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不仅有险峰,还有深渊。
险峰如庙堂,无限风光。深渊似市井江湖,深不可测。
险峰有庙堂大佬,深渊有江湖巨龙。
那些潜藏于江湖深处的巨龙是水底世界真正的霸主,拥有漫长的生命。
它低调的深藏于水底,很少人能看到它的真容。因为看到的都被它吞噬掉了。
能成为渊龙者必是真正内心强大之辈,坚信成功和自由只在于自我内心的满足,而不应该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他不在乎险峰上的风光名利。因为在他眼中,那些站在台前受万众瞩目的所谓成功人士,一言一行都要合乎圈子里的规范,放个屁都要权衡会臭到谁?这样的人生又怎能够享受到真正的自由?
潜龙在渊。潜龙是实力,在渊是境界。
有实力的人,耐得住寂寞和虚名的诱惑。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张潇知道自己很有实力,但是还不够。如果能够修成不坏身,他其实也不介意偶尔干两件飞龙在天的牛逼勾当。可现在,即便是单枪匹马干翻了曹大头这样的五级中境兽魂相强者,却也只能想办法加以掩饰。
不坏身,是张潇自创的武神体系的第一重境界。在张潇的设想中,不坏身的最圆满状态应该是这样的,身心达到内外如一,外修筋骨皮,内壮气血五脏,身体表面强度至少能挡住许大哥的狮心宝刀全力斩击,五脏功能强大,为身体提供磅礴生命力。面对高阶异人的元素魂技攻击时即便是受点伤,也能凭着强韧的生命力迅速恢复如初。
一旦达成不坏身,防御和恢复力大增的同时,攻击的破坏力也会相应增加。遭遇到元素类异人时,凭着不坏身的防御和恢复力,可以让自己有机会跟对方近身。凭现在的实力,三丈之内,张潇有把握秒杀五级中境以下的任何非兽魂相异人。
兽魂相和元素魂相之间最明显的差别就是前者适合近身战斗,而后者在没有达到六级将自身局部元素化之前,几乎是毫无近身作战的能力。
所以,六级以下的元素魂相异人,真正能打的极少。偶尔出现一两个,必然是天赋极佳,拥有高阶魂相带来的强大魂技,丹田海中储存的异力远胜资质一般者,同时身上还要穿戴些大幅增强防御能力的宝贝。
张潇对自身实力的评估是基于最近两次与五级异人交手的经验得来的。如果配合一些武器装备,他的上限还可以再提高。但那样的话自己就会成为异人世界的眼中钉。圣人们可以容忍一个强大堪比五级异人的凡人,绝不接受可以让一个凡人威胁到六级高阶异人生命的武器装备的存在。
白宗元说张潇藏得不够好,并无小觑他的意思,只是想敲打一下女婿,让他对自己离开后的奉阳有些准备。
实际上,白宗元对张潇这个女婿已经相当满意了。所以他才要把该说的话说透。
“泰龙离开前说的那番话的确让你身上多了一层保护,但是你不要过度迷信巨人族的威慑力。”白宗元道:“真正的强者不会被一句话吓住,你得罪的可是次相府和大日坛宗,许笑杰不在奉阳,阴光上人一个人就能对你构成威胁。”
“小婿自会当心的。”张潇额首道。
白宗元又道:“还有黑龙城那边你也要小心,阿汉杀死尹夜枭出走巨人岛的消息很快会传播开来,如果张平瀚想要对付你们兄弟,从你身上打开缺口大概更容易些,黑龙城东边就是桑国,张平瀚能调动的资源绝只在我之上。”
张潇听到张平瀚这个名字时,眉头微蹙了一下,沉声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不要逞强,发现苗头不对立即去书院后山找二叔。”白宗元道:“霄儿知道如何唤醒他提前出关。”
“这是打算提前离开奉阳吗?”张潇感觉到岳父的口气有些沉重,言语之间有临别叮嘱的意味。
白宗元点点头,道:“天源海汇图残片得而复失,谢首相那边对我已经不抱希望,你说的没错,谢家本身已经足够强大,他们需要的不是盟友而是走狗,有些事到底还是不适合我啊。”
“这话不是我说的。”张潇纠正道。
白宗元道:“如有机缘,我希望你能引荐我与‘别绪三千’先生见一见,才好当面向他致谢。”言语间极为恭谨。
张潇做贼心虚,三千先生的崇拜者越来越多,这西洋镜迟早有戳破的一天,这时候吹的越过瘾,到那天社会死亡的越彻底。含糊其辞道:“我也许久没见先生了,如果有缘一定安排。”
白宗元也不强求,话锋一转问道:“霄儿三日回门,你做何打算?”
