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西北,观星台。
孟冠清轻摇折扇,一双眼睛如大海中的漩涡般深幽。他的目光远眺,仿佛能穿过云层,到达帝国最远的角落。
“来了,终于来了……”孟冠清喃喃道:“东华帝国立国以来最大的劫数,终于出现了。如果按照原本的趋势,东华帝国未必能度过此劫,然而,那颗紫微帝星的出现,却成了这场劫难最大的变数……”
“叶北冥,莫非就是那个应劫之人?”
孟冠清捋了捋长髯,眉头微蹙。
“我本想,‘儒门’如果可以在国家危难之际力挽狂澜,便能趁机巩固‘正统’之位,然后我趁势向陛下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必能达成儒家百年之理想!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应劫而生的英雄,却不是我孟冠清!”
“一生奋斗,不如天命所归,”一个黑影,隐藏在屋檐下,若隐若现,“原来你孟冠清,也有认命的一天。”
“命运是存在变数的,”孟冠清淡然一笑:“叶北冥虽然是天生帝星,但这次的劫数太大,东华帝国四面楚歌,他一个人,未必有扶大厦将倾的能力。届时,还得是我孟冠清出手收拾残局。在这之前,老夫不妨坐山观虎斗,看看叶北冥这颗帝星的成色如何。”
“如果他能解决这次劫难呢?别忘了,就在前两天,他单枪匹马就平定了瑞英军之乱。而且还借此机会,推翻了你‘内王外圣’的治国方略。”
“推翻我的治国方略?笑话!这次的劫数,会让陛下明白,谁才是正确的那个。一腔热血看似快意,但往往会带来难以估量的灾难。”
这时,一只信鹤停在了他肩膀上,孟冠清从它左脚上取出一个纸团,展开来浏览了一下,淡淡道:“你看,灾难不是来了吗?”
“谁来了?”
“北戎汗国的可汗,安图鲁。”
“就是人称‘银都尔汗’的那个?”
“对,他是当年纵横草原的一代天骄----拔都尔汗的孙子。”
“这家伙和他爷爷一样,雄才大略,且极为隐忍。这次既然来了,必然是倾举国之力,毕其功于一役。东华帝国和北戎汗国数百年恩怨情仇,这次只怕要做个了结了。论观星望气之术,你孟冠清自诩天下第一,不妨预测一下,谁会笑到最后?”
“如果是北戎汗国和东华帝国单挑,我当然更看好东华帝国。然而,这一次可不是单挑,而是群殴。”孟冠清轻摇折扇,淡淡道:“看来,中洲几个大国,这次是铁定心想要吃掉东华帝国这块大肥肉了。”
“中洲诸国,难得达成共识啊,”黑影喟然叹道:“无论怎么看,东华帝国这一次都在劫难逃。”
“如果没有那颗自带龙兴之相的帝星横空出世,东华帝国必亡。然而,那颗新星出世之后,东华帝国的国运,居然又出现了变数……老夫现在也很好奇,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下,叶北冥如何破局?”
“你确定那颗新星就是叶北冥?”
“不确定,但除了他之外,还能是谁?”
“做个交易,”黑影的声音像暗夜中的老鸹子,“我可以帮你除掉叶北冥,你只要答应放我离开……”
“你似乎搞错了,”孟冠清淡淡一笑,“别忘了,我可是东华帝国的国师,怎么会希望我的国家就此灭亡呢?叶北冥如果能力挽狂澜,我乐见其成。否则,可是要费我不少周折。”
“可是……很明显,他是你的政治对手。”
“敌对归敌对,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一旦有外敌入侵,那么他就是和我站在同一战壕里的同僚。呃,你不是人族,所以你无法理解我们人族的复杂情感。”
黑衣人沉默了。
这个伪君子,他的想法,外人永远也猜不透。
想要逃走,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指望这个老家伙发慈悲,主动放他走,那是不可能的。
这伪君子看儒雅和善,实则心如铁石,冷酷地很。
帝国西北边陲,同肃城。
总兵马伯当正率领一队士兵巡城,忽然,远处大地颤动,尘土飞扬,仿佛地震了一般。
“什么情况?”马伯当放眼望去,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正快速地向同肃城移动。
马伯当目力极好,能看见居中一杆帅旗,上面写着‘西秦’两个大字。
马总兵只觉得脑门上有一道天雷劈过,担心已久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西秦帝国,还是下定决心开战了。
“敌袭!准备迎敌!”马总兵大喝一声,城墙上的士兵们第一时间就位,进入战斗状态。
马伯当急忙吩咐两名‘斥候’,骑上沙雕,尽快回京城报信。
沙雕是西北沙漠特有的一种飞行类妖兽,体型大,飞行速度快,而且极富耐力,所以被驯服成为斥候的坐骑。
还好,陛下早就察觉了西秦帝国的意图,所以在边境陈兵二十万,倒不至于因为敌人的进攻而慌了手脚。
同一时间,帝国中部,盛江天险。
中原帝国的三十万水军,突然出现在水面上,战船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际。
东华帝国和中原帝国隔江相望,可以说,盛江就是两国的分界线。如今中原帝国齐集战船横渡盛江,分明是要不宣而战。
“迎敌!”东华边境水军都督连云,一声令下,他们的战船也迎了上去,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帝国南部,司理城。
