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市长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不善的看着眼前韩恕。

他从早上通知两家清洁公司来人，一直等到下午临近下班才见到公司来人。

要不是整个上海实在是找不到足够的清洁工清理街道，他根本不会接见韩恕。

“你们清洁公司好大的谱啊，真把自己当成上海滩的皇帝啦。”

吴市长语气不善的说道。

“吴市长，冤枉啊。我们老板一早就通知我，但是我这个人得了怪病，见不得上午的太阳，所以就耽误到下午啦。”韩恕嬉皮笑脸的说道。

吴市长眯着眼端详起韩恕，疑惑的说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韩恕笑着说道：“吴市长好记性。我叫韩恕。”

“我想起来了，韩恕。”吴市长瞬间变了脸色。“当年约翰.琼斯案，你是他的辩护律师。”

前文说道韩恕在上海律师界声名狼藉，除了他认钱不认人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为约翰.琼斯案做的无罪辩护。

约翰.琼斯何须人也，他犯了什么罪，为什么韩恕为他辩护得罪了全体同行，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约翰.琼斯是英国一家贸易公司的员工，也是给该公司珍妮号商船的二副。珍妮号专门跑远东路线，一来二去。约翰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走私。

于是约翰.琼斯拿出全部积蓄，又从银行贷款，买了一首二手的商船，又拉拢几个生活艰辛的同事，一起干起了走私生意。随着时间的推移，约翰的走私生意越做越大，他又从上海招了一些本地水手。

按照这样的轨迹，约翰发家致富的梦想近在眼前。但是一切在一次寻常的走私行动中发生改变。

1933年12月5号，黄浦江上罕见的弥漫着浓雾，驾船行驶在却不能看见岸边的一点景色。

因此在这种天气下，黄浦江上的商船，渡船全部窝在码头中不得动弹。除了船只不能动弹，码头的管理人员也难得的清闲片刻。

就在何润刚刚温上一壶黄酒的时候，他的徒弟张阿小匆匆跑来。

“师傅，师傅，不好啦。出事啦。”

“什么事啊？”何润慢慢的倒了一杯黄酒。

“有货船撞上码头啦。”小徒弟急急说道。

“什么！”何润惊得酒杯掉地上了。

虽说黄浦江的码头和其他地方的深水港码头不能比，但是守着上海这一块宝地，码头就是一个流淌着黄金的水龙头。万万不能出事啊。

何润连忙带着徒弟赶往码头。

还好，还好，货船只是倾覆了一条停靠在岸边的小船，也正是这条小船使得码头没有遭受损坏。

何润心有余悸之余，又忍不住破口大骂：“是那个****，大雾天还开船。”

张阿小指着船舷上几个斗大的英文字说道：“师傅，是约翰号。”

何润骂骂咧咧的上了货船。

“这群英国人，走私也怎么蛮横。”

“有人吗？”何润登上夹板，高声喊道，却没有得到回应。

何润好奇，一般货船都有人值守的。

“有人在？”何润慢慢的朝着货船的货仓走去。

何润刚下甲板，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像是在海水中刚刚拿出的铁锈。铁锈味中混合着海水的腥味。

何润顺着气味，来到一个货仓中。他拉开铁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货仓中间数十具尸体头脚相连，形成一个左右对称的诡异图案，像极了一个山羊头。四周的墙壁，天花板附上了一层血膜。还有丝丝血滴从天花板倒挂着。而最里面一个金发碧眼的欧洲人手握匕首，满身血迹的瘫坐在地上。

中午大雾终于散去，而一同散开的还有一桩骇人听闻的谋杀案。

约翰号的船长约翰.琼斯手刃他的船员，三名外国人，十一名中国人全部死在了他的刀下，并且约翰.琼斯还亵渎了船员的尸体。据说收拾死体的警员后来一辈子没有吃过毛血旺，血肠等食物。

由于案件过于离奇，很快就有多个版本流传在市民之中。

新基督教的信徒认为，约翰.琼斯是恶魔的信徒，杀死船员是为了举行邪恶的仪式，取悦魔鬼。

而信奉道教的人则认为，约翰.琼斯是为了取人精魄，炼制长生丹。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离奇的版本流传。一时间上海市民人心惶惶。

而巡捕房这边，在约翰.琼斯醒后，就对他进行了审问。但是约翰.琼斯却坚持说，他们在返回上海的途中，遇到了诡异的浓雾。他吸入浓雾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之后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直到在医院醒来。

面对约翰.琼斯的辩解，巡捕房当然是完全不相信。而十一名死者的家庭联合写信给市政府，吴市长勒令巡捕房尽快破案。英国大使馆也在关注这件事，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他们也没有将约翰.琼斯引渡回英国，而是督促国民政府尽快破案。

于是在案件没有调查清楚，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上海市政府对约翰.琼斯提起公诉，并且允许他聘请律师为自己辩护。

尽管约翰.琼斯开出了令人心动的佣金，上海市的中国律师却不愿意接下这个官司。一方面现有证据统统表面约翰是凶手，另一方面凶杀案已经激起了上海市民的排外清晰，接下案件无疑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而英国的律师也不愿接手案件。因为他们怀疑约翰是恶魔的信徒，为约翰辩护，就相当于为魔鬼办事，这是新教万万不允许的。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上海律师界的一朵奇葩，韩恕，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接下约翰的诉讼要求。

一时间上海整个律师界都在看韩恕的笑话。

但是事情真的如他们所愿吗？

庭审那天，不知是案件的当事人家属，上海滩不少感兴趣的名流也在旁观席旁听。他们穿着西装礼服，不知情的人还会把法庭当舞厅呢。

一番流程之后，终于轮到被告辩解环节。

韩恕直起身，说道：“尊敬的法官大人，在复盘案件之前，我们需要明白一个问题？案犯的第一现场到底在哪？”

原告律师回道：“这不是问题。我们都知道案发地点在约翰号上。”

“原告律师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韩恕讽刺道。

“案发现场当然是在约翰号上，我的问题是案发时，约翰号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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