案都是同一个邪祟做的,那邪祟能分身,能合体,半夜里入侵豪宅吸干他们的精血……而她和她的徒弟只是在它大饱口福后,进来把尸体分尸,又从高处抛下……
“那邪祟是不是附身在宋夫人身上?”纪寻问。
“没错,就是它。”
“好端端的人怎与邪祟混在一起,我且问你,为什么要去分尸,又要抛洒尸体?”萧宁哲问。
巫神婆嚅嗫几句,还是缓缓道来,原来她和她的徒弟,也就是那个小孩,都有一个怪癖,一个是剥皮癖,一个是碎尸癖,这种癖好简直成了瘾,就好比一日不吃饭一日不睡觉般折磨着他们,他们在杨树村暂住,每日都会抓来野兽剥皮分尸,后来欲望不满足,开始打着人类的注意,但毕竟他们只是一老一小,没有这个能力,但老天爷仿佛格外照顾他们,自一年前邪祟入侵这里,他们就开始对那些被邪祟弄死的干尸下手,而邪祟根本不管他们,还饶有兴味地欣赏配合他们,这才有了一次次的凶案。
“胆大包天,一边犯下重罪一边装神弄鬼,祸害了多少无辜百姓!足够你们死千万遍!”纪寻很生气,夜刃激动地颤抖起来。
白矜矜刚踏出去就听见纪寻在怒斥,愣了下,和柳妙清一起站在了萧宁哲旁边。
纪寻瞥她一眼,转身进了屋。
天真正的黑了,屋内燃了个火盆,阿冬阿夏还有肖奇围着火堆坐着,黄捕头问那老妖婆对他们做了什么,只见阿夏吸了吸鼻尖道,“那一老一小都是变态!扒了我们的衣服到处摸,我的清白不保了……”
说着他面向了旁边的阿冬,阿冬扶额,把他揽住,“得了吧你,我的一节手指被那小孩儿割掉吃,我都还没叫呢!”
“什么?!”黄捕头惊呼,走过去一瞧,果然阿冬左手小拇指被割掉了,包着衣服,不容易看出来。
“可恶!”黄捕头唰一身掉头往门口走去,被正从门口进来的纪寻拦住,他摇摇头,把他推进去,关了门,“少与他们接触,他们身上有毒。”
柳妙清道,“是什么?”
“九肠渊。”纪寻轻描淡写,这种邪毒能够控制人毁灭人,这一老一小皆中了此毒,难怪癖好怪异甚至走火入魔。
此言一出,柳妙清和萧宁哲都怔了怔,前者下意识看向后者,后者眼神幽暗明灭,与其对视,寒意滋生。
黄捕头还是气不过,“必须把他们带去蒲县严惩!对了,那宋夫人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怕她一日不被抓,又搞出命案!”
纪寻盘腿坐在火盆边,摇了摇头,“那邪祟的目标只是富贵人家,三个遭害的地方都是这样,白溪镇和梧桐县大户人家都被它杀完了,杨树村更是没有一个活口,至少,它不会再在这里犯案。”
白矜矜嗯了一声,随口道,“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是哪儿?或许它会去那里。”
其他人都沉默了两秒,肖奇道,“没错,很有可能。”
雨势不减,天光忽明忽暗,雷电时而在云中炸开,危房里的两个女子都有些发怵。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白矜矜趁这儿气氛宁静就走到了萧宁哲身边坐下,不时用眼角余光瞟他。
萧宁哲闭眼打坐,柳妙清靠在墙角打盹儿,白矜矜干脆直接盯着他的脸,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俊美无俦根本无法形容,她曾在网络上看见过很多男明星,他们连萧宁哲的一丝都比不上,萧宁哲不仅长得好,皮肤也好!更关键,他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白矜矜吞咽喉咙,脸有些红。
要是能跟他恋爱,你侬我侬,再滚到床上去缠绵悱恻,她觉得一定很美妙。
恰在此时,萧宁哲睁开了眼,一眼就捕捉到眼神慌乱的白矜矜,声音如翡翠碰撞,清冽悠远,“白姑娘。”
“啊……怎么了?”白矜矜随意侧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把碎发撩到耳后。
“白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白矜矜理了下刘海,“不是,路过此地,在这里暂住。”
“几天前是白姑娘和柳姑娘一起救的我,萧某不胜感激。”萧宁哲看着她微微一笑。
白矜矜瞬间心脏如擂鼓,她抓紧了裙子,“没事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换做谁都会救的,你的身体还好么?”
