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连对这个非常治愈的故事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便用满怀期待的目光看向了齐先生。
不过,很遗憾的,齐秉文先生却露出了一张仿佛便秘了十年般的脸:“你说的这个故事……确实发生过吗?”
嗯,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啊!余连想,却道:“类似的故事,其实在帝国的统治地区都是存在的。当然了,伊雯雅大帝登基之后,帝国的统治方式相对来说是宽松了一些,对外族的压迫也会开始注重吃相了。在她以后的晨曦皇朝的皇帝们还拿出了一副海纳百川注重人才的他帝都,于是便已经有了非蒂芮罗人出生的世袭贵族,乃至于宰相。然而,这依旧改变不了帝国军国主义反智慧生命暴君的本质。”
“所以,你相当于是把很多事情都融合在一起了?”
余连点头,又道:“可是,古美亚少女和小海星一家的真实原型故事是有的。”
“映射现实啊!”齐先生稍微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您觉得怎么样呢?”
“稍微自白了一点,没有了隐喻效果就不叫剧本了,那还不如直接写檄文呢。而且悲剧发生有刻意的味道,缺乏一种环境引发的宿命感。”文豪先生开始以专业人士的身份做出了判断:“高级的悲剧是能传达出一种绝望情感的。而这种绝望了来源于环境,环境,却又是帝国造成的。这才是你希望观众所能看到的吧?”
真不愧是在这个时代横霸一世的文化领袖啊!这种一针见血的洞察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感受得到的。
“确切地说,并不仅仅是帝国,还有联盟,还有这个人吃人的世界,这个银河社会约定俗成,认为理所当然的一切,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余连决定说实话。
这一次,齐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他点了一支烟,沉默着思考了将近五分钟,忽然露出了一丝艰涩的笑容:“这个课题实在是太大了!我现在可把握不到那个方向……”
他的笑容虽然有着一丝艰涩,但双目却依然充满了生机盎然的神采,就仿佛是一个正准备踏上征途,却讨伐魔王的少年似的:“感谢你,我现在似乎明白自己应该要去写点什么了。”
“有新的题材了?”
余连很欣慰。他觉得,哪怕是让先生又有了用笔去战斗的意图,自己这次帝国之行就已经不算白来一趟了。
“我说过了,这个课题太大,还需要多考察一下。”齐先生笑道。
“那么,这个剧本,可以做吗?”
“你这个都不是剧本,只是讲了个特别治愈人心的故事!”齐先生没好气地说:“不过……反正只是舞台剧,花不了多少工夫。给我一个星期,空闲时间我就把它弄出来吧。”
“可是,您说的那些宿命感啊绝望啊之类的……”
“所以需要修改啊!而且你给的这个故事信息量太足了,只做成一处戏就可惜了。当然,这剩下就是我的工作了。嗨,现在想想,你这小子果然是在打这方面的主意吧?”
“不怕文化局和秘密警察?”余连笑道:“如果我是帝国方面,都不说是不让剧上映,或者封杀演员导演之类了,怕是直接就出动秘密警察把所有的主创都人道毁灭了。”
“所以才要修改啊!我要是连这点在警戒线上左右横跳的办法都没有,当年给我发银河奖的都一定是瓜怂了!这几年总是哭着喊着求我到帝国大学开一门课的那些家伙,更是瓜怂中的瓜怂了!正好那个西格里剧团的小家伙老是哭着喊着求我给他写个剧本,这不就赶巧了吗?”齐先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西格里剧团的小家伙”,应该就是这次文化交流团的那个副团长先生了吧?
说句实在话,那家伙虽然油腻嘚瑟得紧,但考虑到他在自己面前一直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而且还总想着帮自己拉皮条,所以余连对他的印象还是不坏的。
当然了,余连到现在也没记住那位副团长先生的名字。不过这并不耽搁他为那位好人抱不平。
“他可真可怜,以后是会被帝国限制入境的吧?”
“我给了名垂青史的机会,感恩戴德吧。”齐先生冷哼了一声。
很好,这么有精神就太好了!等到您先写一两个剧本预热一下,顺便洗洗自己的脑子,我就可以拿着修改过的《原初之书》请您润色了。
“另外,你的这篇报告……”大使先生又拿起了《红枫厂工人运动调查报告》,应该是还想要再问上两句,桌上便响起了通讯提示,打开旋钮,却是他秘书的声音。
“阁下,拉尔将军还爱隔壁的小会客室里等着呢。”
“他没走?”
“……一直都等着呢,都喝了七杯咖啡了。哦,还吃了三块奶油蛋糕。”秘书的声音中似乎带着笑。
瓦特·拉尔少将是首席武官,要和余连这位新上任的武官助理谈话交接一下工作,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他毕竟也是大使阁下的助手,也不好直接过来催,便只能一直等待的。
当然了,将军一定和大使先生的秘书关系不错,甚至有什么私下的默契。要不然,秘书完全可以不加理会,更不用专门电话提醒。
“……好吧,今天也的确占用你太多时间了。等到我们稍微能有点闲暇,再彻夜畅谈吧。”齐先生明显是没有尽兴,但再怎么任性也不可能真的变成熊孩子,还是放余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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