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院里,陈棋忙活了一天也已经下班了。
宋大海帮他弄了一个羊肉煲来,小炉子里炖着,整个房间里都是迷人的肉香味。
陈棋夹起一筷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吃得甭提有多香了,可惜外科医生不能喝酒,否则再来上几瓶啤酒,人生就完美了。
说来也搞笑。
不知道的人以为陈棋在黄坛肯定是吃糠咽菜,苦不堪言呢,可事实完全不是大家想得那么惨。
对陈棋来说,穿得差点无所谓,工作环境不好也可以忍受,但一定要吃得好,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点口腹之欲嘛。
大山里别的没有,野味特别多,反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陈棋不爱吃的。
也甭管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这年头《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没有出来呢,不抓紧时间吃,以后可就没机会尝鲜了。
山里人也都知道了卫生院陈大夫有贪吃的习惯。
所以猎人打到什么“珍稀”的野味都会拿到卫生院来卖,陈棋又是那种爱惜小动物的人,所以每次都不让人家空手而回。
有时候招待所买到了什么新鲜食材,宋大海也会给陈棋留一份儿,当然也不白拿,掏钱的,别人也不能说啥。
当然走的是职工内部价,比如现在陈棋在吃的满满一锅羊肉煲才1块钱,还不要肉票,这对陈棋来说是九牛一毛。
估计兰丽娟要是知道他这么在糟蹋钱,肯定会气不打一出来。
陈棋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伙人,扯着嗓子大喊:
“有人吗?救命啊~~~”
“陈大夫在不在?”
陈棋一听就晓得急诊病人上门了,赶紧放下筷子冲了出去。
以前的黄坛卫生院晚上是没有值班医生的,自从外科创建以后有了住院病人,才会安排一个医生值夜班。
而陈棋大夫更是每晚都在卫生院里,这点镇上的人都知道,所以渐渐晚上也有急诊病人送过来。
陈棋也从来没有埋怨下班时间还要加班,做医生的天职不就是要看病嘛,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陈棋一看到黄坛中学的老师们抬着一个女人进来,就急着问道。
“陈大夫,快,我们有个女老师刚刚喝农药了。”
八九十年代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杀的选择性不多,尤其是农村,特别衷爱喝农药。
所以无论是哪一级的医院,抢救农药中毒患者那都是极其有经验,实在是三天两头有喝农药自杀的老百姓。
陈棋听到有点着急,一边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一边急着喊道:
“你们有谁认识严院长家的?赶紧去通知他来卫生院抢救,卢小慧,你赶紧过来,这边要紧。”
对于喝农药的病人,卫生院抢救就两种方式,
一个是用药,比如阿托品、解磷定什么的,而且用量极大,大到需要一个医生将针剂的玻璃瓶弄断,一个医生抽药水,另一个医生专门打针,否则根本就来不及。
还有一个就是洗胃。
后世都是用全自动的洗胃机,开关一打开非常方便,可是在八十年代哪有这玩意儿,那就纯粹要人工洗胃,这个过程,甭提有多难受了。
陈棋站在椅子上面,左手拿着一根管子,右手不停将井水往管子里倒。
管子往下,插进高红的嘴里,一直插到胃里为止,等胃里灌满了水,高红就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呕~~~~
浓重的农药味道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甚至把高红的狐臭都掩盖住了。
医生们还好,哪怕恶心也只能强忍着,但送高红过来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受不了了,纷纷跑到屋外也去吐了。
高红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井水,呕吐了几次,反正一直吐到黄胆水为止,吐无可吐了。
严院长一瞧,大喊一声:“小陈,可以了,不用洗胃了。”
陈棋跳下椅子,甩了甩手,这手一直举着酸痛得厉害:“严院长,问题不大了吧?”
这时候的高红已经跟死鱼一样,除了胸口有起伏外,全身都一动不能动了,眼泪还是在哗哗地流,漂亮的脸蛋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严院长看了看病床上的姑娘,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可怜呀。”
陈棋有点奇怪:“院长,你知道这位高老师?她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一个老师也跟着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高老师这相亲相了没有80次也有50次了,结果一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还时不时要被人骂,换了谁都受不了。”
陈棋有点听不懂,回头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姑娘。
长长的秀发垂在病床边上,哭得梨花带雨,高耸的胸部细细的腰,哪怕是宽大的裤子也难掩其中秀长的大腿。
这么一个看起来文艺范十足的美人儿,怎么会老是相亲不成功?不但不成功,还会被人在背后骂?
相亲,不就是看相貌的嘛?长得漂亮的就有优先择偶权。
加上高红还是老师,这工作在大山里绝对是铁饭碗,国家人,哪个男同志配不上?
看到陈棋眼中满满的不解,严院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看什么看,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注意点影响。高老师相亲不成功的主要问题就是她有狐臭,嘘,你小子还看呐?看啥呢?”
陈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除了农药味外,总感觉房间里有一股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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