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着急也没用,单就辽东这边而言,派出的人已经足够多了。
而且不光辽东,山东与京师也都派出了船队,这会儿三方全都聚集在渤海海峡南北一带。
申用嘉也在。
如果他们都查不出线索,王象乾去恐怕也是于事无补。
况且,辽东离不开王象乾。
加上王象乾眼下不稳定的情绪,也确实不宜让他去办案。
所以朱翊镠没有同意,但他内心非常清楚形势很不乐观。
这么多天过去了,王姽婳她们乘坐的船只,假若没有沉没海底,那就只有被海盗劫持走了这一种可能。
劫持他们的海盗若来自于山东、辽东等大明人士还好说一些,毕竟知道王象乾是辽东巡抚,肯定有所忌惮。
可万一被日本、朝鲜等境外海盗劫持走,那问题就更加棘手了。
只是,朱翊镠眼下身在辽东,这边的战船不像样,也没有合适的水军督师可用,辽东只有步兵骑兵。
确实不好办。
若传旨至京,来来回回又太耽误时间,这事儿可拖不得的。
心想,最理想的恐怕是京城那边立即出动北直隶海上水师部队,将整个渤海海峡一带全部封锁控制起来严查。
这样既可以防止海盗潜逃,又可以给当地居民以后盾让他们敢于配合。
显然辽东这边不具备这个实力,根本没有战船、水师可用嘛。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下旨给京师,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朱翊镠还是担心这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了,想着这个时候京城那边要是有人代他决策就好了,比如申时行,赶紧启动救援行动。
可朱翊镠又想着,他不敢保证申时行会做出如此大的决定,倘若动用如此多的力量,以申时行的性子,肯定会怕被人论道说他以公谋私。
失踪是他儿媳与亲家母以及家仆。
这时候申时行怕是最有可能选择避嫌,至少不会动用朝廷太多的力量。
性格使然。
这没办法。
故而,即便担心时间,朱翊镠也还是下了一道旨意,吩咐陈炬赶紧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
让申时行调动北直隶一切可调动的水师力量进行海上搜索行动,并明确指出要将渤海海峡全部封锁控制起来。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
既为了救人,也为了震慑。
王象乾感激涕零,他也只是想亲自去查,可去了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如今皇上下了这样一道旨意,足见对这件事的重视以及决心。
……
王象乾在辽东那边焦头烂额,申时行在京师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毕竟是自己的儿媳妇,而且儿媳妇的离京与自己儿子申用嘉有关。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王家还不得恨死他儿子?届时申家内疚不说,势必还会影响到申王两家的感情。
申时行夫人这两天更是以泪洗面。
心都碎了,天天追问海上搜索的情况,可天天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这天,一见丈夫散衙回来,她便立即冲上去,问道:“有消息没?”
申时行沮丧地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与夫人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这,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又潸然泪下。
“哭能解决什么问题?”申时行自己也郁闷,恼怒地一摆手。
夫人抹了一把眼泪,只敢小声嘀咕道:“出了事儿,你这首辅脸就好看了?嘉儿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我不知道这些吗?你这话说了一百遍不止。”申时行没好气地道。平时再温和的他,这时候也不能淡定。
正当此时,管家进来禀报说,王安来了。
申时行眼睛一亮,刚好不必与夫人无用的纠结,且知道王安点子多。
申时行忙去接待。
到了客堂,分宾主坐定。
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王公公大驾光临,为公还是为私?”
“为公也为私。”王安不墨迹,直奔主题,“奴婢知道这些天申先生为了儿媳与亲家母失踪一事焦心。”
“可不?每天头疼似裂,海上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皇上与亲家公在辽东肯定也是焦头乱额,王公公有什么好的建议?”
申时行无虚心请教,尽管王安在他面前毕恭毕敬,还自称“奴婢”,可他对王安这位年轻公公从未看低过。
王安回道:“在奴婢看来,万岁爷纵有再大的本事,这时候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因为辽东只有步兵与骑兵,以陆战为主,从未有过海上执行任务的经历,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申时行点了点头,又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公公想说什么呢?”
“奴婢是想说,这件事不能指望万岁爷与王巡抚,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依靠京师这边的水师力量了,仅仅派出几艘海上巡逻船只恐怕还是不行。”
“那依王公公之见,该怎么办?”
“奴婢建议出动北直隶精锐水师,立即出海封锁控制渤海海峡。”
“……”申时行愣住了。
“怎么?申先生觉得不妥吗?”
“这样是不是动作太大?”
“不然怎么办?查不到线索,五个人失踪。奴婢知道,这件事儿申先生肯定有所顾虑,毕竟要救的是你亲家人。”
“……”申时行犹豫,一脸难色。
“申先生,这事儿可不能拖呀,得立即采取行动,越拖越棘手,还记得张静修孩子丢失一案吧?越拖到后来查明的希望就渺茫,已经成了悬案。”
“若动用那么多的力量,也不知皇上皇后怎么想。”申时行又道。
“奴婢已经禀复皇后娘娘了,救人要紧,她没有意见,只不知万岁爷会怎么想。”王安道,“但依万岁爷的性子与理念,应该赞成这么做。”
“何以见得?”
“万岁爷倡导以人为本嘛,当然会处处将人放在第一位。”
“……”申时行依然犹豫不决的样。
“申先生,事不宜迟啊,立即采取行动吧。”王安着急地道,“如果你怕万岁爷责怪,就说是我的主意好了。”
申时行诧异地望着王安,感觉王安这时候的底气比冯保还要足。
“申先生,且不说救人要紧,这时候你越积极,越用力,王家就会越感激你嘛,那令郎申公子的处境不就更好一些吗?为了令郎,即便让你背负对你的指责,又能怎样呢?”
“有道理,王公公说得对。”申用嘉被王安击这话中了,“我被人论道算什么?我立即下令,出动北直隶精锐水师,封锁控制渤海海峡。”
“好,赶紧行动。”王安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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