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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家久等了(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今日也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更新略晚一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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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坂,某地——
左右卫门倚靠着背后的一棵大树,盘膝坐在树根边。
“舰炮的声音……”他遥望着大坂港的方向,“葫芦丸和日辉丸来了吗……”
“哈……光是2艘战舰就有着将一座沿海城市夷为平地的威力,真是越来越能理解为什么英吉利国能够称霸海洋了……”
以戏谑的口吻这般感慨过后,左右卫门从怀里掏出了一柄只有成人手掌那般长的小刀,紧接着做出了可能会让许多人都极为不解的动作——他将刀尖抵在掌心,在左手掌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猩红的血液立即顺着掌心的伤口往外流淌。
但也仅仅只是淌了一小会,血液便止住了。
血液止住后,又过了一小会儿,伤口处才出现一根根如蚯蚓般红色肉丝。
肉丝纠缠、凝结,仅眨眼的功夫,这条细长的伤口便消失了。
左右卫门用力抓握了几下恢复如初的手掌,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刚才被绪方给刺穿的喉咙和左胸。
“伤口的恢复速度减慢了至少二成……修罗刚才的那两下,给身体造成的负荷果然很大呀……”
“和丰臣大人相比,我果然还差得远呢……”
发出轻轻的叹息后,左右卫门拄着插在旁边地上的大薙刀,缓缓地站起身。。
“左右卫门大人!”
左右卫门正拍着粘在屁股上的尘土时,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名在快步朝他靠来的伊贺男忍。
“吉久大人有令——”
听到“吉久”这个人名后,左右卫门的神情连忙一正,站直身子,准备聆听这名伊贺男忍所传来的号令。
“在邻近大坂西北角的郊外地区,发现绪方一刀斋或其同伙的踪迹。”
这名男忍以不带半点废话的简练语句通报着。
“现命除9番组、12番组、13番组、15番组之外的各番组,即刻赶赴大坂的西北角。”
“嗯?西北角?”
左右卫门一怔,随后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西北方。
“……那不是离我们很近嘛。”
一抹带着几分狰狞的笑,在左右卫门的脸上浮现。
……
……
大坂,某地——
“沿着这个方向离开。”初光朝身前的一名正怀抱着个婴儿、被浓烟给熏得灰头土脸的妇人淡淡道,“这个方向没有被大火所波及,比较安全。快点离开吧, 小心点, 不要再被倒塌的房屋给困住了。”
“是、是!”怀抱着这个婴儿的妇人一边频频向初光鞠着躬,一边抽泣着, “非常谢谢你!非常谢谢你!”
妇人正因感激之情而流着泪,她怀里的那个小婴儿倒是非常淡定。
不哭不闹,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 朝初光投去好奇的目光。
初光低下头, 与这小婴儿对视。
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缓缓出现了一丝的笑意。
她抬手摸了摸这个小婴儿的脸,然后恢复成了原有的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快走。”
说罢,初光便不再理会妇人和她怀里的婴儿, 纵身一跃, 跳上旁边的屋顶,紧接着再一跃,跳进夜色中。
初光她那在各屋屋顶敏捷跃动的身姿,给目前只剩火光与死寂的大坂街景添加了几分艳丽的色彩。
她一口气跃上某座有3层高的茶屋屋顶后, 才停下了脚步。
在这座茶屋的屋顶上,早有某人正恭候着初光的归来。
“初光小姐。”刚刚一直在此地等着初光的柴田,连忙迎了上去, “你那边如何了?”
“顺利救出了一对母女。你呢?”
“我那边没有任何受困者。”说罢, 柴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总感觉我们的效率有点低呀……忙活到现在,才救出了十来个受困者。”
“毕竟我们一共才俩人嘛。而且救出来的人少,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也代表着没有多少人被困嘛。好了, 我们接下来去那个方向看看吧。”
“是……”
“怎么了?怎么摆出这副表情,是累了吗?”
