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借着月光偷眼看了一下立娟,虽然看不清楚,但也朦胧中见她的脸色绯红。谁知,此时此刻,孙立娟也在注视着她。
桃花说:“俺叫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谈谈大军的事,知道吗?大军有病。”
立娟回答:“这个俺早就听说了,这病只要注意,不抽烟不喝酒,不能劳累也不能生气,人家说这就是一种‘富贵病’,眼下咱们国家没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和良药,就是一个养,能控制住不向前发展了,没有多大事儿。”
其实立娟对桃花说这些都是多余的话,再怎么着,大军毕竟是桃花的丈夫,这些情况她早就了解,也早就知道。今晚她找立娟真正目的,并不是光谈大军这个明摆着的病,她心里憋着更深一层的话要说,只是在立娟面前很难启齿而已。
她依然望着自己的脚尖,支支吾吾地说:“不是,俺说的不是这个病,俺是说他还有别的病……”
这话使立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于是立娟笑笑问:“桃花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就管说呗,这儿就咱俩,你有什么可难为情的?说吧,俺听着呢,啊?”
“俺是说……,你可能不知道,他还有别的病。”
“什么?他还有什么病?”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俺和他结婚这么长的日子了,俺们一直没有孩子,知道为什么吗?”
“嗨,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为这个?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的结婚好几年了,甚至十来年的都没孩子,有的是,这不算大事。”立娟的语气显得很轻松。
桃花说:“人家那是故意不要孩子,他不是,他有……他有不育症,天生就不能要孩子。”
“啊?这是真的?”立娟听了桃花的话感到十分诧异,她忽然想起那天大军对她说的话。
那天在他家里,大军一直说他很想她,尤其是近些日子很怀念他俩小时候的时光。立娟也对大军说:“俺也是,不光这会儿,自从俺身子给了你,直到俺结了婚依然是这样,有时候俺常常把他当成你,想像着是你在俺的身上……,不过,时过境迁,你也是有媳妇儿有家室的人了,俺想了很久,桃花的确是个好女人,希望你能珍惜,你和桃花都是我的好姐妹好兄弟,咱们再也不能做对不起人家桃花的事了。”
大军长叹了一声说:“唉,那时候小不懂什么,可这会儿咱们都是大人了,俺懂得了什么是爱?俺也懂了或者尝到了什么是相思的苦味儿。”
立娟开玩笑问道:“你有娶了这么漂亮的小美人,还没忘记俺么?”
这时,大军开始不老实起来,他伸手要去搂抱立娟说:“俺就想你,俺老是觉着你好。”
立娟用力推开他,咯咯一乐说:“不对吧?你媳妇儿桃花可比俺好,人家桃花人长得漂亮,又贤惠又孝顺,哪点儿比俺差了?别生在福中不知福。”
大军嘻嘻一笑说:“俺说的是两码事儿,不错,俺承认桃花是不赖,你说的这些她都有,可俺就是打心眼儿里放不下你,特别是你这次离婚回家以后,俺越来越想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和你说说话、聊聊天,俺都觉得心里痛快。”
立娟含羞带笑地轻轻叹道:“本来咱那事她不可能不知道,咱俩仍然老是在一起,要是被你媳妇儿发现了,恐怕她……,如今俺俩是挺好的姐妹,俺不想让她瞧不起。”
大军的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说:“别管她,俺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心思这会儿已经不在俺的身上了,俺总觉得她现在变了。”
立娟扬起头来问:“你怎么这么说人家桃花呢?俺可觉得人家对你挺不错的,人家整天侍候你还侍候老的,这会儿又多了个淘气儿,人家容易吗?”
“正因为这个俺才说她变了,自打她侍候淘气儿以来,俺就觉着她对俺开始不冷不热起来,每次俺想和她那个,她总是推托说累了,要么说她身体不舒坦,就是不让俺碰她。”
“人家不是为你好吗?你这小身子骨?嘻嘻……别使得散架啦,嘻嘻嘻……”
“你别笑,俺总是觉得她不光是为了这个,为什么别的时候每隔个几天,俺要她就给,这段日子,大概有十好几天了,她就是不叫俺和她在一起去,还有,一说上淘气儿家去干什么,她可愿意了,而且立马兴奋起来,立娟你说这是为什么?”
“你怀疑她和淘气儿……?别瞎猜,桃花可不是那种人。”立娟不相信,她寻思,这也许是大军的心理作用,或者是……嘻嘻,是不是他生理上未得到满足而引起的疑神疑鬼现象?于是她撇嘴问道:“嗯,俺知道了,是不是人家不叫你干那个你就怀疑人家?憋不住了吧?”
大军瞪她一眼说:“哼,俺就是憋不住了,今儿就要你。”说着,他使劲在立娟的身上胡乱摸了起来,并开始解她的衣扣和腰带。
立娟急忙阻挡说:“你别闹,不嫌被人家看见吗?”
