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静谧的夜里突然想起擂门声,许攸踉跄着走出了大营。
正在率兵巡防的甲士拦住了辕门,疑惑的问道:“许先生,这是去哪?”
许攸抬眸,眼眸凝起,瞪向那甲士。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难道…某出营小解,还要向你们这些人禀报不成?今日…我许攸虽虎落平阳,可…我与袁公什么情份?他日势必能重返此袁营谋主之位,你又什么东西?”
呃…
守门甲士一怔,脸色一变,当即不光阻拦。
“军师小心,慢行”
“哼…”许攸冷哼一声,忍着屁股上那尤自火辣的痛感,走出辕门,背影显得极其萧索。
倒是一个小卒一脸的不忿。
“装什么装?如今还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臭架子?让谁看哪?”
这话脱口…
那甲士头子一摆手,苦笑道:“许攸是南阳士人,主公惩罚他,不过是一时怒火攻心罢了,或许,诚如他所言,稍加时日,他必然还能成为座上宾!咱们何必与其交恶呢?再说了,这南阳士人又不止是他许攸一个!依着我等的身份,还是莫要招惹!”
“末将明白!”
小卒听了这么一番话,后背冷汗直流。
在袁营里必须要时刻提醒自己如何站队?不能站错了队,也不能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
这边…他们还在说话。
可另一边,许攸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小心翼翼的下山,口中不住的抱怨着。
——“袁本初!”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步入密密麻麻的丛林,许攸最后扭头冷冷的看了袁营一眼,连带着,他还揣了揣手中的一封舆图。
要知道,许攸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乌巢藏粮之所,他清楚的知道。
可更重要的…
那些塔楼的方位,他更是凭着自己的记忆,记录于此舆图之中,可谓是一清二楚。
“哼…”
一声冷哼,许攸尤自心情悸动不已,他口中除了骂骂咧咧的吟出“袁本初”之外,就是“审配”这两个字。
俨然,对这个审配,他不共戴天!
当然了,之所以要逃离…
审配算是罪魁祸首了,许攸与审配本就不和,如今…许家的罪名被证实,哪怕袁绍饶了他一命,可未来势必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与其…继续待在袁营,还不如…不如投诚于曹操,攻破邺城,保不齐…那对许氏一族才是转机。
需知,在这乱世之中,士族所谓的“忠诚”必须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而为了保全家族的利益,主子…是可以随意更替的。
恰恰,这就是当代士族的行为。
…
踏踏…
十里的路途,许攸一步一个脚印,他忍着剧痛,足足行了一个昼夜。
临近第二天夜晚,他才从密密麻麻的树丛中走出,小跑着快速奔向曹军营前。
“站住,尔等何人?可是来拜营的?”
曹仁看到黑影,下意识的以为,是大哥曹操与陆羽口中那所谓的“贵人!”,语气和缓至极。
“子孝…”
这道黑影也认出了曹仁,当即大声呵斥道。
顿时,火光将这道黑影照亮,许攸那苍白的面颊,痛苦的表情跃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许…许子远?”
曹仁认得许攸,要知道,曹仁是曹操的族弟,许攸则是曹操的同窗,两者很早之前,通过曹操就互相认识。
只是…曹仁的眼眸中顿时有些惊诧。
许攸许子远就是?就是大哥口中那所谓的“贵人”么?
“呼…呼…”
此时的许攸连连喘着大气,他自嘲道:“子孝,事不宜迟,你…你速速禀报孟德,就说,就说我来投靠他了!”
呃…
曹仁微微一愣,旋即直接一把拉住许攸就往屋里走。“大哥早就吩咐过了,贵人来此…直接请入其中便可!还通报什么?”
说着话…
许攸宛若被拖拽着一般迅速的往寨内行去。
…
而此刻,曹操与陆羽正在一处军寨。
这是陆羽的军寨…
只有曹操与陆羽两个人。
俨然…重拾信心的曹操依旧是有些忧心忡忡。
“陆司徒,最近发生了许多事,官渡局势一再变化,可你这边倒是云淡风轻,让人猜不透啊!”
曹操感慨道。
“曹司空说的是粮草被劫之事吧?”陆羽反问。
其实,这话有两层意思。
其一,是徐晃护送的粮队被劫,十余万石粮草被劫掠,连同押运粮草的车夫、木牛流马,悉数不知所踪!
其二,是袁营的粮草也被龙骁营劫掠。
只不过…
龙骁营因为人数不足,选择了就地焚毁!
这两件事儿几乎同时发生,且传遍三军…
看似…双方互劫粮道,斗了个旗鼓相当,可实际上,曹操吃了大亏!
可偏偏,这话从陆羽口中讲出来时,云淡风轻,就像不是什么大事儿一般。
“呵呵…”
听到这儿,曹操微微一笑,抿了口桌案上的茶,“陆司徒似乎很是淡定!这难道…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算是吧…”陆羽不假思索的回道。
而这,让曹操的眼眸一下子睁大。
要知道…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问,羽儿就不是神仙?或许他能预判到龙骁营成功劫掠袁军粮草,将其焚毁。
但…徐晃护送的粮草被劫?他如何能算得到呢?
“曹司空可知道徐晃将军护送的粮草有多少?”陆羽接着问。
“十万七千石!”曹操准确的报出具体的数字。
粮食是他的命脉。
故而,曹操记得极其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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