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眼瞧着苏培盛已经领着胡太医走进上房,尔芙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唇边捂着拧湿的凉帕子,连连咳嗽着,很是难受地样子,勉强挣扎着坐了起来,指了指下首围着圆桌摆着的绣墩,示意苏培盛坐着说话。
“本不想麻烦胡太医的,可是我这身子是实在不争气。”尔芙强忍着咳嗽,对着须发花白的胡太医,客气道,同时吩咐瑶琴给苏培盛和胡太医送上热茶润嗓子,又命丫儿替她挽起了袖管,露出了一截雪白如玉的手腕,这才力竭似的倚在了床头上,让胡太医替她把脉。
气地拱了拱手,一撩袍摆就半跪在了床边摆着的脚踏上,上前替尔芙把脉。
其实尔芙的身子没什么大碍,一剂清热去火的汤药下肚就能彻底康复,她想要出府去庄子上,就必须要胡太医配合了,只是她现在被四爷禁足在西小院,与外界全无联系,这次装病的举动,那更是临时起意,她真的不知道胡太医能不能成全她一次,所以她现在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正当她紧张得恨不得将手缩回来了的瞬间,后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犬吠声,听声音正是从小厨房的方向传过来的。
尔芙趁机将手缩回到了身前,似是有些不耐烦地拧起了眉毛,斜了眼身侧的丫儿,低声问道:“外面是怎么了?还不抓紧过去瞧瞧,别是四爷养的百福和雪球那两个小祖宗又闹起来了吧!”
被叫到头上的丫儿,略显为难地看了看跪在一旁的胡太医,又求救似的看了看坐下圆桌旁的苏培盛,却迟迟不肯开口,毕竟这话是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她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暗示着苏培盛和尔芙,虽说这个胡太医年纪大了,但是这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传出去是难免要让人说嘴儿的,她可不敢这会儿离了尔芙身边。
苏培盛是个何等聪明的人,眼瞧着尔芙的眉头越蹙越紧,后院的动静亦是越来越大,终于在丫儿开口前就站起了身子,对着尔芙一矮身,轻声道:“若是侧福晋不嫌弃奴才粗苯,不如还是奴才过去瞧瞧吧,这百福和雪球虽说是通人性的,但是到底是畜生,躁狂起来,怕是会伤到了丫儿姑娘。”
这正和尔芙之意,尔芙哪里会拒绝呢!
不过该做的面子活儿,总是要做一做,所以她又客气了一句,这才满是抱歉地同意了苏培盛的话,留了丫儿在房里伺候,让苏培盛去后院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随着苏培盛的前脚刚一出门口,丫儿就对着尔芙一点头,退到了堂屋里,将内室让给了尔芙和胡太医说话。
“侧福晋,您这是……”胡太医心下微惊,惊诧道,随即就从脚踏上爬了起来,退到了窗边的位置,生怕会卷入后宅的某些阴私事里,不是他戒备心重,实在是这些后宅的女人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母老虎,比动不动就拿砍头吓唬人的皇上老爷子还可怕。
时间有限,尔芙实在顾不上这般作为是否会吓到胡太医了。
她趁着这机会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胡太医就深施一礼,面露苦涩的嘴角噙着一缕浅笑,垂首屈膝道:“胡太医,如此这般和您说话,实在非我本意,只是如今我在府里的境遇,想必您亦是有所耳闻的,此次去盛京反省己过,几个孩子都离我而去,我当真是恨不得一脖子吊死就图个清静,可是我还有小七这个可怜的孩子要照顾,我不得不留着我这条命在。
昔日我是四爷心尖上的人,其他女人嫉恨我,却不敢有所作为,而如今四爷对我早就没了往日的情分,我当真怕我就此无声无息的去了,所以我想要抽身离去,哪怕是这辈子都住在庄子上,也总好过不明不白地走了就这么留下小七一个可怜的孩子在这偌大的府邸里被人磋磨的好。
胡太医,医者仁心。
您医术高超,医德更是没的说,我不是想求您助我害人,我只求您能帮帮我,帮帮我这个可怜的母亲,让我能抽身从这个府里离开,我在这给您磕头了!”
说着话,尔芙就跪在了床上,连连对着胡太医叩首。
实话实说,胡太医那是个在太医院里打滚半辈子的老太医,如今已经年过五旬,见过经过的事情,不知凡几,早该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可是作为一个大夫,他的心底是始终有着一丝仁慈之心的,在宫里当差的时候,他见到那些个受罚的太监、宫女,也会给上些药丸子,免得他们熬不过去,也正是因为他的这幅慈悲心肠,才会被四爷选中来照料尔芙。
此时,尔芙的话,更是刚刚好戳中了他心底的那丝柔软。
他为难地看了看眼泛泪光的尔芙,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问道:“不知道侧福晋希望微臣怎么帮助您,微臣不过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大夫罢了。”
“我并不会让您为难,我只希望您能将我的病情说得严重些,有一定的传染性,让我能从这个大牢笼出去,兴许这次出去,于我而言是生机,亦可能是死地,但是我都希望能试试,若是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能带着小七一块去庄子上。”尔芙拧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环视着周遭的名贵摆设,苦笑着说道。
胡太医也明白这些看似风光无限的深宅女眷失了恩宠,若是没有一定的心机和手段,那在府里是万万活不下去的,他这些年一直负责打理四爷府中女眷的身子,经常出入四爷府的内宅,对尔芙的心性,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