“没人来,你就放心吧。”
“俺叔可在那屋里?婶儿和桃花也许一会儿就回来。”
大军很有把握地说:“你叔的腿没好利索不会来的,再说,他一年到头不上俺们屋里来一趟,没事,至于你婶儿和桃花可能全在淘气儿那儿,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来。”
立娟依然不肯就范,她说:“那也不行,俺的例假刚过,俺怕你给俺弄有喽,到时候咋办?”
大军不以为然地说:“俺这东西敢保有不了,俺这玩意儿只能解痒不能造人,俺说没事就没事。”
“不行,你说没事就没事啊?怀上了你可负责。”
“要是真怀上了,俺算烧高香喽,俺负全责。来吧宝贝儿。”
立娟被他折腾的没了办法,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只这一巴掌下去,再看大军的脸立马变得煞白,紧接着便作超呕来……
孙立娟想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桃花,俺向你说真话,那天你看见得那情景,并且不是你想象那样。俺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姐妹,即使是从前俺和大军有过……可现在,俺保证绝对不可能了,但是这份情谊我永远保留在心里。”
桃花恍然明白,她说:“谢谢娟姐,是俺钉错怪你了,对不起。”
“你这死丫头怎么也学会了城里人那一套?”孙立娟下意识的叹了口气说:“唉,那天俺打了他,事后想起来也挺后悔的,也真难怪他那个样儿,原来他的病他都很清楚哇。”
桃花说:“刚开始俺也不知道,婆婆怕俺知道了跟她儿子离婚,立娟姐,俺是这种人吗?”
孙立娟听了心里油然生起一种敬意,她说:“婶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像你这样一个健全的年轻女人来说,一但遇见大军这种情况,又有几个能承受得了的?即便是闹不成离婚,恐怕也很难再跟他过下去。可你……,俺这次算是彻彻底底地看透了,大军有你这样的媳妇儿应该知足了,从今往后无论你怎样,不管你干什么,他就不应该再对你有任何想法和看法。”
桃花望着远处半晌没有说话,她看见在月光的照耀下,高桔庄稼的头顶上微微泛起了一层层岚雾,灰蒙蒙的飘浮着一动不动。深秋的夜晚,气候已经变得清冷了。
她轻轻打了寒战,两只胳膊紧紧得抱在胸前,她缓缓地说:“立娟姐,俺今儿正想跟说这件事。你看大军这样,俺原先就对他说过,他不管得了什么病,只要有他这么个人在,俺发誓决不离开他,可是,他……又有这不能生育的病,不但俺觉着以后的生活没有着落,就连公公婆婆也感到没了奔头。你不知道,俺心里苦,俺婆婆的心里更苦,俺每次看见婆婆背地里一个人偷偷眼七泪八的,俺这心里难过极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这确实是个现实的问题呀,搁谁头上也不好受。”孙立娟同情地搂着桃花的肩膀,她问:“那,你和婶儿打算怎么办?不行就抱养一个孩子呗?”
桃花摇摇头说:“俺也想抱养一个,可婆婆觉得不妥,再怎么着也与他们刘家没有血缘关系,即使抚养大了也觉得不太亲,总不如自个生养的亲切、心甜。”
“那倒不假,可是你们……,不能生不是?”
“所以,婆婆才想出了一个你想都想不到的主意,实在让人臊得慌,真没法张嘴向你说。”桃花羞涩地扎下了头,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孙立娟听出桃花必定有难言之隐的话,但想说却说不出来。她忽然觉得身边这个女人既让心疼又使人可悲,以至于她心里泛起了一层层怜爱的波澜。她伸手为桃花梳理着头发,她哀叹了一声说:“唉,你不想说就别说了,免得伤心。我和你一样,咱姐儿俩都命苦哇。我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呀,俺寻思着自己不往前走,俺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能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吗?要是再找一个,谁知道俺和那人投不投脾气?将来能不能过到一块儿?再说,又不想让小宝去认后爹,所以俺一直就为这些烦心啊。”
桃花抬头看着立娟说:“立娟姐要是不嫌俺们穷,就把小宝,不,他叫釴栋,留在俺家,俺准把他当亲儿子养着。”
立娟推她一把笑笑说:“嘿,你跟你家大军学的吧?怎么也会讽刺人啦?啥穷不穷的?釴栋跟着你们俺才放心呢,只怕是将来你怀了孩子怎么办?以后……”
立娟欲言又止,使桃花从里到外机灵灵打了个冷战,身体着实颤抖了一下,她知道立娟是想说将来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咋办?可她明明知道大军不行,自己又怎么能会有孩子呢?听她今晚的话,她肯定知道俺一些什么事。
桃花想到这,稳定了一下情绪和神态,轻柔柔地说:“立娟姐,这里只有咱姐俩,俺想,咱姐俩好好交交心,把心里的话和埋藏在心里的事儿全说出来吧,看看咱以后该怎么办,行不?”
“可以,桃花,俺知道你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妹子,其实俺早就想和你彻底地交交心,做个好姐妹。”其实二人相约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向彼此说出自己的苦处或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