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是一对中年夫妇。
穿着寒碜,满脸与年龄不怎么符合的沧桑,正如他们背后的低矮宅院。
这是隋月月的父母。
在他们去世的前一年春节前夕,在开皇集团上班的隋月月回家后,用手机给他们拍下来的。
无论隋月月是不是个心机裱,也别管她多次埋怨父母为什么不是有钱人,但有一点她做的很好,那就是她特别爱她的父母,也很孝顺他们。
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以前隋月月在外面受创再深,只需想想疼爱她的父母,她就会坚强起来,咬牙继续走向她要成为人上人的目标。
只因那时候,她的父母都在。
有父母在的家,就是孩子受伤后可以修养的港湾。
父母不在了呢?
孩子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归途。
再也没有谁,能在她受伤时,用满是老茧的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安慰她了。
只有,冷冰冰的——坟头,和仇恨!
泪水,忽地一下,从隋月月的双眸中流淌了出来。
在见到连姐之前,她就一再告诫自己,绝不能哭泣。
她要笑着。
笑着,让这个黑心表子,在无限悔恨,恐惧,痛苦中悲惨的死去。
那样,她父母的在天之灵,可能才会安息吧?
但当连姐看了眼照片,不屑的撇着嘴,说这不过是一对泥腿子,有什么资格值得她去认识时,隋月月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不该和这不知死活的表子,玩当前的桥段。
对连姐这种人,就该用最直接,最残暴的手段!
那样,她才会在临死前,少伤害早就过世的父母。
“爸,妈,我错了,对不起。”
隋月月闭眼,在心中低低的这样说时,就听连姐奇怪的问:“隋小姐,你怎么哭了?”
“照片上那俩泥腿子,是我已经过世的父母。”
隋月月拿起餐巾,轻轻擦了擦精致的脸,睁眼看着连姐笑道:“而且,他们都是死在你手上的。”
“什么?”
连姐呆愣了下,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了。
下意识,她就要站起来。
但屁股刚离开椅子,她就觉得头昏眼花,噗通一声又坐在了上面。
再然后,她就觉得好像有亿万只蚂蚁,从她四肢百骸内纷纷扬扬的钻出来,吞噬着她的每一块血肉,让她倍感空虚,急需一种连她也说不出的东西,来填满。
那个东西,和男人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因这种空虚,不是来自身体上的,而是来自精神上的。
这种好像在下一个瞬间,就会把她身体彻底分解的空虚,迫使连姐猛地抬手掐住了脖子,从椅子上慢慢地出溜到了地上。
她张大嘴,剧烈的喘着粗气,好像在坐过山车——没有任何的语言文字,能形容连姐当前的痛苦。
还有快乐。
同样没有任何语言文字能形容出来的快乐。
又痛苦,又快乐,又迫切需要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这种感觉,让她不住地拿脑袋撞椅子,竭力的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老母鸡在咽气时的嘶嘶声。
隐隐地,她好像听到隋月月在说话:“这就是九号的威力吗?不错,我很满意。”
“九号?什么九号?”
就在连姐大脑即将变成一片空白时,嘴里忽然多了个根东西。
是香烟。
她本能的吸了一口。
亿万只蚂蚁忽然被一把大扫把扫开,接着有清凉的水洒在上面,烦躁顿消,神清气爽,就是她在吸了一口后的真实反应。
舒服的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再也不想动一下,只想潜心享受极度痛苦过的轻松。
却有一只脚,在她肋下重重踢了下,疼地她尖叫一声,猛地睁眼,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这才发现,她刚才是躺在地上的。
站在隋月月背后的吉兰,就站在她旁边,正低头冷冷地看着她。
“我、我刚才怎么了?”
连姐呆愣片刻,下意识的问道。
隋月月的声音,从她看不到的桌子后面传来:“刚才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连姐又脱口问出这句话时,才猛地醒悟了什么,尖声叫道:“小婊,是你在红酒里做手脚!”
连姐虽说人性急需充电,但本身智商却不是很低。
在听隋月月问出那句话后,立即醒悟了过来,意识到红酒内有鬼了。
她的叫骂声未落,吉兰抬脚,重重踢在了她下巴上。
吉兰穿的是军用皮鞋,狠狠踢在人下巴上后,任谁都会受不了的。
尤其连姐这种娇生惯养的贵太太,细皮嫩肉的哪有太多抵抗力,立即惨叫一声,仰面朝天磕在了地上,张嘴喷出了一口血水,有两颗牙齿被吐了出来。
吉兰接着抬脚,踏在了她的脖子上,迫使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她不喜欢任何人,骂隋月月。
“吉兰,她刚才是个什么情况?”
隋月月脸上的泪水早就擦干,慢慢摇晃着酒杯,看着杯子里鲜血一般的酒水,沿着杯壁留下一抹抹的残红,眼眸很亮。
连姐喝了掺杂了九号的红酒,很快就毒性发作,面色丑陋掐着她自己脖子出溜在椅子下面时,隋月月也离开了椅子,拿起那瓶白酒,两个酒杯,面对家乡的方向,跪倒在了地上。
连姐遭受无法形容的痛苦时,已经没有任何时间观念了。
但吉兰却在计算着她毒发后的时间,以及密切观察着她的瞳孔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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