因为南疆民族众多,作为东华帝国最南部的一座城池,居民成分相当复杂,各个民族都有。
司理城的城主大人早上刚起床,就被外面的喧嚣气到了。
“大清早的,干什么呢?”城主大人的起床气未消,脾气大得很。
这时,一个衙役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急切道:“老爷,不得了了……”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天塌下来有老爷顶着,你慌什么慌?”城主大人端起刚泡好的一杯茶,正要往嘴边送。
“老爷……南绍国谋反,攻打司理城,城内有他们的内应,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城门打开了,如今司理城内到处都是南绍国的骑兵……他们在烧杀抢掠……估计很快就要杀到城主府了……”
“啪……”城主大人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上。
草率了。
天确实踏了下来,但他这个城主大人压根顶不住。
怎么办?跑呗。
衙役还没反应过来,城主大人就已经一溜烟窜进后院,麻溜地把官府换下来,穿上普通家丁的衣服,然后胡乱收拾了点金银细软,背上包裹溜之大吉。
府里的几名小妾都顾不上带了。
幸好夫人孩子留在老家,并没有跟着一起来上班,否则还真麻烦了。
见城主大人跑了,衙役就更加不会客气了,冲进城主府,捡值钱的东西拿了点,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城主大人跑了,留守的军队却没有跑。他们在将领的指挥下,依托有利地形,和敌人展开了惨烈的巷战。
同时,那位将领也派出空中斥候,飞向京城报信。
京城以北六十里,南坡村。
刚过完年不久,也没什么农活,村民们三个一堆,五个一群,蹲在墙角,一边晒太阳一边闲聊,不远处,妇女们正在织毛衣,而孩子们则在一边愉快地玩耍。
一派祥和的景象。
村里某个二流子,正凑在妇女堆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笑。村妇们笑骂着,把这家伙往别处赶。
忽然,破空之声响起,“咻”一下,再看那二流子,已经被一根箭簇钉在了大树上,身体不停的抽搐,嘴里哀嚎着,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不好,北戎的畜生又来了!”村民们常住北方边境,不少都是别的村子逃过来的,瞬间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草原上那帮狼崽子,只要自己遭受点天灾人祸,缺衣少粮了,就会深入到东华帝国边境来‘打草谷’。说白了就是抢劫。
南坡村距离京城比较近,以前没有被抢过。没想到,这帮畜生居然深入帝国腹地,抢到这儿来了。
“快跑!找地方躲起来!”村长唿哨一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一队北戎骑兵,口中‘胡胡’而呼,挥舞着弯刀冲了过来。见人便砍,不论男女老少,妇孺儿童。
鲜血飞溅中,一具一具尸体如稻草人般倒了下去,村民们三魂七魄都吓没了,撒腿就往家里跑。只是,两条腿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很快就被北戎的骑兵追上,当场砍杀而死!
一名悍勇的北戎骑兵,刀尖上挑着一个孩童,眼见着孩童不停挣扎惨叫,高兴地哈哈大笑。
本来祥和幸福的村子,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老弱病残全部被杀,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子,都被集中起来凌辱,然后杀掉。
剩下部分身强力壮的男子,被他们驱赶着,去各家各户去抬粮食,囤积的肉菜等。
北戎骑兵出征,从来不带粮草,全都是靠‘以战养战’,抢劫当地的老百姓为生。
他们这一路走来,将沿途的村子屠灭殆尽,囤积了不少粮草。
上京毕竟是‘中洲第一雄城’,想要攻下来,难度不小,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所以粮草一定要准备足了。别战事打到要紧的时刻,人马因为没有吃的,不得已返程了。
把粮草集中起来后,剩下的村民们全部处死,然后一把火烧了村子。
在熊熊火光中,北戎骑兵狂放地大笑。
“继续前进,前方很快就要抵达上京。这一次,务必要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尔!”北戎大汗安图鲁豪迈大笑。
“灭掉东华,活捉女帝!”北戎骑兵们齐声呐喊,在旷野之中,传出去老远。
“大汗,我们距离上京这么近了,他们的朝廷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一名将领问道。
“当然,东华女帝的‘飞鱼卫’可不是吃素的,”安图鲁笑道:“不过,纵使知道了,于战局也没多大影响。这次我倾举国之力,八十万铁骑尽出,甚至还将‘天巫教’的修炼高手都带来了,女帝即便想挡住我,她有兵吗?”
