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分。
并州,新兴郡…
此刻,三万余袁军就驻扎在此,无数“麴”字大旗迎风飘荡,其中的中军处,乃是麴义的心腹兵马——八百先登!
可以说,这是河北最精锐的一支部众,地位不亚于昔日里高顺的陷阵营,曹操的虎豹骑,董卓的飞熊兵!
说起这新兴郡的位置,正北方向便是雁门与赵郡,而那边…是麴义此番征伐的终点!
南方便是太原郡与乐平郡,右侧则是常山郡,不夸张的说,这新兴郡乃是并州的中心与腹地。
听闻关中韩遂、马腾已经退了;
南匈奴也退回了胡地;
五路“贼’兵只剩下三路——公孙瓒的幽州兵,张燕的黑山军,以及…雁门那红袍红马战将统筹的义兵军团!
呵呵…
麴义就“呵呵”了。
他是个骄傲的人,这些…贼兵,在他看来,不堪一击!
深夜…
此间军寨因为靠湖驻扎的缘故湿气浓郁,明亮的月光不断的映衬着天空中的一朵朵厚重的云层,显得格外的幽静。
伴随着林间时而传出的虫鸣…
“哒哒哒…”
“得得得…”
一匹战马矫健的马蹄声与急停时的嘶鸣骤然响彻…
几乎所有将士闻听到这声音,都将头探出账外。
而这快马早已呼啸而过,于中军大帐前停下了马蹄,战马尤自打着响鼻,马上的骑士则是拖动的疲倦的身躯连滚带爬的闯入了大帐之中。
“麴将军…麴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何惊慌?”
麴义赶忙从床榻上醒来,他有个习惯,哪怕是睡觉都不会卸甲,可…借着大帐内朦胧的烛火,看着眼前骑士的表情,他的心头骤然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
“哨骑探报,袁公…袁公调遣颜良、文丑两位将军秘密的越过太行山,分别赶至太原郡与乐平郡,张合、高览两位将军已经兵发‘中山国’,似乎是要从北部秘密潜入常山郡!”
“除此之外,高干将军也从并州的治所晋阳悄无声息的率军而出…朝…朝我军这边袭来,若非…若非将军此前…此前特别安排的哨骑,怕是…怕是将军还被蒙在鼓里,对这些行动,一无所知!”
“什么?”
骑士这话脱口,麴义倒吸一口凉气,他豁然起身,眼眸冷凝,口中下意识的吟出四个字——“不对劲哪!”
诚然。
颜良、文丑、张合、高览、高干…五路齐齐进攻雁门,剿杀雁门余孽这本没什么,可…问题就出在这儿!
这事儿…他麴义竟是一无所知。
要知道,若是袁绍下令六路共同剿贼,或者派兵来驰援麴义,那…他麴义如何会不知道这些行动?
可…偏偏,这五路都是秘密挺进!
这…
麴义眼眸冷凝,陷入沉思。
哨骑口中,这五路袁军的目的地分别是太原郡、乐平郡、常山郡…再加上晋阳。
不对…
麴义猛地醒悟了一般,他急忙展开地图,眼眸在这些郡县上一一扫过,手指亦是一笔划过,这是一个半圆。
没错…如果再算上雁门的“贼军”,那…那就不是一个半圆,而是一个整圆了,将他所在的新兴郡,将他麴义与先登营团团包围的圆!
霍…
这下,就算是一向骄傲、一向不可一世的麴义,也预感到凛然的杀意,袁绍派遣的这五路兵马,目的…不是雁门,而是…而是…他麴义!
袁本初要将自己…将自己与先登营剿杀!
念及此处,麴义的双腿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若非这骑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整个人怕已经跌倒在地。
“动手了,袁本初竟…竟对我动手了?”
他的眼眸瞪得硕大…
惊异之余,他似乎猛然想到一个更惊异,乃至于…惊异到可怕的事儿。
没错,倘若不是他事先派哨骑去秘密盯着邺城,盯着冀州各路军营,那么…如今的他麴义是不是已经大难临头?且浑然不自知呢?
这才是最可怕的。
深渊…
他只差那么一点就要坠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等等…
麴义猛然又想到了什么,准确的说,这次,他是想到了一个人。
杨修!
那个自称是龙骁营使者的弘农杨氏的公子——杨修!
顷刻间…
杨修的话一句句的回响于他的耳畔。
——“麴义将军?咱俩中,你才是那个将死之人吧?”
——“此次你驻守在这太行山脉之下多日,不进不退?袁本初什么性子?岂会留你?呵呵…你麴义大祸不久矣!”
——“汝只是一个莽夫罢了,大不了咱们共赴黄泉!”
——“最嗜血的匕首往往是从最花团锦簇的地方出现的!”
这些…
呼…
麴义是倒吸一口凉气,他口中喃喃重复着杨修的这么一句…“最嗜血的匕首往往是从最花团锦簇的地方出现的!”
“咕咚…”
他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口水,可心头的惊诧与震惊溢于言表,他的胸脯在跌宕起伏,他的面颊亦在不断的抖动!
这算是“不幸言中”了么?
袁绍要除掉他麴义,这桩事儿,被这杨修…不,准确的说,是在半月之前,就被这杨修身后那所谓的龙骁营统领陆羽预料到了么?
算无遗策,攻敌攻心…
这不正是世人评价陆羽的话么?
“来人…”
麴义大吼一声。
门外亲卫迅速步入大帐…
麴义连忙问:“最近一封袁绍寄来的信笺,替我寻出。”
“喏…”两位亲卫从桌案上那一大摞信笺中翻阅着什么,最后,翻到了最近一封袁绍的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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