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百合做错什么事情,她总归是尔芙的亲妹妹,就单冲着这一点,四爷也会放百合一线生路的,不过他也不准备再让百合出来继续折腾了,他让苏培盛给百合喂的药就是一种短期让她说不出来话的寻常药物,想着教训教训百合就命人将百合送到她来的地方去,好吃好喝地养一辈子就算是了。
为了怕祜满误会,四爷还特地和裕满解释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想要吓唬吓唬百合,免得以后百合又出来作妖,“这是本王命宫中太医用几十种珍稀药材调配出来的新药,一颗药就能让你这辈子都消消停停地躺在床上,是不是不相信本王说的话呢,来让把之前试药的死囚带上来。”
说完,他就背着手退到了旁边落座。
少时片刻,王以诚两兄弟拖着一位凄惨极了的死囚进来了。
当然,被两兄弟拖拽进来的人,也并不是真正的死囚,四爷不可能不经康熙帝同意就拿着死牢里的囚犯做实验,这不过就是四爷府里头的一个喂马的老哑头子,换了身破破烂烂的囚服,又在脸上、身上、衣服上都抹上了些锅底灰,营造出了这种凄惨的状态。
老哑头故作浑身瘫软地瘫在地上,嗓子里发出阵阵低吼。
他这幅样子吓不住其他见多识广的人,却真正吓坏了百合,她被拖着往堂外走,眼神却一直落在了老哑头的身上,她想象着她以后要面对的凄惨局面,眼泪哗啦啦地掉着,已经说不出话的她,可怜巴巴地望着扶额低叹的祜满,最终被塞到了四爷带过来的马车里,也都没有呢个等来祜满替她求情的话。
怨恨、痛苦、心酸、委屈……
躺在柴房地面上的百合,无声地望着漆色斑驳的门窗,心中五味杂陈繁杂,却唯独没有后悔二字,她不认为她在宗人府胡说那些不存在的事情是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从小就被养在盛京庄上遭罪受苦,并为享受过祜满为自己带来的荣华富贵,也未曾享受到呼奴唤婢的高高在上,凭什么要陪着祜满这个不负责的阿玛一块倒霉。
明明指天发誓说要善待自己的祜满,最后却任由四爷在宗人府的大堂中如此折辱自己,她不该恨、不该怨么!
明明该带着私房银子过好日子的自己落得如此下场,难道不该怨恨四爷,不该怨恨尔芙么!
三天,三十六个时辰……
她在柴房里整整被关了三天、被饿了三天,她一直在等待着祜满后悔来救自己,可是她却注定要失望,没有一个父亲被女儿如此戳心以后,还无怨无悔地疼爱着女儿,何况他知道四爷并没有想要真的伤害百合,不过是希望百合能正视自己身上的错误,而且他现在也实在是无暇分心去救她,因为他祜满阖府老少都已经在被发配宁古塔的路上,虽然不曾被发配为奴,却也要即刻离京,他总不能为了百合这一个女儿就不顾留在宫里头的和妃尔柔和假死待嫁的尔芙,以及在军中效力的儿子吧。
只是他当真没有想到百合那么偏激……
就在祜满领着全家老小坐着简陋的板车离开京城的时候,四爷府的柴房走水了,这并不是府中奴仆、或者是某个怨恨尔芙独占四爷宠爱的女人做出的报复行为,也不是偶然发成的意外事件,而是一场百合对自己整个惨淡人生的无声对抗。
她想与其就这样人鬼难辨地活着,所以她偏激地选择了zì fén。
就在柴房升腾起阵阵浓烟,火舌即将吞噬掉她身边的刹那,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呼救了,一直酸软无力的四肢,竟然也重新鼓起了气力来,本来已经对活下去没了任何希望的百合,挣扎着就想要冲出还未燃烧起来的柴房,可是就在她快要爬起来的时候,她一直依靠着的柴火倒下来,刚刚好就那么巧地直接摔在了她的脸上,炙热的火焰,裹挟着强忍的浓烟,顷刻就点燃了她柔顺滑亮的长发,烫伤了她嫩滑的脸颊……
昏迷过去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四爷府的,但是重新清醒过来的她,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四爷身上,容颜尽毁的她就如同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唯一支撑着她活下的勇气就是要对四爷报仇,可是满脸肉芽的她是根本就没有资格接近四爷,她只能走起了曲线报仇的路径。
皇子私藏兵器,对已经年迈的康熙帝来说,绝对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打定主意的她想到了以前给尔芙作伴的时候,她无意中得知四爷在小汤山那边有产业,僻静的皇庄,多适合藏匿私自豢养的兵丁和器械,只要她在合适的时机,栽赃陷害四爷一把,不怕报不了她的仇。
她凭借着她藏起来的那些个体己银子,很快就来到了小汤山。
其实本来容颜尽毁的她,便是想到皇庄伺候,也不容易,大概真的是老天没长眼吧,尔芙突然来到了小汤山的皇庄上,贴身衣裳都没有带几套,对绣娘的需求,自然是很迫切的,从小就要做绣活贴补自己和木苏里氏嚼用的百合,便这样凭借着一手不错的绣工,顺顺当当地进到了皇庄里当差,只是她容颜有损,管事的自然不敢让她在尔芙跟前伺候,尔芙也就疏忽了针线上的这位绣娘了。
相对于尔芙疏忽了百合,百合却没有疏忽掉尔芙这位仇人。
她没有见到尔芙之前,还以为她报仇需要等待很久,当她发现尔芙还活着,当她发现尔芙还怀着身孕,当她无意中听到尔芙正在筹备嫁衣的时候,她心里头的怨恨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般的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