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朱八戒说这句话时,神情痛苦,仿佛不愿回想。
看来他也有所感悟。
尤其是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以后不期待征战沙场了。
“那你有没有后悔这次充当先锋?”朱翊镠接着又问道。
“师祖,也谈不上后悔吧,毕竟如果我不充当先锋,没有杀那么多人,便不会有这样的感触。”
稍顿了顿。
朱八戒接着说道:“还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死去的科尔沁部的将士是可怜,但他们宁死不屈,也要反对师祖,着实可恨。”
“师祖,他们死了便死了吧,反正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大战了。身在战场时还不觉得,只知痛快,可一停下来,实在不忍心看到死这么多人。”
朱翊镠欣慰地点了点头,又问:“以后还想做先锋吗?”
“如果师祖需要我做,我肯定还是要做的,只是不会那么主动请求。”朱八戒带着几分感伤的情绪说道。
“回辽阳时,好好与你岳父分享一下你今时今日的心情吧。”
“哦,知道了。”
“你没有受伤吧?”朱翊镠关切地问。
“多谢师祖关心,受了几处轻伤,但都不碍事儿,比起去的人这算什么?”
“看来经此一役,你长见识了。”
“师祖,我脑子笨,见识谈不上,感觉只是多了一些感慨。”
“去把舒尔哈齐叫来。”朱翊镠吩咐。
“哦。”朱八戒立马儿调转马头。
因为舒尔哈齐这次负责殿后,看管护送缴械投降的科尔沁部大军。
就连朱八戒都意识到了,这的确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
……
辽阳总兵府。
田义第一时间将前方征讨科尔沁部胜利的消息告诉徐文颖。
“淑妃娘娘,万岁爷御驾亲征,刚刚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
徐文颖大喜,也没问战争的过程与伤亡情况,而是如是般问道:“是吗?那皇上是不是很快就能回来了?”
“淑妃娘娘,恐怕还没那么快呢,这次战役虽然我们取得胜利,但双方互有伤亡,科尔沁部的将士们最后也是被迫投降,还不知道接下来怎样呢?”
“你刚才不是说取得碾压性胜利吗?”
“那只是我们死的人少许多,但科尔沁部也是负隅顽抗,坚持不下去才被迫放下兵器投降,他们死了两万多人,而我们也死了四千多人。”
“以后还是不要有战争的好。”徐文颖拉着王姽婳的手感慨地道。
“是啊!一场战役死几万人,想起来就恐怖。”王姽婳也不禁感慨。
“皇上无恙吧?”徐文颖问。
“回淑妃娘娘,万岁爷没有参与这次战斗。科尔沁部前任大汗自杀身亡,而新一任大汗被生擒。”
“哦。”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奴婢不知是否需要向淑妃娘娘禀报一声?”田义小心翼翼地说道。
“随你。”
“据前方消息称,科尔沁部前任大汗翁果岱临死前,当着大军的面恳请万岁爷纳他女儿为嫔妃。”
“什么?”
“淑妃娘娘,科尔沁部前任大汗临死前,恳请万岁爷纳他女儿为嫔妃。”田义只得又说了一遍。
徐文颖微微一笑:“皇上不会答应。”
田义微微一滞,谨小慎微地问:“淑妃娘娘何以觉得呢?”
“因为我了解皇上。”
“淑妃娘娘说对了,万岁爷的确没有答应,拒绝了科尔沁部前任大汗。不过奴婢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呗。”
“奴婢说了,恳请淑妃娘娘不要责备奴婢。”
“我又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那奴婢说了,万岁爷如今只有郑皇后与淑妃娘娘两个,第一,的确需要充实后宫呀!”
“这事儿你与我说没用,你得与皇上说。”徐文颖道。
“万岁爷听淑妃娘娘的话,还望淑妃娘娘平日多开导。奴婢觉得翁果岱这步棋堪称是妙手,这也是奴婢要说的第二点,如果万岁爷果真纳了翁果岱的女儿为嫔妃,那可以笼络科尔沁部,再也不用担心他们反明,想必这也是翁果岱的出发点:政治联姻,科尔沁部也就不会担心对他们不公了。”
“哦,田公公这么一说,感觉还意义挺重大的。”徐文颖点了点头。
“所以奴婢才说,希望淑妃娘娘好好开导万岁爷嘛,这事儿若是成了,对大明对科尔沁部都有好处。”
“嗯,的确,可皇上是什么人,田公公现在应该也有所了解吧?他要是不认可,得费多大力气呀!就像我当初为了嫁给他,又发誓言又造势,搞得天下人皆知,若非之怿姐姐临终托付,最后还是不成。科尔沁部大汗之女,能承受我当初那样的压力吗?”
“……”田义无言以对,心想天下间恐怕除了淑妃娘娘,谁也承受不住。
王姽婳不禁摇头笑了笑,说道:“颖儿姐姐,你可别指望这世上还有女子能学你哦,那可是学不来的。”
“草原上的女子不是豪迈吗?也许比我还大胆也不足为奇呀。”
“这么说,淑妃娘娘是同意万岁爷纳妃了?”田义问道。
“只要皇上自己愿意,我当然没有意见呀!”徐文颖脱口而出。
“不知皇后娘娘怎么想。”田义又道。
“放心,郑姐姐肯定像我一样,不会反对的。”徐文颖信心十足地道。
“反正奴婢觉得这样好,一来可以充实后宫,二来可以拉拢与蒙古各部的关系,只是万岁爷……”
“皇上总说爱上一个人很难,但我总觉得男人不是都喜新厌旧吗?”徐文颖喃喃地道,“都说好看、有钱、忠诚,这三样东西,一个男人最多占两样,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都占了?其实皇上的心思有时候我也看不明白。”
“没有颖儿姐姐否看不明白,那就没有其他人了。”王姽婳打趣道。
“不,”徐文颖摇了摇头,“从前之怿姐姐看得比我要明白多了。”
“那姐姐觉得皇上有可能纳妃吗?”
“估计很难。”徐文颖道,“或许你们觉得之怿姐姐与德嫔相继离开皇上,他更应该纳妃,可我觉得刚好相反,她们的相继离去让皇上更不敢轻易去爱,时至今日,皇上睡觉时梦中还经常念着之怿姐姐的名字呢。在皇上眼里,谈情说爱,岂能潦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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