“没有,只是……还是很在意已经被毁了的大坂港而已……”
此时此刻, 大坂港所在的那个方向, 火光将大半个天空都给照亮。
仅凭这些火光, 便能大致想象得出现在的大坂港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
“仅用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 大坂港就被毁成这样……”柴田以惨白的脸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样的火力真是太可怕了……感觉大地都快被撕碎了。”
“……将大坂港毁了的战舰,是丰臣信秀花了数万两的重金, 从史密斯那个军火商购得的2艘英吉利国的三级战列舰——葫芦丸与日辉丸。”
初光以平静的口吻说道。
“这2艘战舰都有着70门火炮,其中32磅炮28门,18磅炮28门,9磅炮14门。”
“论火力,葫芦丸和日辉丸中的任何一艘,可能都超过了江户幕府……不,是江户幕府加所有藩国所拥有的火炮火力的总和。”
“拥有如此的火力,将大坂港撕成碎片,比撕纸还简单。”
“和这种怪物相比……我们手中的刀剑简直跟绣花针无异啊……”柴田发出长长的叹息。
“……走吧。”初光拍了拍柴田的肩膀,“别想这么多杂事了。”
“嗯……”
初光和柴田一前一后地朝不远处的屋檐走去。
但冷不丁的, 初光的脚步猛地一顿,然后转过头看向东方。
“初光小姐, 怎……”
柴田的这句“怎么了”才刚来得及说出一半,他便因听到东侧传来异响而挑了挑眉,然后也像初光那样扭头看向东方。
只见一道娇小的人影从东方不远处的某片阴影处现身, 这道娇小人影便以屋顶为立足点,在各座房屋的屋顶快速移动着,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便疾跃到了初光他们的身前。
在看清来者是谁后, 初光她那原本有些绷着的表情,稍稍放松了些。
“是阿静啊。”
“啊,初光小姐,你原来在这呀。”
这道娇小人影,名唤阿静,在所有伊贺忍者中,她是为数不多的和初光的关系还算不错的人。
她和初光的关系还算不错,但与柴田就不怎么熟了,甚至连柴田的名字都不知晓,所以在与初光打过招呼后,她仅向站在初光身后的柴田点头示意。
“阿静,你一副急急忙忙的样子,是要去给谁传令呢?”初光问。
若初光没记错的话,阿静今夜所负责的任务,和她原先所负责的任务一样,都是传令。
“我是来给你传令的哦。”阿静以戏谑的口吻回应。
“向我传令?”
“准确点来说,是向所有位于大坂西北方的忍者传令。”
语毕,阿静稍稍站直身子,以严肃的口吻道:
“吉久大人有令——在邻近大坂西北角的郊外地区,发现了绪方一刀斋或其同伙的踪迹。”
“现命所有位于大坂西北方的忍者,即刻赶赴大坂的西北角地带,搜寻绪方一刀斋或其同伙的踪迹。”
阿静的话音刚落,初光的眉头便微微一皱。
她和柴田,现在恰好就在大坂的西北地区。
“发现绪方一刀斋了?”柴田愣了愣,“真的假的……”
“这情报应该是可靠的。”阿静说,“毕竟吉久大人搞出的阵仗很大。”
“不仅要求位于大坂西北地区的忍者都往西北角的郊外集结,还从本阵中又拨出了一部分忍者投放到大坂的西北角,令他们加入到对绪方一刀斋的搜寻。”
“除此之外,还要求除离大坂西北方距离较远的9番组、12番组、13番组、15番组之外的各番组,即刻向发现绪方一刀斋的方向集结。”
“这么大阵仗……”柴田咋舌,“看来真的是发现绪方一刀斋了啊……”
“……不一定是收集到了极其可靠的情报,也有可能是吉久大人他的直觉使然。”初光缓缓道,“吉久大人一直是个行事很大胆、果断的人,只要某项情报的可靠程度超过五成,他就会大胆地信赖并利用这项情报。”
“他之所以能深受丰臣大人的信赖,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这种果断、大胆无畏的行事风格,很合丰臣大人的胃口。”
话说到这,初光突然沉默了下来,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过了几息的时间后,她那好听的嗓音才重新响起:
“阿静,你刚才说吉久大人从本阵中又拨出了一部分忍者加入到对绪方一刀斋的搜寻中,这是真的吗?”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觉得有点好奇而已。”初光说,“据我所知——吉久大人刚才已经调拨出了部分人手加入到针对绪方一刀斋的搜寻。”
“我就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吉久大人又将本阵的一部分忍者投放到大坂的西北角……吉久大人他该不会是从‘预备部队’中调人了吧?”
