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夏煜胡思乱想之时,老杨叔来到他身边,说道:“周立啊,你饿不饿啊,我这还有半拉窝头。”夏煜回复道:“我不饿,老杨叔。”
夏煜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农民,他脸色黝黑,鬓角头发以及发白,外眼角下垂,背有点驮,整个人看起来有50多少岁。但是夏煜知道他才刚40岁。
夏煜又对老杨叔说道:“老杨叔,我不是青石镇本地人,人生的很,你给我介绍介绍。”夏煜对着车厢里的其他人。
老杨叔说道:“都是一些苦命人,这批矿工有30多人,其中有像我这样欠了黄老爷的佃租,有借了黄老爷的子钱,还不上的,有独自一人来青石镇办事,被黄家人掳来的,还有外地人被黄家骗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夏煜不理解:“老杨叔,黄家还绑架人,没人管吗”
老杨叔摇摇头:“没人管,黄家人自从巴结上日本人,这个青石镇就没人敢惹黄家了,再说外地人来青石镇,有谁知道他来了,又有谁知道他走了”
说完老杨叔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着得体,文员打扮的青年说道:“这个人他说他叫谭文策,北平来的,路过青石镇,住进了黄家开的旅馆,结果就被黄家人掳来,押送到了火车上。”
又指着一个身形精瘦,长着一张马脸的汉子:“他叫张三,诨名不待见,真名不知,是青石镇的无赖混混,专门勒索镇上的商户,手段下流,好夜晚往商户门上泼大粪,如果商家还不就范,他就自己跳进粪坑,然后大白天堵商户的门,叫商户奈何不了,索性给点钱打发。张三就拿着钱吃喝嫖赌,这次因为在黄家的赌场,性质起来借了子钱,最后血本无归,被黄家捉了当了矿工。”
老杨叔接着说:“他还欺负进城卖货的老百姓,白拿东西,活该。”
说完啐了一口唾沫,似乎解了气。
夏煜巡视着周围的矿工,有一人鹤立鸡群。这个人有1米9出头,身体健硕,但是看面貌,年龄不大,一脸憨厚。“老杨叔,他是谁?”
老杨叔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他啊,是我们邻村的憨子,叫石头,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家里没田,靠村民救济生活,12岁那年奶奶去世,从此没着没落,好在这孩子从小力气就大,帮村民干干活,也活下来了,这次不知黄家耍了什么手段,骗来了他。”
说完这些老杨叔情绪低落,似乎也累了,就坐在车厢地板上,依靠着墙壁。
夏煜原本还打算问问老杨叔他自己的情况,见他这样的情况也没了交谈的兴致。也学着老杨叔闭目养神。听着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不由得对未来充满忧虑。
忽然夏煜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过会来到自己身边。夏煜睁开眼,看见一张挤满笑容的脸,却是那位北平人谭文策。他裂开嘴,露出牙齿,挤出笑容,眼神却满是焦急。
夏煜看着他,谭文策说:“这位小哥,鄙人姓谭,名文策,北平人,是同仁堂的一名采买,前些日子到沈阳采购野人参,路过青石镇,不想被歹人所害。”
谭文策见夏煜不说话,又继续说:“鄙人文弱,请这位小哥到时照顾一二,鄙人在北平略有薄产,如能脱困,到时必有重谢。”说完一拱手,却不见夏煜搭茬,他讪讪的放下手,走向下个目标。夏煜打量着他,若有所思....
火车渐渐停了下来,划拉一声,车厢门被打开,门卫站着两个日本兵,大喊:“你们的,快快的下来。”
夏煜随人群下了火车,此时以及临近傍晚,天空中飘起了小雨,冷风吹过,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这是一个小车站,只有一个简陋的站台,几间小木屋矗立在不远处,而沿铁轨不远,这是一座黑乎乎的小山,那是一座煤山。在远处,这是一座真正的山。这山山顶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山腰处,有几片绿色遮挡。从远处看去活脱脱的一个肾虚,猥琐,秃顶的中年老男人。“秃头山,名不虚传啊!”夏煜感叹。
而山脚下这连绵着一片建筑群,这就是秃头山煤矿了。
人群拥挤着照秃头山煤矿走去。夏煜在人群中环顾四周,寻找逃跑的机会,不一会就放弃了。前面有日本兵开路,后面还有鬼子压阵。
秃头山煤矿到了,夏煜这才发现整个建筑群被分为两部分,地势稍高一点的,用铁丝网包围起来,留有一处缺口进出,有日本兵站岗放哨,里面还建有瞭望塔,上面也有鬼子。稍低一点则没有这些。
而现在通往上面建筑物的道路的左侧,聚集一大群人,当然不是欢迎队伍。前方开路的日本鬼子,停了下来,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手一挥,从队伍里出来一鬼子,往聚集处去了。一会领着另一个鬼子到队伍前,与军官交谈起来。
交谈完毕,军官领着前面的鬼子径自往上走去,并从后面的行军队伍中领出一个戴着手铐脚链的男人也跟了上去。夏煜望向老杨叔,老杨叔摇摇头示意,这个男人不是矿工,他也不认识。
随后矿工由迎接的鬼子与压阵的鬼子带领往聚集的人群走去。
夏煜走进之后发现,人群中有一个1米多高的高台,高台上跪着一个人,双手缚在背后,头发垂着,看不清表情,嘴唇打颤,显然恐惧到了极点,傍边站着一个日本军曹,手握一把武士刀。高台下站着七八个鬼子和一个胖乎乎的翻译。而地下的人群虽然都穿着矿工服,但是泾渭分明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人数不多,约有30多人。他们带着脚链,神情冷漠的看着。另一部分人,人数大概在300人左右,没带脚链,敬畏的看着。人群周围还有带枪的中国人,显然是矿场的护卫。夏煜这批新来的矿工被安排到人多的一方。
这时,高台上的鬼子说话了:“大日本皇軍は善意を持って来たのです。偉大な大東亜共栄圏を建設するために来たのです。あなたたちの貧しい人々を救うために来たのです。”台下的胖翻译高声喊道:“大日本皇军是带着善意来的,是为了建设伟大*****圈来的,是为了拯救你们这些穷苦百姓来的。”
“皇軍はあなた達に仕事を提供して、食品、服、家を提供して、あなた達に生存していく保障をあげます。”
“皇军提供工作给你们,提供食物,衣服,房子给你们,给你们生存下去的保障。”
“しかし、恩徳に感謝しない人がいます。逆に恩を仇で報いて、鉱場を破壊して、大日本皇軍を撃って、鉱場を脱出したいです。大きな悪”
“但是有人不感恩戴德,反而以怨报德,破坏矿场,打伤大日本皇军,想要逃出矿场。大大的坏。”
“この人は大日本帝国に対して偏見を持っている以上、この世に存在するべきではない。”日本军曹用刀指着跪着的人。
“这个人既然对大日本帝国有偏见,那他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台下的胖翻译已经头顶冒汗。
新来的矿工一片哗然,夏煜心中凌然,他们这是要杀鸡儆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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