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黎雀儿和胡玉姬倒也不是非得要周节妇马上走开,不要现在她们自己的身边,就这么看着她们两个人在这儿讨论究竟该如何回到正央街上面的黎府当中去。
要怪的话,也就只能怪现在的天气以及时间都不是很适合如今的情况,毕竟现下实在是有一点儿晚了,而且加上天气又冷又暗,还兼之这靠近正南门的街道边上,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地没有什么人气可言,一眼看过去,都难得看到几个行人。
整条大街上,除了黎雀儿和胡玉姬两个人站在街边小声谈话以外,剩余的一个活物就是周节妇本人了,然而,现在这个唯一除开她们自己之外的活物,居然就这么站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她们猛瞧。
无论换做是谁,遇到现在这种貌似被人盯冷梢的场景,也是有可能忍受不了的,更何况是黎雀儿以及胡玉姬这两个身单力薄的小姑娘家。
起先黎雀儿以及胡玉姬还只是强装着好像周节妇她的人根本就不在这里一样,她们俩就是自己讲自己的话,不把周节妇放在眼里,更不愿意去和周节妇做任何的神色或者是言行上的交流,就算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周节妇。
过了一会儿之后,黎雀儿以及胡玉姬却无语地发现,她们两个故意作出来的这种类似于冷处理的对策,看似对周节妇并没有什么作用。
周节妇还是像刚刚那样,一脸兴味地站在黎雀儿的身侧,一言不发地紧紧地盯着黎雀儿和胡玉姬二人之间的对话的过程,她的脸上一直都是带着那种默默的笑容,嘴角也从头到尾地总是轻轻地勾起来的,看起来真的有些诡异。
假如现下是在大白天里面,头頂上有大太阳照耀着,用不着去害怕那些躲藏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面,独自腐败的那些令人不舒服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也不用去担心自己身上的温度,是否可以抵得过这么冷的天气的话,那么,说不定情况还有可能会好那么一点点。
再不行的话,至少对面的街道上面应当要多出来几个人来,为黎雀儿和胡玉姬她们俩增添一下人气,抑或是那些负责保卫皇宫正南门的守卫的官兵们,此刻可以过来这边街道巡逻一下。
可惜以上两种情况,现在都没有发生。
为了避免这种令人背后有些发凉的诡异的场面能够尽快地消除掉,最后还是黎雀儿不得不壮着胆子,打算开口请周节妇稍微站过去那么一点儿。
反正这里的街道这么宽,这么大,随便哪个旮旯胡同里面都可以站得下数十个人,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到边上任意找个地方好好地待着就是了,何必一定非得要巴在黎雀儿和胡玉姬她们两个人的身边呢。
可不要说这是因为周节妇心里面害怕,其实周节妇她也只是一个小女人罢了,她的心中也存在着很多种惧意,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会令她觉得不安的东西存在。她之前对着黎家人,特别是黎敬生的时候,所作出来的那种骄横的态度和架势,实际上只不过是她为自己精心装扮的一种保护色而已,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坚强。
真的千万不要这么说,因为实在是太可笑了。
周节妇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心里面怯弱,甚至像现在这样站在街头,还会担心夜色太晚、寒风太凉的女人,她早就已经饱经了生活的风霜,比今天晚上更加恶劣千万倍的场面,她都不知道已经遇到过多少次了,怎么可能会单单就会被今天晚上的这种情况给吓到呢,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周节妇竟然还会怕到要唯唯诺诺地故意躲在黎雀儿和胡玉姬的身边,一步也不愿意再往旁边走开,照这么说来,难不成她真是遇到了什么好比说是有杀身之祸的威胁了,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自愿跑过来向自己一直以来的的仇人来寻求帮助么?
是不是真的来寻求帮助,这一点咱们就先不要说了,问题是如果是真的想要寻求帮助的话,那之前也得找几个有能耐帮忙救人的壮汉,那样才好说是“寻求帮助”啊,突然间跑过来找黎雀儿和胡玉姬这两个弱女子是什么鬼情况啊!
明白了这里面的一些尚且还没有被说出来的原由过往之后,黎雀儿当然还是觉得要开口请周节妇走开一些,方才是比较妥当的做法,这样一来的话,她自己和胡玉姬谈话也可以比较自在一些。
这般想来,黎雀儿于是就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侧向了周节妇所在的那一个方向,随后又特意挂上笑容,极其有礼貌地同周节妇说道:“这儿的光线着实不怎么好,我跟玉姬现下正准备找路回到黎府里面去,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全夫人能够稍微让开一点儿,给我们留几许光亮出来?”
黎雀儿话音刚落,那边就听得周节妇一声嗤笑。
只见周节妇一面掩嘴轻笑,一面眼光犹如亮晃晃的明刀子一般地直直地照在黎雀儿的脸庞上,一丝一毫都没有错位,就是那么准确无误地瞄准了黎雀儿的脸。
这之后,周节妇又一边继续笑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说:“雀儿小姐可真是一个会随机应变的人呢,先前直叫奴家做二娘,刚刚又称奴家是谁家的夫人,现在倒好,直接就给奴家安上这全家里的头衔来了……呵呵,不是奴家矫情,全家那个死人如今只怕是都已经臭了,奴家才不想再与他们家有任何的关系,可不要再这么说了罢。”
黎雀儿被周节妇这一大通根本就说不通的大道理给讲得一愣一愣的,她可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寡妇死了丈夫以后,就与丈夫的家里面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依照黎雀儿从小所学的规格礼教来讲的话,那应当是夫死从子才对。
既然周节妇与全老爷生育了四个儿女,那么在全老爷去世之后,而周节妇现在又还没有再改嫁的情况下面,唤周节妇一声“全夫人”又有何不妥。
真是搞不懂周节妇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一听到黎雀儿这么说她自己,她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地大,也许她刚才是在袁家千金那里受过什么刺激,所以现在才会如此地多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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