萧宁哲垂眸,“腿脚还是麻木的,身上伤口才好大半。”
白矜矜知道他是被远在凉州皇宫的萧琛派人追杀,并且他还是江湖鼎鼎有名的刺客组织‘流霄阁’阁主,身份特殊,势力野心庞大,但一直身中剧毒,经常因为毒素爆发折磨对象柳妙清。
但那是爱到极致的折磨!她白矜矜愿意承受!
“萧公子一人在白溪镇住也不方便吧,刚好我也是临时在白溪镇落脚,倒是有空可以去照顾你。”白矜矜腼腆道,甚至有些不敢看他。
萧宁哲有些意外,“这是不是太麻烦姑娘了,而且……我看那位纪公子似乎和你关系非浅……”说着,他眼神越过她落在了靠着墙壁盘腿坐着的男人。
纪寻一直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白矜矜回头,就与纪寻的眼神对视了,她瞬间感到头皮发麻,撩了下另外一边的碎发,回头望着萧宁哲,“我其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暂住在他家,可能被很多人误会了……”
白矜矜蹙眉低声道,“我也可以搬走,只是纪大叔救过我几次,我挺感激他的。”
不知为何,在萧宁哲面前,白矜矜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骄横跋扈,甚至是很怕他误会,主动解释,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
萧宁哲勾唇一笑,伸手撩了撩她的长发,“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什么传言?”白矜矜好奇。
“对姑娘不好的谗言,萧某差点误会了姑娘,今日一见才明白,原来白姑娘是个可爱人儿。”
白矜矜瞬间想起在柳宅门口发生的那一摊子烂事,她垂了垂眸,心中叹气,“也许我也不是多好,但对你,是不一样的。”
她的眼眸亮闪如星,真挚直白地凝视萧宁哲,他眉宇微蹙,却瞬间消失,抬手抚上她的脸,不言。
在他们的身后,纪寻忽然站了起来,推门出去再关门,声音很大。
被绑在屋檐下的一老一少看见了纪寻,瑟瑟发抖起来,因为此刻的他脸色很差,宛如阎王爷现世,瞥一眼他们就跟要乱刀砍死一般。
当然,纪寻不会这么暴戾,他从腰间抽出夜刃,走入暗夜雨幕之中。
屋内的白矜矜听见声音侧身,黄捕头醒了,摇摇头,看了眼她又看向萧宁哲,打着哈欠继续睡觉。
柳妙清被惊醒,一脸懵地望着白矜矜,“白姑娘,你冷吗?要不我再去升点火?”
白矜矜站起来,“我帮你吧。”
两人重新升了火,柳妙清抱腿烤火,昏昏欲睡之间把头歪到了萧宁哲的轮椅上,萧宁哲脱下外衫给她披上,继续闭眼打坐。
白矜矜用折枝挑动火芯,扫了旁边人一眼,又闷闷不乐地抱着双膝,萧宁哲刚刚是什么意思呢?拒接还是接受?也没有表现过多对她的意思,也许是她表现得不够直接?
还是他们的相处时长太短了?
一定是太短了,既然已经见过了,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开始追他,要让他主动爱上她!与她表白恋爱,嗯,这就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
夜深了,白矜矜不时给火盆添柴,屋子里的人都睡着了,阿冬阿夏两人还打起了鼾,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也不知为啥。
直到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连忙望向门口,纪寻拖着湿漉漉的全身,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夹杂着雨水的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乱她的发丝,也把火盆的火焰吹熄了。
她站起来,走过去小声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淋雨?”
纪寻关上门,定了定身形,换换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女子。
他的眼睛幽深如潭水,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雨水顺着他的发尖滴落,滑过他的鼻尖唇瓣,蜜色的肌肤带着原始的野性和粗犷,凸出来的喉结一下又一下的滚动,令白矜矜移不开眼。
白矜矜微微蹙眉,用衣袖给他擦了擦脸颊边的雨水,“你……”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寻一把抓住手腕,旋转一圈抵在墙上,倾身上来,深呼吸盯着她。
屋内的火光已熄,破窗漏下清冷洁白的月光,白矜矜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她狠狠瞪着他,用力挣扎,然而纪寻的力气大的吓人,眼神流露出从未见过的阴鸷。
瞬间让白矜矜想起某一晚他掐着他肩膀厉声质问她的样子,很可怕。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大晚上的疯了不成!”
纪寻胸膛起伏,高大的阴影完全罩住了她,他沉声问,“萧宁哲是你的心上人?你就是要和他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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