张潇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这问题有点古怪,三日回门是北国传统婚俗,一应细节都有明确规矩,自己作为白家门婿陪着就是了,需要做什么打算?略作思索,反问道:“会遇到麻烦?”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麻烦。”白宗元道:“白家是个大家族,我们兄弟这一代只分了三个房头,在你岳祖父那一代却有七个房头,人多了难免心不齐,霄儿同代的兄弟姐妹中有些个爱热闹,或者喜欢攀比的,尤其是我七叔家有个孙女叫白凌云,与霄儿年纪相仿,从小便喜欢相互竞争,霄儿的自尊心很强,而你在世人眼中又是这么个状态......”
张潇明白了,他还记得这个白凌云。
老丈人这是怕老子这个凡夫俗子在她小姐妹面前给她丢人?还是在提醒自己要保护好白凌霄?
......
“小姐,要不然咱们还是干脆点儿,直接动手吧。”小鹅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是夫人,她是丫头,狠狠心收拾她一顿,大官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她那百灵鸟魂相中看不中用,只要你点头,我自己就能办了她。”
小鹅姐不愧是村中三霸之一的大白鹅。
“行,你去吧。”白凌霄没好气道。
小鹅一听动真格的就不忍心了,道:“这样好吗?这样不好,趁着人家大意搞偷袭,不是咱们姐妹的为人。”
白凌霄撇嘴送她一个字:“怂!”
“怂就怂,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真同意了。”小鹅道:“也送你一个字:毒!”
“我要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就好了。”白凌霄叹了口气,把茶杯贴在粉嫩的脸颊上转啊转,幽幽道:“这个师小红太乖巧了,我才接触她一个早上就有点喜欢她啦,女人尚且如此,男人岂有不把她当宝的?”
小鹅道:“我看你这贤妻良母是做不成了,要不然干脆恢复本色当你的母老虎吧。”
“不妥。”白凌霄道:“官人不是软弱之人,二叔又有交代不得对他无礼,而且这十八行里的门道咱们都还没摸清楚,我可不能让他厌了我。”
“这也不好,那也不妥,我看你干脆啥都别做,等着天上掉肉饼吧。”小鹅怒其不争赌气说道。
白凌霄道:“天上不会掉肉饼,但说不定会掉只大白鹅,铁锅满满炖一锅也不错。”
“好你个母老虎,真是凶的没边儿,连亲姐妹都想吃了。”小鹅作势欲扑,忽然顿在那里,道:“哎哟,我想到一个能让大官人把十八行交到咱们手上的办法啦。”
“计将安出?”
“你今晚再跟他喝一顿,然后咱们给他来个仙人跳。”小鹅一副狗头军师嘴脸:“你得做出点牺牲,不过没关系,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只要不破了红丸就乱不了你的根基。”
“你快拉倒吧,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啊,日后他知道真相,我还怎么面对他呀?”白凌霄歪头想了想,又道:“也不是不能一试,你想的馊主意,要干也是你自己上阵。”
“哎呀,什么干不干的,说的真难听。”小鹅似乎颇为意动,却不无遗憾的:“可惜呀,我就是一通房丫头,主人家随时可以采摘的一朵小花,被主人睡了都是荣幸,还敢乱提要求?”
“你是我的姐妹,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得到的女子。”白凌霄忽然很严肃的说:“外人怎么看都无妨,他若是在家中轻慢对你,便不配做我丈夫,咱们说好的做一辈子姐妹,少一天都不算一辈子。”
“嘻嘻,我晓得你对我最好啦。”
白凌霄道:“知道我的好,就好好给我想个好办法,不要这种乱七八糟不靠谱的。”
“文不得武不成,哪里还有什么好办法。”小鹅道:“除非大官人猪油蒙了心,偏偏爱上你这种母老虎,还喜欢的不要不要的,你要什么他给你什么。”
白凌霄这次难得没跟她计较,叹道:“那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
小鹅往东跨院看了一眼:“有师小红在这做对比,三年五载都算快的。”
“看来只能是用点手段了。”白凌霄终于下定决心:“你去准备酒。”
“你真豁出去啦。”小鹅道:“不怕以后被识破了难为情?”
白凌霄道:“别胡说,我是准备跟他来一个酒后吐真言。”
“看来是真豁出去了。”小鹅看着她坚毅的神情,问道:“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顾不得那么多啦。”白凌霄道:“到时候看情况,必要时就摊牌。”
“才第二天就袒露心声,会不会太猴急了?”
“后天回门,我不能选了个凡夫俗子还一无所获,让白凌云那小贱人小觑了。”
“她一定不会让咱们好过的。”小鹅深以为然,又补充道:“还有老太君,本来就看大官人不顺眼,为了三老爷的事更对他恨之入骨,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个机会,还不往死了挤兑咱们?”
正说着话,忽听大门外有马蹄声驻足在门口。接着有变声期的少年嗓音在门外大声问道:“请问老师可在府上?治安衙门有一宗奇案难解,学生许六安前来求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