预备部队——自今夜开始,便一直留守在丰臣军本阵,也就是龙水寺的特殊部队。
该部队的总人数为50人,全员皆为精锐的伊贺忍者。
他们的职责,就如他们的名字:“预备部队”所示的那样——充当“万能砖”。
哪儿出现了突发情况,哪儿需要他们,就把他们往哪儿搬。
在还不需要他们去某处支援时,他们就待在本阵,保卫本阵。
“初光,你猜对了。”阿静点了点头,“吉久大人从预备部队中抽调了一半的人手。”
“现在这伙被抽调出来的预备部队的人,应该已经快要抵达大坂的西北角了吧。”
“连预备部队都动用了啊……呵,看来待会大坂的西北角会很热闹啊……阿静,谢谢你的传令。我和柴田接下来会立即履行命令,即刻赶赴大坂的西北角。”
“嗯。祝你武运昌隆。我也要接着去忙了。唉……要向位于大坂西北部的所有忍者传达‘前往西北角搜寻绪方一刀斋’的新命令……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累啊……”
阿静一边细声埋怨着目前压在她肩上的繁重任务,一边快步从初光他们的身前离开。
初光站在原地,目送着阿静的离去。
在阿静的身影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初光缓缓转过身,直视着柴田的双目。
“柴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终于出现了呢。”
“欸?什么好机会?”
“能够同时将‘三魔人’中的吉久和烙妇人统统送上西天的大好机会。”
初光以低沉的音量,一字一顿地道。
“只要将吉久和烙妇人送上西天,‘三魔人’中将仅剩左右卫门一人,丰臣信秀那个混账将直接少掉2条重要的臂膀!”
……
……
大坂,龙水寺——
“吉久大人!这是我新泡好的茶!您要不要来一杯?”
龙水寺的住持……或者说是“原住持”清澄,面挂着如太阳般和煦的微笑,朝身前的吉久晃了晃他手中的一个盛满了茶水的紫砂壶。
“……那就给我来一杯吧。”
吉久一直有些讨厌清澄。
而讨厌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清澄相当沉迷于香道。总是用他那特制的熏香来将自己搞得“香气逼人”。
他那熏香,不仅味道特殊,持久力也强,而且还有着很强的“传染性”,只要密切接触了一下清澄,你的身上便会被染上这种特殊香味。
吉久对香道以及那种喜欢将自己搞得香喷喷的男人,一直是敬谢不敏,所以连带着对清澄也敬而远之起来。
不过吉久虽讨厌清登,但他从不将自己对清澄的厌恶表露出来。
不论是在公众场合还是在私底下,他一直是以极其尊重的态度来对待清澄。
清澄在丰臣军中的资历,比吉久要老得多,算是最早跟随丰臣信秀的那一批人。
他原本也是一个很正常的僧人。
每日念经礼佛,按部就班地从龙水寺的一名普通僧人,晋升成了龙水寺的住持。
虽然事业上顺风顺水,但清澄却总感觉自己的身上似乎有种欠缺……觉得内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感……
直到在某一天,他不慎意外杀死了一只飞到他房间里的雏鸟。
龙水寺所修习的佛法,是佛门中的律宗。
律宗是佛门所有门派里,戒律最严的一派。杀生在律宗里是毋庸置疑的大戒。
不慎破戒的清澄,感到万分的惶恐与不安。
然而,在感到惶恐与不安的同时,清澄竟感到自己的内心中,有种奇怪的……舒畅感。
身为僧人竟在杀生后感到快乐——这种事不论怎么看都有违僧人应有的品德。所以清澄一直不敢跟将此时告知给任何人。
在经历了这起“不慎杀鸟”的意外事件后没多久,清澄就在偶然之间认识了丰臣信秀。
丰臣信秀的谈吐,以及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气概,深深地吸引着清澄,没过多久,清澄便与丰臣信秀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也就在与丰臣信秀结为挚友后,清澄终于鼓起了勇气,第一次向外人、向他的这位挚友倾述着他“在不慎杀鸟后,竟感到快意,自己觉得非常羞愧”的这一烦恼。
