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中少年事

    深夜,大寺村破庙

    混子依旧坐在破庙的屋檐上,一直坐在这里。随着夜渐渐的深了,气温也渐渐的凉了,只穿着一件单褂的混子也感觉到凉意了。但混子依旧没有动,他在等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但他还是要等他来,因为他答应她了。他答应她会在大寺村唯一的破庙的顶上等她派的人来见他,不过真的好久了。

    “她不会忘了吧,虽然她发过誓,但她看上去比我还小呢,还那么瘦弱,不会现在还没到家吧,不过大叔保证过了啊,而且大叔已经回来了,她也应该早就到家了啊。也怪大叔怎么不跟着一起去长安城呢。她不会一到家就又晕倒了吧。”小小少年苦着个脸,开始想着那只见过一面的姑娘会发生的种种可能。

    不过想着想着混子的思绪就又飞回了昨天中午。混子清晰的记得给那个小姑娘包扎完伤口后,然后将小女孩背出了山洞放到一棵大树的阴凉处后,混子因为身体上的疲累和加上精神紧张,没过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后来处在梦中的混子感觉身边有人在扯他的衣服,而且耳边还传来了十分沙哑的低喃声。这下可吓坏混子了,立马从美梦中惊醒,看向自己的身侧。

    “水。。。”这是混子听到的那个女孩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正是这句话让混子想起了身边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女孩子,混子立马心里就被愧疚之情填满了。于是他立马从长满杂草的地上爬起来,跑向了身边不远处的小河,就连头上被下不来的冷汗都顾不上擦。

    因为缺乏盛水的器皿,混子就只能用自己那脏乎乎的手捧着一点点的清水送往小女孩的嘴边。因为心里急这一刻傻乎乎的混子居然连洗手都忘记了,于是等混子将水送到小女孩的嘴边时,原本清澈的水已经变得很浑浊了,但混子依旧浑然未觉,将那脏兮兮的水喂进了小女孩的嘴中。于是,小姑娘便喝到了她此生也忘不掉的一口水,其中的味道小姑娘觉得自己可能也一辈子形容不出来,但她却觉得异常的好喝,因为因为她从水中喝到了水中包含着的希望的味道。

    “能不能再给我喝点水!”显然以混子的小手板乘到的那一点点的水根本解不了渴,但明显让小女孩的身体好了一些,至少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于是混子赶忙多跑几趟,捧了更多的水给小姑凉解渴,还好这一次混子没有忘记洗干净手了。让小姑娘喝到了山里沁凉甘甜的泉水了。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吗?”在喝了几口甘甜泉水后,小女孩向着忙碌的混子问道。显然小女孩在多喝了几口泉水后精神愈发的好了起来,脸色也比刚开始红润了许多,当然此刻满脸泥巴看上去黑漆漆的小女孩,即使小脸蛋红润了也是看不出来的。

    “我叫混子,是这山脚下大寺村的村民,我来山上是来给我们村的乡亲们采药,至于有没有救你,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就只是给你的腿上敷上了点草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救了你。”混子听到了小女孩的问话后,身子一怔随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然后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小女孩的问题。

    “应该算吧,反正不管怎样我在这谢谢你啦”小女孩在听到混子傻傻的回答后,认真思考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要感谢混子一下的。然后在小女孩谢完后,两个孩子便陷入了沉默,因为两人发现都没有跟同龄人在一起交流的经验,混子是因为身边根本没有同龄人,而小女孩是因为家里人不允许,所以两个同龄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了,我光顾着说我自己的名字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最后还是混子打破了沉默,他觉得他自己作为男子汉应该要主动一点,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名字。

    “我叫武珝,比武的武。”听到混子问她的名字,武珝顿时变得有点骄傲起来,再回答的时候都忍不住抬起了下巴,显然她对自己名字很满意,尤其是姓氏不然也不会这样子的强调一遍。不过在说完自己的名字后小武珝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喂,你真的叫混子吗?这名字好奇怪哦,那你姓什么啊?不会姓混吧”小武珝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心中藏不住事,想到什么就立马问了了出来。

    “对啊我就到混子啊,从小到大村子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啊,至于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哎,我只知道我叫混子。”听到这个问题后混子也是一愣,显然在过去的十年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知道他叫混子,因为大寺村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怎么会这样啊,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啊,那你父母姓什么你总知道了吧。”显然小武珝很困惑,因为她从没遇过没有姓氏的人,在她看来每个人都应该有姓氏,因为教育她的夫子告诉过她姓氏对一个人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对自己的姓氏引以为傲的人。

    “这我知道!村子里的大叔告诉过我,我是他们去采药时在河边给捡回来的,所以大叔说没人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混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哇,你好可怜哦,那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混子嘛?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呢?”小武珝听了混子的讲述后,对于混子的遭遇表示了十分的同情,但依旧很好奇混子为啥会有这么诡异的名字。

    混子这里却没有觉得自己哪里需要同情,虽然没有父母,但他有他的大叔大婶们啊,他们对他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

    面对小武珝的好奇心,混子还是乖乖的满足了她,“因为我是混血啊,村长爷爷跟我说过,我并不是纯种的人类,体内有别的物种的血脉,不过到底是什么物种,村长爷爷说他也不知道呢,不信你看我的头发。”因为害怕小武珝不信,所以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与众不同的证明给小武珝看。

    小武珝顺着混子的手看向他指向的头上的那一处头发,“真的哎,和我家里的那些混血仆人一样哎,可是为啥我家仆人头发都是鲜艳红色或者黄色,而你是的既有蓝色也有绿色呢?而且你为啥只有这两小撮是有颜色的呢?”