“绝大多数精兵强将,都调去镇守边关了。西秦,中原,南绍,都在同一天发难,他们即便想回京勤王,也没有办法啊。上京城内,如今只剩下京营和女帝的禁卫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万人。拿什么和我八十万铁骑抗衡?”
“此战,我北戎汗国必胜!中洲第一雄城,安图鲁志在必得!”
女帝知道北戎铁骑入侵的消息吗?自然已经知道了。
不仅知道这个,还知道西秦,中原,南绍三国在同一时间不宣而战。中洲五国,其余四国忽然联手,让女帝猝不及防。
这五个国家之间,有历史夙怨,也有新的矛盾,一直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中。
女帝一直认为,其余四国不可能达成统一战线的。
然而现在,不可能也变成可能了。
以东华帝国的国力,单挑其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带怕的。但是,以一对四的话,必败无疑。
其他三线因为有重兵把守,暂时还不会露败相。她最担心的,自然是已经逼近京城的北戎铁骑。
据‘飞鱼卫’传来的线报,北戎可汗安图鲁,亲率八十万铁骑,以及天巫教的一众修炼高手,举国来犯。
东华帝国的精兵强将已经派去戍守边关,现在战事吃紧,又无法抽身回来。
凭京城这点兵力,如何抵抗北戎八十万铁骑?
女帝吩咐黄金卫,敲响了‘警世钟’,召集王公大臣上朝议事。
这‘警世钟’轻易不敲,一敲,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叶修听到钟声,知道皇帝媳妇遇到棘手的事情了,也匆匆赶了过来。
等他进殿的时候,大臣们也都来齐了。
不管怎么说,这帮老家伙还是很敬业的。
“刚刚收到线报,西秦,中原,南绍,皆在同一时间不宣而战,如今同肃告急,盛江告急,司理城已落入南绍军队之手,而且,北戎可汗安图鲁,率领八十万铁骑以及天巫教的修炼强者,倾举国之力来犯。如今距离上京城,只有六十里路程了!”女帝语调铿锵,面容肃然:“如今我东华军队三线作战,兵力告急,哪位爱卿告诉我,我们该如何抵挡北戎八十万铁骑?”
女帝话音未落,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平时嘴炮是一回事,当祸事真正来临时,又是另一回事。
“陛下,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内阁首辅温礼仁拱手出列,朗声道:“请您下旨,立斩叶北冥!是他,推翻了国师‘内王外圣’的治国方略,如今终于大祸临头了!”
“是啊,请陛下立斩叶北冥这妖孽,是他坏了东华帝国的国运!”
“老夫怀疑,他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杀妖孽,杀奸细……”
“肃静,”女帝用龙案木拍了拍桌子,怒道:“怎么,北戎铁骑都快要打到上京了,你们却还在琢磨如何铲除异己吗?”
“陛下,我记得您说过,攘外必先安内。东华帝国之所以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都是因为叶北冥擅自破坏对外国策导致的。所以,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务必要铲除这个祸害!”温礼仁据理力争。
“没错,本王觉得温首辅言之有理。”明王姜誉出声附和。
在别的事情上,两派人势成水火。但一旦涉及到叶修,他们便迅速伙穿一条裤子,站在同一阵营。
“温首辅和明王此言差矣。”这时,队列之中站出来一位头戴束金王冠,一身明黄蟒袍的中年男子。这男子白面微须,看面容和女帝有几分相似,即使人到中年,也是个老帅哥。
“荣亲王,何出此言?”温礼仁微微蹙眉。
叶修恍然,原来他就是女帝的亲哥哥,安宁公主的老爸,荣亲王。
女帝说他去平息瘟疫去了,看来现在是完成任务回京了。
“西秦,中原,南绍,北戎四国,在同一时间发动战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绝不是巧合,而是蓄谋已久。”荣亲王正色道:“他们图谋的,你给不了,无论你笑得多谄媚,对他们有多好,人家该联手开战的时候,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所以,你们把今日之祸,推到靖海伯头上,本王不敢苟同。”
其实温礼仁和明王姜誉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们是天生的政治动物,遇到这种可以往政敌头上泼脏水的机会,简直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怎么会无动于衷?
不过,既然荣亲王出面说话了,他们倒不好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了。
荣亲王是皇帝的亲哥哥,而且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素有‘贤王’之名,在朝野之间威信极高。这个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迁都!”温礼仁不再纠缠叶修,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很明显,兵力悬殊,我们挡不住北戎八十万铁骑。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暂时迁都中梁,把上京让给北戎。等到他日重整旗鼓,再从他们手中夺回来就是了!”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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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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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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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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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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