微笑着、静静地聆听完清澄的倾述后,丰臣信秀以温柔的口吻对他说:
“清澄,不必感到懊恼与羞愧。你只是找到了真实的自己而已,这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因为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不要去抵触真实的自己,试着去拥抱真实的自己吧。”
面对犯下如此大忌的自己,丰臣信秀竟对他说“你没有做错”。
那时,清澄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自此之后,清澄越来越频繁地找丰臣信秀谈话,越来越被丰臣信秀的这番“接纳真实的自己”的言论所吸引。
最终,在丰臣信秀的引导与帮助之下,清澄不再对自己内心中的真实想法遮遮掩掩。
他决心要接纳真实的自己——喜欢血与暴力的自己。
也是自那之后,清澄成了丰臣军的一员。
表面上仍是龙水寺的住持,但实质上却是丰臣军的间谍,借着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僧人”的身份,为丰臣军收集到了不少的高价值情报。今夜也是多亏了清澄的从旁协助,才能极其顺利地将龙水寺“清理”成他们丰臣军的本阵。
因此即使不谈资历,光论清澄为丰臣军所立的功劳与苦劳,吉久也不得不对清澄另眼相看、礼貌相待。
吉久接过清澄为他所倒的茶水,还未来得及喝一口呢,便听到房门外响起“嘭嘭嘭”的用力踩踏木廊的声音。
光听这脚步声,吉久就知来者是谁了。
他轻叹了口气,然后将茶杯放置到一边。
刚放好茶杯,随着“嘭”的一声响,房门被粗暴地拉开。
“吉久!老娘可是听说了哦!在大坂的西北角发现绪方一刀斋了!”
“让老娘参加可对绪方一刀斋的征讨吧!”
烙妇人仍旧是一副宛如花魁般的妖艳打扮。
不过和刚刚相比,烙妇人的身上现在多出了2样物事——她的左腰间多出了一长一短的两柄蓝、金色相间的刀。
吉久抬眸瞥了眼烙妇人,然后移动目光,朝旁边的清澄使了个眼色。
瞬间领悟吉久是何意思的清澄,耸了耸肩,然后端着他那装满茶水的紫砂壶,快步走出了房间。
在清澄离开房间,房内仅剩吉久和烙妇人二人后,吉久背着双手站起身。
“烙妇人,你目前的任务不变,给我待机。”
“为什么?!”
烙妇人的脖颈处爆出了数条青筋。
“因为这是我根据目前的时局所做出的合理判断。”吉久慢条斯理地说,“你不适合参与那种‘团体任务’。”
“你的情绪一旦上来了,就不分敌我地乱砍。”
“至今为止,在战斗中被你误伤的人,已不下五十人。”
“让你去参与对绪方一刀斋的围剿,只怕等绪方一刀斋死了,我们的人也被你给砍死不少了。”
“所以——给我继续待机。”
“等什么时候出现适合你的任务了,我自然会派你……”
嘭!
宛如雷鸣般的响声,轰然炸起。
这是烙妇人猛踏她脚下的地板后所发出的声音。
烙妇人以宛如瞬移般的速度,闪身到了吉久的跟前。
噌!
眼露凶光的她,拔出了左腰间的胁差。
吉久的双眼微微一眯,随后也拔出了挂在他后腰间的一柄胁差。
嗤!
嗤!
2道利器入体声同时响起。
烙妇人的刀刺穿了吉久的左肩窝。
而吉久的刀则刺穿了烙妇人的右腹。
二人的身上都中了一刀,血流满地,但他们双方都跟个没事人一样。
“你个老不死的忍者!发号司令还发上瘾了吗?!啊?!”
烙妇人此时的模样分外可怖。
双目睁得仿佛两只眼角随时都会裂开一般,脖颈处爆出一条条如蚯蚓般的青筋,只怕传说中的罗刹、般若这些恶鬼,也不过如此了吧。
“没办法啊。”吉久的语气仍旧不紧不慢,“毕竟丰臣大人给了我这个发号司令的权利啊。”
丰臣大人这几个字眼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现在正处于癫狂状态的烙妇人,眼中出现了几分理智之色。
“啧……妈的!!”
