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丽丽这会儿就坐不住了,起来搁屋里溜了两圈,去洗了一盘草莓拿屋里来挨个儿喂他们吃。
她蹲到余笙跟前盯着三嫂的肚子看。“三嫂,到这儿来没劲的很吧。”
余笙提醒她:“你现在有了身子,别蹲着。”
桑丽丽搬个板凳过来坐着。
“三嫂,十字路口那边的房子盖得咋样了?”
余笙还没开口,桑青就迫不及待道:“到秋里就管搬进去住嘞。到时候我、小军叔、顺子和小斌,我们四个一个屋。我都跟叔说好嘞。”
郭小军郁闷:“关我啥事儿。”
桑青看向他:“你不是要复学么。我再开学就到河北中学报到。那咱俩就一个学校的嘞。”
郭小军说:“我住校啊。”
“住校哪有住家里得劲嘞。”桑青不以为然。
丁氏忍不住问:“顺子是你们隔壁那院的,这个小斌是谁哦?”
余笙回道:“就是搁工地上做大锅饭金花嫂子家的。她男人搁工地上帮忙,平给他工钱他不要,后来就说等房子盖好让家里俩孩儿搁里头住一年,就当是抵工钱了。他家里俩孩儿下学期都上初三。小军要复学,等到开学就搬过去一块住。”
桑丽丽指了一下郭小军的脸,“看嫂子对你多好,你要是再不好好学,你住大街上去吧!”
丁氏:“我真是要被我家的俩儿气死,人家家里那墙上贴的都是奖状,咱家墙上一张奖状都没有。小军,你哥我是指望不上嘞,供你上学你要是再拿不住奖状回来,就跟你嫂子说的一样睡大街上去吧。啥时候拿到奖状,我啥时候让你进门!”
郭小军窘迫不已,“我学啊,我肯定好好学。”
这时,进来一个大姐。
“军啊――”她停堂屋门口,扫了余笙和她跟前的俩孩儿两眼,“哟,家里来客啦。”
丁氏说:“这是我亲家。”
桑丽丽问:“梅姐,你有啥事啊?”
梅姐笑着婉转道:“我过来问问你们家还要不要网兜的线。”
郭小军有些不高兴,“前两天我们家领了一堆线啊。”
丁氏隔空打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话。
梅姐看向桑丽丽手上的果盘,“哟,草莓。给姐装一点带走呗。”
“可贵的很。”桑丽丽跟个护食的小猫子一样,“你给钱不,给钱就给你装几个。”
梅姐撇嘴笑了笑,注意力就她那儿转移到郭正军身上,笑盈盈的说:“这不是网兜涨价了么,到收麦之后价格就跌下来嘞。好多人都赶着这时候抢着拿线啊,厂子里的线就剩最后一批嘞,这两天估计就要被抢完嘞,我紧着你们就过来问问你们还缺不缺。”
听她言语间,余笙意识到这个梅姐是网兜厂里的人,不禁打量了她几眼。
梅姐脸上涂着粉嘴上擦着口红,头发烫着卷,穿的是牛仔裤白衬衫,颇有港星风范。
梅姐的话郭正军有些意动。
可就在他张口前,丁氏便回绝了梅姐的好意,“我们家的线管够嘞。再多拿的话还要交押金。算了吧。别到时候网兜的价下跌的时候我们还没穿完手上的这些,那真是亏嘞。过后我们还要收麦哩,就顾不得穿嘞。”
梅姐笑说:“让你们亲家帮着多穿些啊。”
丁氏:“她嫂子还得顾着她的身子和俩孩儿,哪有时间弄这些。”
梅姐兴致索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那就这样吧,我再到别家问问去。”
丁氏把梅姐送出去。
等丁氏回屋来,郭正军忍不住说:“妈,要不然咱们再交点押金拿些线吧。”
“拿啥拿!赶紧把这些穿完拿到厂子里结账去,下个月还要收麦哩!”丁氏不高兴。别看她刚才对梅姐笑脸相迎,其实她很反感那样抹大红唇的女人。
更让她讨厌的是这个梅姐说话间带着矫情劲儿。
余笙问:“这个梅姐是网兜厂的?”
郭小军:“她是网兜厂厂长的媳妇子,算是老板娘,说话阴阳怪气,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的很。听说他们一家搁城里买了房子…”
丁氏不禁截住他的话:“他们搁城里买了房子?啥时候的事啊?”
“啥时候买的不知道。”郭小军看了一眼郭老头,“那天我跟爸一块去厂里拿线的时候听老板娘跟下面的人说的。她还笑话我们说咱家再穿个几十年网兜也能搁城里买房子。”
他当时就意难平,如今提起来更是愤懑。
“还给她穿几十年网兜,她咋想的恁美!”丁氏情绪上来怨怼了几句,“坐这儿穿一天也就那几块钱儿,咋样都不可能给她干一辈子!”
桑丽丽挨着余笙:“三嫂,三哥那厂子现在咋样?”
要是搁以前被问起这样的话,余笙根本答不上来,自从接触了之后对厂子的经营状况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你三哥那厂子现在主要制砖头和水泥,为了盖那头的房子也去收了一些其他建筑材料。这边的房子还没盖好,他就接了几单活儿嘞。下半年情况好的话,他可能就开始接触建筑这个行业了。”
桑丽丽懵懂道:“感觉他这生意越做越大啊。那回头让三哥搁他那厂子里给正军找个活儿呗。”
郭正军附和:“确实,不能老坐这儿穿网兜。嫂子,平哥那厂子里还缺人呗?”
“缺得很啊。”余笙如实道,“他手上不是还有几单活儿么,就是能用的人少。他正打算到收麦的时候招一批返乡的农民工,到时候好多人都不用再出去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