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清脆的掌声从二楼处传来。
幕帘之后,一个与陆羽年龄差不多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着仆人的衣衫,眉宇间有些神伤,有些忧郁。
只是,那种骨子里带着的高贵气质呼之欲出。
除了当今天子刘协外?还能有谁?
“不愧是白马侯,眼力过人,算无遗策,朕来这里时就知道,你定会发现朕,只是未曾想,发现的如此之快?”
“陛下缪赞。”陆羽一拱手,算是行了个君臣礼仪。
“踏,踏!”
天子刘协从二楼处走下,他行至陆羽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与他年岁差不多大的男人。
同样是二十多岁,可陆羽那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气场,让人印象深刻。
反观他刘协,几乎与陆羽完全相反。
尽管身居高位,却…如履薄冰,气场上完全落入下风。
“陛下!”
“在长姐这园林处,没有君臣,只有亲人。”天子刘协坐下,他示意陆羽坐在他的对面。
“不敢…”陆羽依旧不敢乱了规矩。
与天子平起平坐,这不是闹着玩的…
“你都是朕的姐夫了?有什么不敢的!”刘协继续伸手…
这下,陆羽也不推诿,当即坐了下来。
说是坐…
其实是跪,天子刘协与陆羽都是跪坐的姿势。
一张桌案,两盏茶,两人落座…
天子刘协朝长姐刘雪使了个眼色,刘雪再度拨动琴弦,只不过所弹奏之曲与方才那缠绵幽咽、顿挫悠扬的《琴操》截然不同。
曲势磅礴,与琴声同行,宛若得见崇山峻岭、天海风涛,这样的曲意让人沉醉。
至于,这首曲子的名字,陆羽更不陌生。
——《公无渡河》
乃是汉乐府诗最短的一首,与最长的《孔雀东南飞》同是写夫妇的殉情之作!
这首歌描写的是白首狂夫投河而死时,其妻的悲惨呼号。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这诗歌总共就这么四句,情调悱侧凄怆,蕴藉深厚,直击心灵的深处,将一个女子对亲人的真挚感情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同样,也借刘雪葱玉般手指在琴弦上的抚动…将汉庭如今的处境,如今的凄凉、苦楚淋漓尽致的表露!
“公主好琴技,这首《公无渡河》的曲境,怕是遥在我那姐姐之上了!”
陆羽忍不住夸耀。
“哈哈…”天子刘协笑出声来。“你陆羽的姐姐光芒万丈,可朕的姐姐又岂是凡夫俗子?哈哈…”
起初是大笑…
可笑到最后,刘协似乎被琴声所创!
话锋一转,感慨起来…
“公无渡河,公竞渡河,堕奈公何?”天子刘协轻吟道:“这世上能渡过河的又有几人?朕恭喜姐夫,于这乱世之中逆流而上,平安渡河!”
呼…
这…
陆羽轻呼口气,好奇的问道:“不知陛下所指的平安渡河是指?”
“呵…”刘协苦笑一声。“昔日秦王将六十万大军交于王翦伐楚,王翦还未与楚交锋便三番五次向秦皇请求良田豪宅,以示毫无野心,只求富贵荣华!姐夫聪明一世,岂会不知道当今天下…朕之忧,汉庭之忧,丞相之忧!”
嘿…
刘协这么一说,陆羽大概明白了。
怪不得昭姬姐都没与自己商量一下,就答应了这一门侯府两夫人,倒是他陆羽当局者迷了。
说起来…
夏侯涓是曹氏、夏侯氏的贵女;
而万年公主刘雪是汉室的女人;
若然她们不嫁入侯府?曹营与汉庭,天子与曹操如何能信得过…权利日益高涨的陆羽,如何能对他推心置腹呢?
“唉…”
陆羽感慨一声。“臣多么希望效仿王翦,只可惜…陛下与曹丞相不是秦王!”
不等陆羽把话讲完。
刘协抢先开口。“秦王不杀功臣,可古往今来,还有哪个君主不杀功臣?特别是大汉,三百年来,外戚、权臣接连执天下牛耳,这些…朕与丞相都心如明镜!”
“故而,姐夫如今的处境可比昔日里的王翦凶险十倍,姐夫所担的重担,比王翦更重!姐夫所要的天下一统、四海归一,比之昔日里秦国伐楚不知道难上多少倍!”
“可偏偏姐夫不屑以福贵自保,更是不为美色所误,如此这般?没有弱点,没有破绽?如何自保?又如何获取丞相与汉庭的信任呢?”
推心置腹…
今日的刘协面对陆羽可谓是推心置腹了。
提到这里…
陆羽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公主刘雪这边。
“所以,一门侯府两夫人是最小的代价了?是么?”陆羽微微一笑。“无需以富贵自污,却能让陛下与丞相稍稍对我放心,的确是很小的代价,只是…委屈了…”
不等陆羽把话讲完!
“咚…”
骤然的琴声响起。
俨然,公主刘雪的心乱了。
“哈哈…”刘协却是笑出声来继续道:“哪怕是昔日武帝亲子,也曾招人构陷有巫蛊之祸,长姐的母亲宋皇后凤仪天下,也是因为巫蛊被诛杀!”
“姐夫啊,你如今的位置,如何会不招人眼红呢?朕这里也就罢了,可一旦眼红的人多了,丞相又是生性多疑,难免不会造成悲剧。”
“现在好了,公无渡河,公欲渡河,一门侯府两夫人,姐夫与长姐是成功渡河了,却不知晓…朕的前路,大汉的前路在何方?”
提及此处…
刘协的头低垂了下来,满目神伤。
今日来见陆羽,他是发自于内心,至于…要与陆羽聊些什么,或者说他有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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