烙妇人以怒吼的声调飙着脏话,随后将刺入吉久体内的刀拔了出来。
而在烙妇人收刀后,吉久也将刺入烙妇人体内的刀给收了回来。
在双方收刀后,诡异的一幕在二人的身上同时上演着——一根根红色肉色从二人的伤口处冒出,仅眨眼的功夫,二人身上的伤口便恢复得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到。
“你这老不死的!给我记着!我们没完!!”
烙妇人满面怒容地大步朝房外走去。
吉久一面收刀归鞘,一面看着烙妇人离去的背影。
“……烙妇人,稍安勿躁。待在本阵的话,过多一会儿的话,说不定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啊?”烙妇人停下脚步,转头朝吉久投去不耐的目光,“什么意思?”
“该……从哪讲起比较好呢……”吉久抬手捋了捋他下巴上的花白山羊胡,眼眸低垂,眼中蕴藏着复杂的神色。
……
……
大坂,西北方郊外某地——
“哈……哈……哈……哈……”
一色花咽了口喉咙,润湿因大口喘息而变得干燥的喉咙,在唾沫顺着食管滑入胃中后,她感到口腔中冒出了几分血的味道。
“抱歉……我很重吧……”被一色花搀扶在身侧的绪方,朝她挤出了一抹带着歉意的笑。
“不会。”一色花摇了摇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轻上不少。”
说罢,一色花抬手摸了摸绪方的额头。
“……一刀斋大人,你的体温果然是越来越高了啊……”
一色花面带忧虑地缓缓收起刚才抚摸绪方额头的手。
刚刚,一色花险些怀疑自己摸到的不是人的额头,而是一块烧红的铁块……
自刚才开始,一色花便隐约感觉到绪方的体温似乎是越来越高了,而现在,她终于敢断定确有此事。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去设法给你找医生……”一色花说。
她也不清楚绪方现在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觉得带绪方去看医生,一定准没错。
“哈……”绪方发出自嘲的笑声,“医生……应该是治不好现在的我的哦……而且这个地方……应该也找不到医生吧……”
“是我的错觉吗……我觉得一刀斋大人您的脸色好像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耶,讲话的语气也更有气无力了……”
“我如果跟你说‘我没事’……你大概也不会信吧……”绪方努力转动舌头,发出带着玩笑之色的笑声。
就如一色花刚才所说的那样——绪方现在的身体状态,的确是要比刚才藏身在佛堂时的状态要更差了。
刚才,绪方还能勉强说话,还能听得清声音。
而现在,讲话对绪方来说已经成了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耳内出现了强烈的耳鸣,让现在的绪方得集中全部精力才能听清一色花的话音。
“……一刀斋大人,您再忍一忍。”一色花深吸了一口气,将绪方搭载她脖颈上的左臂膀往上抬了抬,“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后,我会立即去给你找医生的。”
“说不定就能找来一个能治好你的医生了。”
尽管一色花有极力掩饰,但绪方还是能依稀在她的眼瞳中察觉出浓郁的不安与担忧。
看着一色花眼瞳里的这一股股不安与忧虑,绪方微微一笑。
“一色小姐,不必担心。”
“我不会有事,更不会死。”
绪方缓缓抬起眼眸,平视着前方的道路,平视着前方的天际线。
即使状态已经差得连路都走不稳。
即使现在连说话都变得费劲。
但绪方的眼神,从头至尾都没有改变过。
眼瞳里,一直燃烧着如火焰般的光芒。
“即使承受着非人的痛楚……我也绝不会向死亡低头……”
就像是在绪方刚才的这句话做回应一般。
绪方左脖颈处的那一大片紫色肌肤再次出现了变化。
它们像有生命一般,面积再次缩小了一大圈……
……
……
大坂,龙水寺——
——很好……看来本阵这儿的兵力,的的确确是变得极为空虚了……
藏身在寺内某处房梁的阴影处的初光,面带满意之色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胜败就在此一举吧!
