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腿家里有电热水器,在这年头在这样的偏远山村,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
其实艳霞家里在下村并不是最有钱的。只是因为邹老爷子年轻时见过的世面广,秉着看透了一切、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享受原则,才早早地起了带庭院的红砖房,外墙还贴了这年景让人羡慕的瓷片。
至于电热水器,除了邹母的强烈个人要求外。还有因为女儿告诉她,林义特别爱好个人卫生后,爱洗澡洗头发,就义无反顾的安装了。
冬天电热水器用的勤快,光每月一百多元的电费,对很多邻里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但邹家人不在乎这点,不说饭店的收入足以支撑这样的铺张浪费。光能让林义舒心,他们就觉得值。
洗漱一番,林义回到了“自个”的小屋,一进门他就发现了变化。
床换新了,床垫也从原先的棕树铺子换成了席梦思。床上的大红色被褥和枕头,也是整整齐齐、菱角分明的瘫在那,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鸟枪换大炮。屋子里的各类家具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革新。
林义躺到床上,闻着被子传来的一股子阳光味,心里有些略喜,这是邹父邹母对自己一种变相的身份承认。
侧了个身,床垫弹簧也跟着轻微的晃了晃,只觉着舒服。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刻怀里少个人,可又没办法,大长腿跟米珈睡一屋呢,这谁都没法叫的吧。
雪下了一夜,清晨都未停。
林义赖在被窝里打了很久的工作电话,等他慢吞吞下楼时,发现人都齐了,自己竟然是最懒的那个。
不过他脸皮厚实,没有一点在别人家里应该勤快的觉悟。走过去挨着大长腿坐好。
就问,“武荣他们回去了?”
“嗯,走蛮久了。”说着,大长腿给他倒了杯滚烫的茶水,让他喝一口暖暖身子。
抿了口热茶,伸手烤了会火,不过还没烤热,铲完雪的邹母就从大门口走进来担心地问:
“小义,车子在雪里冻了一夜,发动机会不会坏?要不要拿点东西罩着?”
林义抬头笑说,“不会,阿姨你放心吧。”
几人围着火炉聊天,磕了会瓜子花生,发现邹父在杀鹅,觉着早餐没那么快,于是又换了套鞋去雪地里拍照,堆雪人。
中间,黄婷把电话打到了林义手机上,趁米珈接电话的空挡。
邹艳霞忽然轻声说,“米珈今天真好看。”
“你这不是废话么,米珈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日常怼了句,林义也是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今天的米珈,大红色的呢子外套不同以往的素白,明明纯净的人儿,却莫名诠释着一种妖异的惊心动魄。
老男人的他瞬间爆炸了,身子骨里熊熊燃烧着一种叫欲望的东西。
没想到,真没想到除了白色外,米珈竟然还能驾驭其他颜色,而且还驾驭的这么好。
不动声色的把异动隐藏好,林义问,“米珈什么时候喜欢穿红色衣服了?”
大长腿说,“我建议她买的。”
“你?”
“嗯,东京买衣服的时候,我不是买了一件红色外套嘛,就建议她也买一件。起初她不是很愿意,说颜色太鲜艳了。”
“那后面怎么买了?”
“米珈妈妈也劝说试一试不同类型的,可以到家里换着穿。”大长腿眼睛注视着前边打电话的米珈,由衷感叹:
“米珈穿了红色以后,我都不敢和她一起穿红衣服了。”
这话在理,能理解。
大红色的衣服对米珈好像有加成效果,光彩夺目。
但他总觉着不对劲,哪有一个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夸别人好看的?
这个心思一起,林义顿时警惕了,心里隐隐感觉要糟,莫不是身边这人察觉到了自己和米珈的异样?
不动声色地吸一口冷气,林义故作打趣说,“我的女人也不差,何必涨她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你的女人当然不差。”大长腿pia的直接来这么一句,总叫人听的意有所指。
恓惶。
林义脸一黑,“你今天是皮痒了是不,大清早的跟我在这打哑谜,说说吧,怎么了?”
被识破了,大长腿有点异样,目光在水库中游离了会,良久才说,“我今天起的早,下来的时候爷爷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林义心一惊,“说了什么话?”
大长腿收回视线,盯着他轻柔的开口:“牧羊人与狼的故事。”
牧羊人与狼?
听到这几个字眼,老男人的他根本不要再深问,一下子就懂了。那老家伙是把孙女比作牧羊人,自己是羊群,米珈当成了狼。
牧羊人与狼共舞,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就可能葬送羊群。
这不是典型的引狼入室么?
那老不死的还能不能更直白点!!!
有这么隐晦提醒孙女的?
心里虽然慌得一匹,但表面还是风平浪静,“你这是传说中的听风就是雨?”
“你有前科。”大长腿寸步不让,说的很明白,这个前科就是那祯。
人在做,天在看,该来的迟早要来。
只是他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不温不火的大长腿今天会这么直接。
他知道对面这女人从小就聪明,也会藏拙,自己和那祯的一些事是没法瞒过她的。
原以为艳霞会半真半假地一直装傻充愣下去,至少也要等到谈婚论嫁的关键时刻才摊牌的,没想到今天突然给自己将了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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