    确实,混子的头发绝大部分都是黑色的,与正常的人族的发色是一样的,唯独在他的右边额头上有着两撮不一样的头发,一撮是绿色一撮是蓝色,而且这两撮不同发色头发还是泾渭分明没有混杂。

    其实原本混子的这两撮头发应该是很显眼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阳光明媚的时候。而小武珝之所以没有早些发现,那完全是因为那两撮原本如孔雀羽毛般艳丽的头发,现在却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巴,准确的说是整个头上整个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泥巴。那是因为山洞太过于狭窄了,混子在其中行走难免会蹭到,更何况在出来的时候他还背着小武珝呢。

    “哈哈哈哈,混子你好脏哦!跟脏猴子一样。”少女心性的小武珝显然忘记了刚刚对混子滋生的同情心了,开始取笑起了混子。

    “你。。你。。你不也一样?这么脏还好意思说我。”混子听到小武珝的取笑脸立马变得通红,小孩子的性子立马驱使着他开始反击。

    也是到了这时小武珝才发现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和混子一样跟个泥猴子似的。发现这一点后,小武珝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脏过。尤其是她身上的泥巴和血渍混合着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更让她难以忍受。

    于是,小武珝不顾自己的伤势,开始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坐在一旁的混子看到她这动静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伸手去扶小武珝,他可是知道小武珝腿伤有多严重的,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混子至今想去都有点心惊胆颤。


    然而,混子那准备去扶小武珝的手伸到一半就再也伸不下去了,而混子也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的看着小武珝,因为他确实被惊到了,他从没见过有人在那么重的伤势的情况下,仅仅睡了一觉就可以跟没事人一样。然而就在刚刚,他见到了什么?就在他伸手去扶的时候,他发现小武珝跟没事人似的站了起来,甚至还在原地蹦了两下。

    “哇,混子你的草药好厉害啊,我感觉我都已经全好了呢!谢谢你啦。”小武珝对自己的身体也感到神奇,不过显然她将此归功到了混子身上,认为是他敷的草药的神奇作用。

    “那个。。。我觉得应该不是采草药的作用,因为我们村的大叔大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敷那些草药,从来都见过哪个大叔大婶好的这么快啊。但为什么你能好这么快呢?难道说你是妖怪?”混子思索了一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因为在他所知道的事情里,只有大叔故事里山中的妖怪身上才会有这么神奇的事。

    “呸,你才是妖怪呢,而且我也是妖怪早就吃掉你了。啊呜。。。”小武珝听到混子回答,立即反击并作出张牙舞爪的姿态来吓唬混子。

    “哈哈哈哈,武珝你好好笑哦!”

    “。。。。。”

    山中无时日,在这一对少男少女的打闹间,时间便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混子,天已经好晚了,我想回家了,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我想我的奶奶了。”打闹过后,少男少女并肩靠着大树坐着,少女对着少年说着自己淡淡的愁绪。

    此时黄昏的天空洒下道道金黄色的光芒,穿过那颗颗大树的阻拦,照在少男少女那小小的身躯上,形成了一道道的剪影。很是好看,很是温暖。

    “这样啊,那不如我送你回家吧。你说你家住在哪里?有混子在肯定安全把你送到家。”小小少年混子抬起头看着满面愁容的武珝,顿时热血上涌拍着胸脯保证道。

    “真的吗?混子你真的是个好人,我是长安武家的人,我家住长安城东武府。”听到混子的保证,小武珝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

    “长安啊,那可是好远呢。”这下该轮到混子发愁了,他虽然不知道什么长安武家,但他知道长安真的是很远,因为他听去过大寺村里现在唯一去过长安的村东头的张大叔说过,大寺村距长安可有六七十公里呢,光走路就得走一天呢。不过看着小武珝的笑容,又想到自己刚刚的保证,混子实在是没办法开口拒绝她。他决定带着小武珝去见张大叔,说不定张大叔有办法呢。

    “长安啊,小意思!我叫张大叔带你去就成了,这么近的地方都不用我亲自去。”混子觉得这时候应该要给小武珝点信心,于是也没管张大叔是不是真的有法子就先把牛皮吹出去了。

    “真的啊!那我们赶紧去找张大叔吧”小武珝听到后立即站起身来,拉着混子的手就往大寺村跑了过去。

    混子虽然疑惑小武珝怎么知道大寺村的位置,但还是任由小武珝牵着向大寺村跑了去。

    接下来的事情顺利的超出了混子的想象,张大叔显然是知道长安武家的,在得知小武珝是武家人后,立马同意了混子的请求。

    不过,张大叔告诉混子,长安晚上是有宵禁的,关键是城门也会关上的,所以今晚武珝是进不了长安城的。不过张大叔说他知道武家在长安城外的一处庄园的位置,可以送武珝去那,混子在征询了小武珝的意见后,同意了张大叔的提议。然后张大叔就立即出发了,似是很着急的样子。

    “混子,明天我会找人来答谢你的,而且他会带你来长安见我的,你一定要来哦,我在长安等你。”

    “好,那我就在村里的破庙里等着他来。”

    这是混子和武珝最后的对话,然后混子就看着张大叔用自己仅剩的左臂抱着武珝去往远方的背影。

    。。。。。

    “阿切,武珝叫我等的人怎么还没来啊。”一个喷嚏打断了混子的回忆,感受着周围空气里的寒冷,混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就在这时,混子的身边有一人从天而降,“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来人一身红衣,一头红发,虎背熊腰,英武不凡。

    “你是谁?”

    “某家裴擒虎,奉长安武家之命前来杀你,奉长安武家二小姐之命前来救你。”

    有人看吗?

    (本章完)



第4章 山中少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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