初光深吸了口气,随后沿着脚下的房梁,朝寺庙的深处小心翼翼地走去……
对于不久前还是以“传令兵”的身份留守在龙水寺的初光来说,龙水寺……也就是丰臣军本阵的常驻人员的构成,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大坂春之阵兼讨绪作战”的前线总指挥官,同时也是“三魔人”之一的吉久。
“三魔人”之一的烙妇人。
由50名机动力高的精锐伊贺忍者组成的预备部队。预备部队的人在待机时,也负责保卫本阵的安全。
由30余名伊贺忍者组成的“本阵防卫队”。
由30余名伊贺忍者组成的“传令兵部队”。
再加上一些被送回本阵治疗的伤员。
本阵没有火枪手部队驻扎,所有的火枪手部队都被外派到外面执行“大坂春之阵兼讨绪作战”的作战任务。
以上,便是丰臣军本阵的全部常驻人员的构成。
初光不仅清楚本阵的常驻人员的构成,对于岗哨的分布情况,她也同样是一清二楚。
——这里没法绕过去呢……
正蹲伏在房梁上的初光,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一位也同样正蹲伏在房梁上,目前正背对着她的男忍。
——没办法了……
初光默默地在心中轻叹了口气,随后迈着无声的步伐靠向前方的这名忍者。
近身,将他的脖颈扭断——初光的动作一气呵成。
这名正在此地站哨的忍者,直到被扭断脖颈了,都不知道从刚才开始,他的身后便多出了一个人。
初光将这名男忍的尸体摆好,令其不会从房梁上掉下来后,便接着往前进。
龙水寺并不是处处皆有方便人移动的房梁。
再接着往前进了一小段距离后,初光便不得不从房梁上跃下,跳回到地面。
——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刻了……
初光在心中这般念叨过后,用力做了个深呼吸,随后以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平静神情,向前大步行进。
她刚拐过一个拐角,便见着2名正在巡逻的忍者朝她迎面走来。
“嗯?初光?你怎么在这?我记得你不是已经被派去搜寻修罗了吗?”这2人中的其中一人问道。
“我有事要找吉久大人,所以暂时回来一趟。”初光眼睛也不眨地撒着谎。
“哦,这样啊。”
问了初光这一个问题后,这2名忍者便没有再纠缠初光,与初光擦肩而过。
而在与这俩人擦肩而过后,初光默默地在心中长出口气,庆幸着这俩人没有对她多做纠缠。
初光就这么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她的目的地——一扇正向外不断飘着浓重火药味的房门。
这扇房门的门外,现在被足足4名忍者把守着。
防守如此严密,初光自然是不可能去硬闯。
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外人后,跳上了头顶的天花板。
无声步法——这是初光最拿手、最擅长的技艺之一。
然而虽说对自己的无声步法很有信心,但在跃上天花板后,初光的双手掌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向外冒着细汗。
——可……千万不要发现我哦……
于心中轻轻道出这句没有任何祈祷对象的祈祷话语后,初光迈着她的无声步,沿着天花板走向那座被4名忍者把守的房间。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倒数着自己与那座房间的间距。
——19步……18步……17步……
——3步……2步……1步……到了……
初光将脚下的天花板拉开一条小缝隙,通过这条小缝隙检视着下方的房间。
确认下方的房间没有任何外人后,她才将这条小缝隙扩大成足以容纳她随意进出的大缝隙,然后顺着它跳下天花板。
刚落到天花板下的地面,浓郁的火药味便弄得初光险些咳嗽。
——总算是……顺利潜入进这座存放武器和弹药的仓库了啊……
初光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环视着周围——她目前所身处的这座房间,摆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木箱或木桶。
这些木桶中,都装着相同的一样东西——火药!
——好了……快点将丰臣军的本阵炸上天吧!
……
……
时间倒转回刚才——
“将吉久和烙妇人送上天?”柴田瞪得一双眼珠仿佛都快从他的眼眶中掉出来了,“初光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柴田这时换上凝重、低沉的语气。
“初光小姐,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吉久、烙妇人、左卫门右卫门左右卫门,被并称为‘三魔人’的他们仨,可都拥有着‘极其耐砍的身躯’啊……要怎么同时送吉久和烙妇人上天?”
“我当然知道吉久和烙妇人都不好对付。”初光点点头,“柴田,你仔细听我说。”
“你刚才也听阿静她说了吧?吉久调出了预备部队中的一半人手,令他们加入到对绪方的搜寻。”
“这样一来,留守本阵的兵力便被一口气削弱许多。”
“留守本阵的兵力被削弱——这就给了我们顺利潜入进去的机会。”
“今夜的一系列作战,都需仰赖火炮与燧发枪。”
“所以在龙水寺深处的某座房间里,存放着为今夜的作战而准备的大量枪支与弹药。”
“柴田,你想象一下——若是将那座房间所存放的火药通通引爆,那将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柴田的眼神一呆:“初光小姐……你是想炸死吉久还有烙妇人?”
