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真的闯大祸了

  徐来一声令下,立即有两名兵士应声上来要动手。

  吓得胡芬磕头如捣蒜,一迭连声地苦苦哀求道:

  “大老爷,大老爷,老身说的可是大实话,那那骚,哦,那人不仅不带钱逛窑子,还冒充巡警铺的巡卒,老身实在气愤不过,才将他带到巡警铺来。”

  “你说什么?竟还有人冒充巡卒?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实招来。”

  此时,老鸨惊慌不假,她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可最惊慌的是蒋三元,他知道这位通判大人是个“不识时务”的硬茬儿,别个当官儿的都收礼,都知道官官相卫,可徐来两袖清风,俨然就是清官大老爷海瑞式的人物,确实有人称他“海瑞第二”。

  被这种官儿盯上,除非不犯事,否则就得惹一身骚。可有几个官员能像海瑞、徐来一样?大明官员正儿八经的俸禄有多少?哪个当官儿的没有几个,甚至几十个家仆、下人?真要靠俸禄,那还不得喝西北风?

  老鸨说完,扭头朝外大喊一声:“将那冒牌的张勋宝带上来。”

  一看见带上来的人,蒋三元更是心中暗暗叫苦。

  但他也恨不得别人,恨只恨自己命苦倒霉,潞王爷居然来了江陵城,注定湖广一带的官员都不得消停。

  来江陵就来江陵了,偏偏遇上白莲教猖獗行凶,赵灵素又在武昌丢了。

  赵灵素丢了就丢了,毕竟也单单是他江夏巡警铺的事儿,是整个武昌府的事儿,偏偏管这边儿又是“海瑞第二”。

  是徐来倒是也没关系,偏偏又不赶巧,喝酒赌博又被逮住了。

  这也问题不大,偏偏老鸨要死不死地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还不知死活地揭穿冒充巡卒的事儿。

  没错,这个张勋宝的确是冒牌货。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江夏巡警铺张勋宝在两天前得肺癌死了,正好有个介绍张勋全前来找他谋个差事。

  去窑子街嫖的就是张勋全。

  见两人名字差不多,蒋三元就让张勋全顶了张勋宝当巡卒。

  当然,蒋三元这么做,绝不仅仅因为张勋全与张勋宝名字像,而是其中牵涉到一项大明的制度。

  那就是军籍制。

  按照洪武皇帝定下的规矩,各军卫的在籍军士,分本兵和流兵两种。本兵采用世袭制,父死子替,代代相传;而流兵则随时招募。本兵每月的俸禄较流兵高出一倍不止。

  这张勋宝世袭本兵,可得了病,膝下无子,人一死就等于报了绝户。按例要到五军都督府注销军籍。

  可蒋三元舍不得张勋宝的俸禄,便大胆让张勋全顶替了,言明张勋宝的俸禄与张勋全五五分。

  这种事儿在大明也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所以蒋三元并没有多害怕,将张勋宝的腰牌给了张勋全,可没想到这张勋全也是个不省心的逼货,还没到铺就职,就逛窑子出了事儿。

  娘的,你说逛窑子就逛窑子,偏偏还将江夏巡警铺给拉上。

  让蒋三元怪谁去?

  所有事都凑到一块儿了。只能怪自己倒霉,等着受处罚吧。

  张勋全一进来,便很识趣第跪下。

  徐来扫了张勋全一眼,问道:“你是这个巡警铺的?”

  “是的。”张勋全心惊胆战地看了蒋三元一眼。如果不是见到徐来比蒋三元的官儿大,就只是蒋三元坐堂的话,那他今天可真不怕。

  可眼下,瞧蒋三元的神情,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你的腰牌呢?”徐来接着又问。

  “在我这儿呢。”老鸨胡芬掏出那只腰牌,递给旁边那位军士。

  军士再转递交给徐来。

  徐来将那只腰牌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将目光锁定在蒋三元身上。意思很明显,好像在问:你倒是给个解释啊!

  见蒋三元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徐来阴阴一笑。其实他不看徐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来人。”徐来忽然大喝一声。

  立即有四名持水火棍的兵士昂首挺胸走上前去。

  “把这冒牌货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打断他的双腿。”

  四名兵士一声应诺就要动手,慌得张勋全磕头如小鸡啄米,苦苦哀求:“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

  徐来哼了一声,斥道:“洪武皇帝爷亲自制定的《大明律》,在籍军士嫖者当斩,打断你的双腿,还是本官对你的通融,拖下去。”

  “大人既是这样说,可小人不是在籍军士啊!”

  “你不叫张勋宝?”

  “小的叫张勋全。”

  “那你为何冒充军士?”

  “不是冒充,是,是顶替。”

  “谁给你的胆儿,敢顶替军士?”

  徐来明着是逼问张勋全,眼睛却斜乜着蒋三元。

  这时候蒋三元早已是如芒在背,额头上黄豆般的汗水直往下掉,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张勋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可让他如实招来还能怎么办?

  堂里陷入死一般的静寂。

  徐来又问道:“你是张勋全,那张勋宝去了哪里?”

  张勋全见蒋三元脸色蜡黄,平时张牙舞爪的甚是威风,这时候却是一副脓包相不敢吱声,只得硬着头皮答了:“张勋宝两天前死了。”

  “那是谁让你顶替的?”徐来又问。

  张勋全望着蒋三元,不做声。

  至此,徐来已全部明白了,不过今儿个他也没心思审理此事,还要肃清街道寻找赵灵素的下落呢。

  于是吩咐属下将张勋全先押下去收监严加看管。

  当兵士押着张勋全退下时,一旁的胡芬幸灾乐祸地笑了,不料恰好被张勋全看见了。张勋全气愤不过,顿时螃蟹心理起了作用。

  “大人,小的还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徐来道。

  “这位老鸨是开窑子的,她拐卖良家少女。”

  “是吗?”

  “大人,千真万确。小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张勋全接着将赵灵素的事讲了。

  只是讲的时候他已经记不得赵灵素名字,用“她”或“那少女”代替,但赵灵素的话他还是记住了。

  当徐来听到“她说自己是当今慈圣太后娘娘的侍女,后赐予潞王爷为婢女”时豁然站起,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叫,叫……”张勋全实在记不起来。

  “她说叫赵灵素。”胡芬答道。

  “你确定?”

  “人是我收的,我当然确定。”

  “好你个老鸨,你真是嫌命不够长是吧?”徐来当即盛怒,“我看你此生是挣了钱没处花的命。”

  “大,大爷,”胡芬慌神了,“你的意思是,赵灵素真是……”

  “废话!”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徐来打断了,“来人,传我的命令,巡警铺全体巡卒出发,立即前往窑子街,给我将整条街给封了。”

  这下子,蒋三元、胡芬、张勋全都知道真的闯了大祸。

  比冒名顶替的祸还要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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