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江馨已经从ICU里出来,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伤情有条不紊的慢慢恢复。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关于丢失的记忆,她并没有任何记起的迹象。
医生说这个问题只能循序渐进,着急不得。
正午。
阳光温和,微风不燥。
陈良推着轮椅,带着江馨下楼在医院里放放风,长时间待在病房里,太过压抑,不利于身心健康。
“你工作忙,不用每天都来的,有顾姐陪我就够了。”
江馨温柔的道,虽然脸蛋依然显得有点病态的苍白,但至少逐渐有了血色。
她贪婪的轻轻吸了口气。
已经有很久没有享受到阳光的味道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看着他们二人,眼神大都带着善意。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已经很少能够看到这样相互扶持相濡以沫的年轻眷侣了。
“没事,我今天休息。”
陈良笑容温润,通过这一个月,也已经逐渐接受了江馨失忆的事实。
当然,重新爱上江馨,不太可能,现在他的心态,只是把江馨当成一个老同学,老朋友。
“我知道,顾姐也很忙的,为了照顾我,她这段时间真是累坏了,现在医生说了,我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你们可以忙自己的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可以的,而且医院里不是也有护士吗。”
坐在轮椅上的江馨仰起脸,扬起一抹纯净而烂漫的微笑。
顾横波比她大一岁,半个月前,她就已经开始与顾横波姐妹相称,两个原本互相仇视的女人,在这场意外的撮合下竟然相处得十分融洽。
“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现在你才从ICU里出来不久,留你一个人在医院,我们怎么放心。”
陈良温声道:“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我和她会照顾好自己的事情的,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快点把伤养好。”
江馨眼神微微黯淡,低下头,双手抚上自己的双腿。
“可是我的腿现在一点知觉都没有,陈良,我不会成为一个瘸子吧?”
就和精神病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精神病一样,在陈良和顾横波的刻意努力下,江馨到现在为止都并不觉得自己的失忆有多么严重,反而她的腿,成为了她最担心地方。
车祸发生时,她的腿部遭受挤压,不仅骨骼有不程度的断裂,并且神经受损,医生虽然说日后可以慢慢恢复,不会影响行走功能,但作为当事人,江馨难免还是会感到忧虑。
花样年华假如真变成了一个瘸子,应该没有几个女人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医生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正常的。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从ICU里出来,哪能那么容易好,身体骨骼恢复,是需要时间的。我让她接下来多给你弄点骨头汤喝,补充下钙,应该能对你的恢复有所好处。”
陈良宽慰道,嗓音比午后的阳光还要让人感到柔和温暖。
江馨甜在心里,努力仰着头,看着身后推轮椅的男人。
“陈良,假如我真的变成一个瘸子了,你还会要我吗?”
陈良停顿了一下,在她咬着唇,眼神透着紧张的注视下,微微一笑道:“当然。”
“可是……”
江馨欲言又止,这种状态下的女人,没有安全感,是人之常情。
树荫下,陈良继续推着轮椅往前走。
“别胡思乱想了,假如,你真的站不起来了,那我就养你,养你一辈子。”
江馨应该没能领会到‘养’这个字的真正含义,破忧为笑,心里犹如吃了蜜一样,可是嘴上却故意道:“吹牛,你就说这些甜言蜜语哄我吧,东海生活水平多高,养一个瘸子,你养得起吗?还一辈子呢。恐怕一两年,你就得破产了。”
“我得努力快点好起来,然后和你一起奋斗。”
陈良莞尔,随即默然。
假如毕业的那个时候,江馨会是这种风雨同舟的想法,那么一切,应该都会不太一样吧。
“喂,你在想什么呢?”
见他出神,江馨疑惑问道。
“没,我只是想起当年,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周年纪念日,我说我会在东海给你买一座大房子。”
提起这个,江馨也目露回忆之色,然后笑了起来。
毕业以后的事,她很多都忘记了,可是毕业以前的点点滴滴,她似乎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得不承认确实很神奇。
“我当时还真被你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还真自以为真了呢。之后我还把你的豪言壮语跟我妈说了,结果我妈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父亲年轻时也是那样,也喜欢吹牛,说是给我妈买豪车买别墅,可结果呢?”
陈良面带笑容,不言不语。
豪宅他有,而且不止一套,并且远比别墅还要豪华,但是当初的愿景,却注定不可能再实现了。
“虽然我妈总觉得我爸骗了她,没什么出息,但一辈子磕磕绊绊争争吵吵,还不是过来了。”
江馨继续道:“我妈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其实她心里也很明白,男人有钱没钱没关系,最重要的是踏实。可靠,不然她为什么会一直和我爸在一起,没有离婚。”
陈良安静的听着,没有插嘴。
江馨父母的事,他不方便评价。
虽然当年不满过,但现在想起来,他也并不觉得江馨的母亲有什么过错。
为人父母,希望儿女找一个条件好点的另一半,有错吗?
“陈良,我妈不喜欢你,那是因为她并没有真正和你接触过,你不要怪她。”
“不会。我怎么会去怪阿姨,假如我要是有了女儿,我也希望她日后能够找一个有出息的爱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江馨安静了片刻,然后语气徒然变得有些忸怩羞涩起来。
“陈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陈良一怔。
“怎么啦?”
江馨仰起头,奇怪的看着他。
陈良摇了摇头,笑道:“男孩女孩都好。”
“那咱们以后生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凑个好字。”
江馨说道,眼睛里透着憧憬。
陈良推着她缓缓的走着,只是笑,却没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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