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曹府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均焦距在戏志才的身上。
而戏志才眼眸微眯,朗朗开口。
“一则…咱们且先以陆功曹的确是这阴阳家流派,也的确推算精准来讲。”
“五气八运也好,阴阳五行也罢,但凡陆功曹算对了,那如今的境况就是三军缺粮不假,可四月大旱,六月飞蝗,七月绝收后,粮草只会更加的捉襟见肘。而吕布军在粮草上的优势非但不会缩小,且会无限的放大,如此说来,与其缓攻濮阳,不如急攻!”
“两害相权取其轻!况且,若这一切推算均是真的,那咱们大军攻濮阳就不是一个选择,而是迫在眉睫,要知道,濮阳城内的存粮是能够解旱灾、蝗灾的燃眉之急。”
讲到这儿…戏志才顿了一下,语气更添了几分严肃。
“二则,咱们以陆功曹这阴阳五行推断错误来讲,七月丰收,我军粮草充沛,诚然,那时吕布军的粮草优势不复存在,可那时的我们就处于明处,我们能想到七月攻吕布,他吕布小儿与陈宫老狗如何会想不到呢?”
“那时候的他们必定早已招兵买马,修筑城池,稳固人心,且以逸待劳做出了万全的准备,那时候…即便能啃下这块骨头,咱们的牙也得磕掉几颗。与其这样,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吕布如何能想到,咱们缺兵少粮却会大军压境呢?或许…陆功曹那阴阳家的论断,其目的不外乎于此。”
“三则…”
不等戏志才开口,曹操与荀彧、荀攸眼眸均凝了下来,他们在细细的思索戏志才的话。
说来也奇怪,说来更慌谬,这看似…无比荒诞的阴阳五行学说,曹营中最有智谋的四人竟然在此议论连连,遐想连篇。
“志才,你的第三条,可是关乎陆羽的那番筹粮之语?”荀彧敏锐的从戏志才的眼眸中寻觅到了什么,当即反问…
“正是!”戏志才颔首道:“咱们之所以本计划七月攻濮阳城,受制之处便是粮草,可陆羽信誓旦旦的提出他能解决粮草难题,既…粮草难题已解,那今日攻濮阳城与三个月后攻濮阳城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凭着陆功曹以往的种种预测、种种对时局的洞悉、种种推断,戏某料定他绝不会妄语。而他说粮草无虞,那想必是他早就想到了筹粮之法,他一定能筹集到粮食,供给前线。”
霍…霍…
戏志才的话很直接也很特别,总结起来就是陆羽是不是阴阳家不重要,他如果算对了,这仗该打;他哪怕是算错了,这仗也能打;何况,他又表示能筹到粮,所有的顾虑全盘取消,还等着什么,干就完了。
看着戏志才一副撸起袖子就打算干的模样,曹操、荀彧、荀攸竟莫名的深受鼓舞…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们的脑门中浮出——这濮阳不急攻还不行了!
当即,曹营最聪明的这四位,竟没有一个人提出任何质疑。
当然了,这就涉及到一个风险的问题,陆羽那玄之又玄的阴阳家身份在前,戏志才鞭辟入里的话在后,这时候谁要是反驳…容易背锅呀!
万一四月真的大旱,六月真的飞蝗,七月真的绝收,那这锅…不会是陆羽背,也不会是戏志才背,更不会是曹操背,而是提出质疑的倒霉蛋儿去背。
敢情功劳你们去领,背黑锅我来?荀彧、荀攸都是聪明人,还不至于犯这个低级错误。
“公达觉得呢?”曹操把眼眸望向荀攸,这个一贯不苟言笑的谋士。
而此时他的眼眸在转动。
“明公,克敌讲究出奇制胜,若是进攻的时机都被别人看透了,那如何能称得上一个‘奇’字,即刻攻濮阳出乎咱们的意料,也出乎敌人的意料,这便是所谓出奇制胜,足够打他吕布与陈宫一个措手不及,而这种情形下,他们更有可能会犯错,也更有可能留给我们破城的机会!”
荀攸总是这样,嗓音很低,声音也不大,甚至还有些徐徐清风的味道,却足以让曹操下定了决心。
“哈哈哈哈…”
曹操笑出声来。“大家既都是这么想的,那咱们索性就以凯旋之师兵发濮阳城,一鼓作气剿灭吕布这个反复无常、背后伤人的小人!”
“来人!”曹操大呼一声。
“曹公…”几名甲士迅速步入书房。
“传我军令,明日五万大军开拔,兵发濮阳城,妙才任先锋,子廉总督后军,中军我曹操亲自统领,不收回濮阳城,誓不罢休!”
“喏!”曹操吩咐过后,甲士们拱手退下,即刻去传令三军。
戏志才、荀彧、荀攸则是彼此互视一眼,不知为何…
他们竟觉得,这一次,这看似极其不靠谱‘五气八运、仆算阴阳’之法,推断而出的反攻濮阳城,竟是稳如狗!
嘶…
一干人均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等等…还是荀彧想到什么,他提醒道:“明公此番回来不是为了参加长女与夏侯子林的大婚嘛?明日…就发兵濮阳么?”
大婚…提到曹沐与夏侯楙的大婚,戏志才、荀攸也均反应过来,为此…他们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厚礼,还等着喝喜酒呢!
可…这个话题方才提出。
曹操却是挠挠头。“大婚?什么大婚?”曹操故作疑惑,一时间装傻起来了。“沐儿的大婚,我怎么不记得了,诶呀,最近太过操劳…一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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