初光轻轻地点点头:“若是将那房间里的火药都给引爆,那整座龙水寺都将被炸上天。”
“即使是吉久还有烙妇人,承受了如此大的伤害也会死。”
“这样一来,就能同时将吉久还有烙妇人都给干掉。”
初光越说,脸上的激动之色便越浓郁。
“刚才,我还在做‘传令兵’的时候,就有考虑过这个绝妙的计划了。”
“但是因为‘传令兵’只能待在固定的几个地方,不能四处走动,行动受到严重限制,再加上防卫太严密而不得不将这计划作罢。”
“这种有机会同时让吉久还有烙妇人同时归西的机会,错过今次,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初、初光小姐,请等一下。”柴田急声道,“你的这个计划虽然听起来很美妙,但感觉实在太危险了啊。”
“虽说预备部队中的一半人手都已从本阵调离了。但留守本阵的人依旧不少。”
“就算成功潜入进了那座存放武器和弹药的房间里,然后又成功地点燃了存放在那儿的火药,那又该怎么逃出来?”
“一个不好,说不定就会跟着龙水寺一起被炸上天了啊。”
“不行不行,这个计划实在过于危险,我不赞同。”
柴田以恳切的言辞,对初光唱着反调。
自己的同伴虽不假思索地对自己的计划做出毫不留情的驳斥,但初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意或不满。
她仅以平静的目光与柴田对视。
“……柴田,你还记得我们俩曾经一起立过的誓言吗?”
柴田愣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立即说道:
“我们两个要同心协力地在内部搞垮丰臣集团。”
听着柴田的这回答,初光微微一笑:
“一路平安顺遂地将丰臣集团搞垮——柴田,你觉得这种事可能发生吗?”
柴田:“……”
在柴田低着头、正沉默着时,初光接着道。
“我们既然立志从内部搞垮丰臣集团,那自然是不可能连一点险都不去冒。”
“风险往往代表着机遇。”
“此次计划若是成功了,我们将能一口气断掉丰臣信秀的2条臂膀,让丰臣集团遭受在短期之内都恢复不过来的巨大伤害。”
“我当然也知道这个计划很危险,搞不会会死掉。”
“但面对如此丰厚的利益,我愿意去冒这个险。”
柴田:“……”
缓缓扬起自己视线的柴田,与初光对视。
初光眼瞳中的坚定光芒,像一束能够融化坚冰的阳光,让柴田眼中的混沌缓缓“溶解”。
“……我知道了。”柴田深吸口气,随后朝初光用力地点了下脑袋,“走吧,初光小姐!我们一起去将吉久和烙妇人给炸飞!让丰臣信秀直接没掉2个亲信!”
“这才像样。”初光笑着拍了拍柴田的后腰,“柴田你做事每次都犹犹豫豫的呢。”
“我们俩之前合力将惨遭‘不死实验’的‘丁字号试验场’的人给救出来的前夕,你也在那给我陈述这么做有多么多么危险。”
“毕竟我没初光小姐你这么大胆奔放啊……”柴田苦笑道。
“潜入进去,引爆火药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初光笑着说,“柴田你就留在外面,准备随时来接应并救援有可能会因跑得不及时而被炸得半个身子着火的我。”
“初光小姐。”柴田哭丧着脸,“别说这么可怕的话……”
……
……
这座用来存放武器和弹药的房间,自然是严格控制用火。
房间内没有任何照明用的油灯和火把,四周黑漆漆的。
好在初光受过严格的训练,即使是在黑暗之中,她也能勉强视物,辨明方向。
初光检视着自己的周围,寻找着最适合用来引爆的火药桶。
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一个被安放在房间正中央、盛着满满火药的大木桶。
——就这个了!
初光露出决然的表情,将这个火药桶的盖子掀开。
就在她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准备掏出火折子以及准备当引线来用的浸满了灯油的布条时——
“初光,你……回来了啊。”
她的身后突兀地响起了一道苍老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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