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之前他并没有隐藏他要去关外的事情,难保没人注意到。
刚刚散朝回到西暖阁的康熙老爷子随手翻了翻密折,浑身放松地倚着椅背,交代魏珠将等在外面的四爷叫了进来,他瞧着下首越发稳重的四爷,心里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嘴角含笑地朗声说道:“你这小子倒是敢想……”
康熙老爷子坐在龙椅上几十年,早就厌烦了前呼后拥的阵仗,加之他年少时,便曾经多次领着身边近仆出宫微服私访,吃着街边小摊上的可口食物,听着周围劳苦大众的心声,如同自带金手指的主角一样化身为救世主,为那些上告无门的可怜人主持正义,便是现在这把年纪回想少时过往,也不禁如三伏天饮冷饮般的痛快,所以四爷所担心的他会拒绝这种有些荒唐的安排,并没有出现,他很快就拍板决定了。
三天后,一众胤字辈的阿哥就奉旨出京了。
不论是已经出宫开府的三五七九十,还是住在阿哥所和众子侄辈的小阿哥一块的老十七为首的一众皇子,都被康熙老爷子随手指了个地方安排出去了,除此之外,便是简亲王、裕亲王这些宗亲权贵家的小辈,也没能躲了清静,统统都被安排往各地巡视政务了。
京城上下,茶楼、马场、赌坊这些娱乐场所都清静了不少。
四爷府里,作为最晚一批离京的阿哥中的其中一位,四爷正坐在尔芙房里头喝茶,尔芙瞧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伸手抹了把额头上忙活出来的汗珠子,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儿,抱着两件还没上过身的棉袍子来到四爷跟前,嘴里头唠唠叨叨的叮嘱着:“这趟往关外,我让人特地给你多准备了几件棉袍子,你既然是和皇上微服私访就不要穿那些貂裘、狐皮等名贵皮料的大氅了,别弄得好像做戏似的,到时候被人盯了你的梢。”
“这些话,你都说过不下三遍了,爷都会背了。”四爷笑着伸手替尔芙擦去脸颊上的颔首,柔声答道。
其实他出行要带的衣裳行李,苏培盛早就已经准备妥当。
他之所以会这会儿过来就是和尔芙说说话,怕他这次出去时间太长,小妮子心里头不安稳,却没想到他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尔芙忙忙碌碌如同要准备过冬食物的小蚂蚁似的,脚不沾地地替他准备着出去要穿的衣裳,这么半天都没空和他说上一句体己话,不过他又不好直说尔芙做的都是无用功,也只能这样愣眉愣眼地看着尔芙忙活了。
“我还不是怕你出去遭罪。
你这一路出去,越往关外走,天气就越冷,你又是个讲究的,必然不肯穿成衣铺那些衣裳,到时候还不得挨冷受冻的!”尔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抢过四爷手里端着的茶碗,咕嘟嘟喝了两口,喘了口气,黑着脸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这般忙碌,我这不是怕你累着么!”四爷忙陪着笑脸道,他发现尔芙这脾气是越来越急躁了,不过他就是喜欢尔芙和他随意发牢骚的小样子。
尔芙心知四爷不过是在哄自个儿开心,却还是扬了扬嘴角儿。
她在府中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四爷身边有苏培盛这个细心的人,替他打理衣食住行这些琐事,必然不会让四爷在外受半点苦,而且就算是四爷和康熙老爷子微服出巡,身边也不会少了伺候的人跟着,可是作为四爷的妻子,她还是想要替四爷做些什么,只是她越是想要替四爷做些什么事情,便越是觉得自个儿没用,所以才会对四爷大发脾气,险些就要变身河东狮。
“好啦,我不唠叨你了,你这么厉害,哪里需要我操心呢!”尔芙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嘴儿,将怀里抱着的棉袍子递给诗兰放到箱子里收好,语带失落的叹气道。
四爷察觉到尔芙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起身来到尔芙的身边,摆手打发了房里伺候的一众婢仆,拉着尔芙来到内室窗边摆着的美人榻上坐定,伸手拿过妆台上放着的梳子,动作轻柔地取下了尔芙发间簪着的镂空玉簪,将她那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搭在掌心,轻轻梳通着,见她紧蹙着的眉心舒展开,这才压低声音的柔声问道:“爷觉得你这几天有些怪怪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尔芙扭头问道。
“怎么这么说。”四爷笑着反问。
尔芙闻言,轻轻咬着下唇,微微摇了摇头,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自信的垂首低喃道:“这些日子,我总是回想乌拉那拉氏在府里的时候,虽然我并没有经常待在她的身边,但是玉清、玉冰她们,也经常对说起她的事情,以前我还觉得不以为然,可是现在真的让我打理府里这些琐事,我才发现我真的不如她,我好怕自个儿会拖了你的后腿。”
四爷笑着将尔芙轻轻揽入怀中,一双大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感受着她的呼吸、心跳,待她全然放松地倚在他的怀里,这才轻声说道:“你应该将心里头的这些事,早些和我说说。
我现在告诉你,我要是靠着内院里的女人出外应酬,拉拢那些权臣亲贵,这样才能在朝堂站稳脚跟,那爷不如就做个成日吃喝玩乐的大闲人好了,外面的那些事情,你就放心交给爷去安排,你只要照顾好咱们的孩子,把家里头的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都安排好,闲暇时候听听书、看看戏,开开心心的就好。”说完,他就如同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支雕刻成含苞待放牡丹花样子的玉簪,将尔芙披散在脑后的长发挽在了脑后,梳了个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