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厮以及衙役们都被自己刚刚亲耳听到的消息给唬着了,一行人连身上的装扮都还来不及撤下,就急急忙忙地往誊远楼里面跑。
他们打算赶紧跑回去向黎家兄弟几人报告情况。
但是,他们几个人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江湖人士的装扮,不是以黎家下人们以及衙役们的身份在往誊远楼里面跑。
既然是他们此刻是江湖人士,那自然得守江湖规矩,江湖上的规矩可是要凭实力说话的,拳头不够硬,腿脚不够利,你还想挤过别人接着堂而皇之地往大门那边跑?
门都没有!
可想而知,这几个小厮以及衙役们贸然往前冲的行为,激怒了多少人,他们转眼间被大批好汉群起而攻之,不久就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后边。
几个人哪里敢反抗,他们就连一声叫屈的念头都没有,直接跑到誊远楼附近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面,借着风雪的掩盖,快速撤下了身上的装扮。
接着,他们就以黎家下人以及衙役们的身份,迅速穿过人群,在广大好汉们的瞪视之下,终于到达了誊远楼大门那里,随后就被守在门口那里管理秩序的黎家人和迎客伙计们给接了进去。
刚一进去,他们就立刻往二楼包房里面跑去。
黎康生兄弟几人正和骑马男们的头头,以及那三个糙汉子,还有一些木材行里面的管事的,在包房里面给各位好汉们结算佣金。
一见小厮以及衙役们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黎康生兄弟几人顿觉事情的严重性,再看各位小厮以及衙役们的神色,明显有些事情不便在这里当着骑马男们的头头跟三个糙汉子的面讲出来。
黎康生便示意随行在其身边的府尹官邸的管家留下来,陪着骑马男们的头头以及三个糙汉子们在这里继续结算。
他们兄弟几个人则带着刚刚好不容易才跑进来的小厮以及衙役们,另找黄老板要了一间包房,就在原先的大包房对面,两者相距并不是很远。
骑马男们的头头跟三个糙汉子看黎家兄弟几人就在对面,没有临阵脱逃,也就没有去纠结他们到底要去别的房间里面谈什么事情了,毕竟他们在乎的只是佣金,然后拿了银子走人。
如此,黎康生兄弟几人就去了另一间包房。
不过,就算到了另外一间包房里面,小厮以及衙役们还是不敢轻易开口说话,他们全都趴在门沿和窗棂上,仔细地探听房间外面的动静,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黎康生兄弟几人见他们这般忌惮,料想他们刚刚在外面打听到的消息,必定是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便也不出声催促,都静静地坐等着。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以后,小厮以及衙役们确认房间外边没有人在,大概率的情况下面,也应该不可能存在隔墙有耳的情况,就都轻轻地走到了房间中间,个个都像木头似地杵在黎康生兄弟几人的跟前。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面几乎针落可闻。
黎康生兄弟几人各自对了一个眼色,竟然还是不出声催促,就这么继续安坐着,跟小厮以及衙役们等人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儿,小厮以及衙役们终于忍不住了,不止是因为他们想要把情况赶紧报告出来的心情,还因为他们内心深处的惊慌和惧意。
他们试图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再借着黎康生兄弟几人的力量,将令他们极其不安的这股惊惧之意给压下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确切地说是不知道由谁开口。他们都不想当这个传话人,怪只怪他们刚刚听到的消息有点儿超出了他们本来的预想,他们都怕担上责任。
不是他们胆小怕事,而且那责任他们担不了。
彼此相对着思索了好一会儿,小厮以及衙役们当中的一个较为年长的人,终于决定还是由自己开口来讲述比较妥当。
他是负责守卫府尹官邸大门的衙役之一,已经在黎康生手下干了十好几年的辛苦活儿,是个可以值得信任和托付的人。
“老爷,是慕亲王。”他慢慢走到黎康生身侧,抛弃了以往对黎家兄弟几人鞠躬弯腰的下礼之姿,直接看在黎康生兄弟几人的耳后方,以极小声的声音说道,“小的们听外面的老百姓在说,是慕亲王爷宁豫指使下属对各路江湖人士发布了一道紧急通令,不准江湖人士再插手京城里面的任何的事务,违令者逐出京城,并且永远不得再返回……”
老衙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几乎把他们一行人刚刚在外面听到的百姓们的议论之辞,全部都跟黎康生兄弟几人说了一遍,没有半句遗漏。
黎康生兄弟几人初初还有些震惊,以为是黎康生为官不当,或者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无意中得罪了慕亲王宁豫。
在他们兄弟几人的印象当中,慕亲王宁豫并不是一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
宁豫虽然贵为皇子,又深得当今圣上的宠爱,早早就被封了亲王的殊荣,可是他一向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仅在朝堂之上,从不与人起半点争执,在自己府里也很讲礼仪道德,捣鼓的都是些花鸟虫鱼之类的能够陶冶情操的小玩意,对于名利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一个这样安于一隅的人,即便黎康生真的在为官之时出了什么岔子,不小心办错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他,他应当也不会携私报复。
依照他平日里显现出来的气性,他应该是直接来找黎康生说明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一道紧急通令,故意将黎家这滩本来就已经很浑浊的水给搅得更浑。
何况,现在是为了找黎雀儿以及孙妈妈两个人的下落。不管慕亲王宁豫对于黎康生,抑或是对于整个黎家的几位当家人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他也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来捣乱。
于是乎,黎康生兄弟几人是越想越不明白。
兄弟几人一径沉默了片刻以后,黎诚生突然大发奇想地来了一句:“莫不是雀儿和孙妈妈她们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慕亲王?”
此言一出,就遭到了黎康生和黎敬生的白眼。
黎雀儿和孙妈妈两个妇道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想得罪慕亲王,那也没有办法去得罪啊。再说了,以慕亲王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同小女子一般见识的人。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能够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只得暂且放下黎雀儿与慕亲王结有私怨的这档子事,改而去找骑马男们的头头过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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