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则点头:“从邓参将愿意为他,连性命都不顾,就可以看出来,他收买人心的手段极厉害,如果按你们猜想的发展,穆金很可能会一力顶下一切罪责,但洪贵不会在意北狄的威胁。”
唐耀灵和陈徽音心中一跳,脑中灵光一闪,却又没抓住,两人对视了一眼,唐耀灵便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有不同的看法?”
余正则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更了解洪贵的情况,洪贵是个极孝顺的人,并且对自己的妻子也是深爱到骨子里,可十几年前,他的父母,他的妻儿都死在大凉人手里,而我父亲没能救下他的亲人,所以我父亲也成了他报复的对象。
但这些都还是其次,我并没有心爱之人,那种痛失所爱的滋味,我没法感同身受,那么唐大郎你呢,如果郡主殿下不在了,你再也没有了牵挂,在除掉一个又一个敌人,面对最后一个敌人,你会怎么做?”
“与敌人同归于尽。”唐耀灵几乎没有犹豫,给出这样的回答,他是话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对陈徽音的喜欢,深刻到不能没有她。
一旁的陈徽音也震惊的看着他,但余正则没给两人多想的机会,他接过话头:“洪贵也是这样能为爱发狂的人,一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动力是报仇,当仇人一个个被他解决,他也就会进入生无可恋的状态。
所以我猜测,他在杀了我后,就会带着朔方军挑衅大凉,他会拉着大凉的李威将军同归于尽,至于之后的事情,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唐耀灵和陈徽音听了这话,两人同时皱起眉头,如果真按余正则猜测的这样发展,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慢慢的与洪贵周旋。
随后两人心头同时一跳,抬头看向彼此道:“粮道。”
他们虽然只说了两个字,却通过眼神已经知道彼此心里所想。
而余正则先是一脸迷糊的看着两人,转瞬就脸色一变,看着两人道:“难道洪贵会用粮道做为条件与北狄交易,让北狄也出兵助他攻打大凉?”
陈徽音和唐耀灵齐齐点头,陈徽音道:“你们没亲眼看过那条粮道,能让运粮车通行的道路,自然不可能窄到那里去,军队自然也能通行。
而且有深山做掩体,根本不怕被发现,如果与此同时,安北都护府东卫城等军府的大部份兵力西调,北狄铁骑南下就靠那么一点州府的府兵,根本拦不住。”
“啪。”余正则愤怒的一拳砸在桌上:“若你们猜测的为真,整个关中说不定都会陷入战火当中,北狄人残暴嗜杀,到时候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成为北狄人的刀下亡魂,洪贵为了一己私仇,不顾百姓死活,他怎么配享受百姓的供养。”
唐耀灵看了眼陈徽音,见她点头,他才开口:“其实事情还不到你想的这么悲观,粮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洪贵可以拿粮道做交易,我们自然也可以派人暗中盯着粮道,甚至在粮道两边设埋伏,只要提前有了准备,北狄铁骑能不能走出阴山都是个问题。”
听唐耀灵这么一说,余正则脸上的怒火下去了一些,他道:“我倒是忘了,丛林战你可是高手,如此主动权就在咱们这边,那咱们具体商议一下该怎么布局。”
恰在这时,余正则的小厮领着上菜的婢女,出现在院子,唐耀灵便道:“饭后再详谈吧!”
余正则点头,待菜上桌,没让婢女们回避,他自己如常的跟唐耀灵和陈徽音介绍菜式。
与此同时,悄悄到达安北都护府中穆金名下酒楼的洪贵,在掌柜的引领下,也在二楼包厢,见到早早等候的穆金。
穆金等掌柜离开包厢,便跟洪贵行礼,又亲自给洪贵倒了茶水,在一旁坐下后,才开口:“大哥,你秘密约我相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洪贵将手里的茶放下,看向穆金问道:“天狼军府的唐军使,曾经在你身边当过不短时间的差,我记得他去西卫城,还是你推荐的,后来发现新的通往北狄的路,升了队正,并得到余将军的重用,对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穆金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不太愉悦的神色来:“那小子胆大心细,城俯极深,刚进军中就知道隐藏实力,保留底牌。
后来知道他与余将军熟识,这样的人不好留在身边,我就将他推荐到西卫城,想着老汪那家伙的脾气,肯定会压着他,让他没那么容易出头。
谁知道这小子不仅有胆气,还有运道,竟叫他发现通往北狄的新路,因此在余将军那里挂了名,又被调到中卫城,之后越来越受余将军器重,最后竟是他坏了大哥的计划,早知道如此,当初应该弄死这小子。”
他说这最后一句话时,神色愧疚,又后悔。
洪贵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次计划失败不怪你,谁能想到最后破局的是这么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子,但如今他受到陛下的重用,也从侧面证实,陛下心中不信任我,不放心将这一地的军政大权交到我手上。
不然为什么他不晋升立功的老将,反而晋升了两个入伍不足两年的毛头小子,而余正则与那两个小子又交好,陛下这是想扶持余正则与我夺军权,咱们割据一方自治的心思,陛下可能察觉了。”
穆金听了这话,心里一慌,急切的开口:“大哥,那咱们怎么办,这天狼军府在唐耀灵那小子手里,中卫城在余正则手里,而老汪夹在他们之间,再加上他又一根筋,只要他们拿出陛下的旨意,老汪肯定也站在他们那一边。
而新丰安军府里,除了副军使沐阳外,还有他的师弟卫晨,若是那两个小子联手将王进拉下来,他们手里掌握的军府就有四个,再加上一个爵位在大哥你之上,又能与太后、皇后联系的昭安郡主,咱们这处境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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