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上钩

“行了行了,别絮叨了,马上到了,”唐晓晓给一旁听的兴高采烈的香嫂和一脸惊呆的周氏也嘱咐了两句,“一会儿你们别紧张,有我呢,你们就在我边上站着就行。”

“行,我们都听你的。”香嫂自从嗓子恢复了,口条也比以前顺溜了。周氏也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不过此时刘小月又放慢了几步,因为她刚刚回头余光看到了后头跟着的赵宗源,一想到刚刚自己的狂放言语,心里有些不安。

本来觉得跟那老头和这男的不过萍水相逢,谁管谁是谁,就说了那些话,可现在这人就跟在她们身后,她又有点不安起来,“你跟着我们干嘛?”

赵宗源也不停下,继续往前走,“我住这儿。”

呃……误会。

可赵宗源却问,“你们是谁?”

“这重要吗?”刘小月觉得这人真是奇了怪了,盯着她们是想干嘛?

“不重要,但我想知道。”赵宗源回答的很坦荡。

这人说的什么鬼话,刘小月突然觉得不耐烦了起来,“你想知道我就非得告诉你吗?走吧走吧,不送,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头走,跟上了唐晓晓他们的步伐。

唐晓晓见刘小月落在后头跟人说话,也不好去扯她,此时刘小月上来了,便问,“谁啊?”

“就是那十两银子吃扒锅肘子的二世祖。”刘小月没好气的回答。

往后瞥了两眼,好像的确见过这人,唐晓晓也不多纠结,这会儿眼看着都要到后院专门给这些官员乡绅住的小楼了,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落在最后面的赵宗源,看着前头的三大一小,就因为和他母亲一样的做扒锅肘子的方法?还是因为那小孩儿跟年龄不符合的言论?那救人的妇人看起来毫不起眼,可为什么救人却能如此利落?

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想知道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他搞不清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功名利禄,家族繁盛,好似都尽在掌握,可那远在北境的母亲全族的累累白骨日日夜夜都在啃食着他。他日夜不安,大部分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母亲背着红缨枪,跨马而去的背影。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遵从父亲,保住家族繁盛,还是应该遵从内心,去北境为母亲一族报仇雪恨。

北境的雪,母亲的笑,外祖的胡茬,舅舅们的铠甲,都好似南柯一梦。

对,那个小孩说,人生海海,皆是南柯一梦。

赵宗源叫了一声,“赵寻。”

“少爷。”赵寻仿佛从虚空里冒出来一般,来到了赵宗源跟前。

“找到她们。”赵宗源往前指了指。

“是。”赵寻仿佛没出现过一般,又消失了。

刘小月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凉,可回过头去,那跟着她们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她歪了歪脖子,自己腹诽,这地方有些邪门,以后可不想再来了。

片刻之后,吴县令带她们几人到了他家休息的寮房,“这位夫人,实在抱歉,今日确实事出紧急,在下也顾不得礼节了,还请夫人再去看下犬子,贱内和我母亲。”

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唐晓晓虽然有些不耐烦,以前工作每天忙的半死,哪有病患刚看完就又得再去看的?可又想起自家榷酒的事儿,商业性五分笑容重新营业,“大人客气,我这就去看看。哦,还有,吴大人不必叫我夫人,我们家本就是这附近的农民,相公姓刘,我本姓唐,您就叫我……”

吴大人未等唐晓晓说完,就道,“唐大夫,您不必过谦,今日实在麻烦您了。”

随便吧,爱叫啥叫啥。

“娘,您和香嫂她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里头人太多也不好。”刘小月突然表示不进去了,惹得唐晓晓对她直瞪眼,可嘴上却还要说,“行,你在这儿等我吧。”春丫微笑点头道好。

唐晓晓带着两个妯娌进了里间,外头客堂间只剩了个小厮和吴大人,吴大人为了避免尴尬,看刘小月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儿,他心里对里头三人的病情也有了些底,便和刘小月闲聊了起来,“小姑娘,你家住哪儿啊?”

“回大人,我家住离这儿不远的大树村,村子最东头就是我家了。我爹前不久买了个荒山,这会儿正在开垦呢。不过不是我爹开垦,是隔壁家王爷爷带着王大伯王二叔叫人一起开呢。我爹得在县城开铺子呢。”刘小月拉拉杂杂说了一堆。

问话的吴县令有点词穷,这娃是个话痨吗,他只是问她住哪儿,她说那么多干嘛?可唐晓晓还得要一会儿,吴县令只能继续跟这娃尬聊下去,“哦?你爹开的什么铺子啊?”

来了来了,鱼儿入套了,刘小月咧嘴一笑,“我们家在南码头那儿的陶家巷开了个食肆呢,叫晓晓食肆,我爹说是用我娘的名儿起的。大人改天有空来吃饭哈,我爹娘做的可好吃了。不过可惜我家没酒,不然还能让我爹陪您喝几盅呢!”

吴县令微微觉得这娃说的话,好像有些什么问题,可想想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你家开食肆怎么就会没酒呢?”

呵呵,这可是你问我的,可别怪我啊,刘小月假装想了想,“嗯……我爹说,卖酒得办什么雀啊鸟啊的什么酒,叫啥我一下子给忘了,可隔壁应掌柜说这什么雀,衙门里不认识人办不了。吴大人,您是哪儿的大人啊?是咱们县的大人吗?”

傻孩子!说的什么大实话!

吴县令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旁的小厮死死的盯着刘小月,这小孩儿尼玛故意的吧?!

要不是觉得刘小月看起来小,吴县令也觉得刘小月是故意引她上套的,可问题是,这第一句话还是他自己问的,他这会儿自己也有点吃不准。

不过这榷酒的事儿,怎么说呢,平日他一般是不肯忙的,这事儿他也得搭人情。这榷酒跟官盐一样,盐有盐运史,酒有酒运司,虽然他们衙门里有酒运司的文吏,可人家上级是他们扬州府的酒运司,酒运司直接归巡抚管,他们充其量就算是协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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