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自家额娘有正事要忙,便痛快地回听雨阁去了。
尔芙目送着小七离去,面色微苦:“你让赵德柱准备准备吧,兴许一会儿他就得进宫给四爷送信去了!”
说完,她就微提袍摆地走出门,直奔着花厅而去。
花厅里,镖师很是拘谨地坐在扶手椅上,目光无着地左右瞟着,那叫一个心虚。
别看他走南闯北地去过不少地方,奇峰险隘也去过,但是还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门第里办事,瞧着这厅里的摆设,再看看左右伺候的娇奴美婢,无一不透着讲究和排场,他再看看自个儿从头到脚这打扮,心里就没底。
这会儿,他别提有多后悔应下这份苦差事了。
“这位小哥,你别怕,我们主子的性格最是温婉和气了,定然不会为难你的!”诗情一直陪在旁边儿,她瞧着这位镖师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笑着劝道,这也是尔芙让她留在这里的目的。
毕竟普通人头一次走进这样的府邸里,难免会生出胆怯和畏惧的心思。
镖师闻言,心里稍安,脸上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笑得倍儿难看的点头答道:“我不怕,我从小就跟着镖头走南闯北,连塞外大漠都去过呢,胆子可大了。”
就在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嫡福晋驾到”的通禀声。
镖师听着门外那稍显尖锐的通禀声,显然是和与他打过交道的冯宝有些相似之处,他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这让他的心里更加惶恐,那是对皇权的畏惧感,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权贵府邸,而是市井中颇有威望的雍亲王府邸。
他顾不上多想,慌忙起身,甚至连往门口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便直接跪下了。
尔芙缓步走进花厅,身旁伺候的诗兰还没有取下她披在肩头遮风御寒的披风,她就被眼前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给逗笑啦,只见那镖师浑身若无骨般地缩成团,正颤颤巍巍地努力调整着跪姿,只是他过于高估了自个儿的勇气和胆量,这胳膊腿都不听指挥了,又急又怕,愣是在寒冷腊月里,急出满脑袋的汗。
“起身吧!”她瞧着镖师,缓声道,同时给随侍左右的赵德柱送去个眼神。
毕竟这镖师是外男,便是她身边有诗兰、晴岚伺候,却到底不够稳妥,所以在尔芙出门前,她特地将赵德柱也叫过来了,这会儿赵德柱就有用处了,因为镖师单凭自个儿的能力是爬不起来了,在场的人里,赵德柱过去搀扶,正是最合适的安排。
赵德柱见状,动作麻利地来到那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镖师身边,三两下地就将浑身发软的镖师从地上拉扯起来,为了避免镖师再摔倒在地,他还很好心地站在了镖师的旁边,让他不至于浑身发软地瘫倒在地上。
这会儿,尔芙已经缓步走到正堂上首屏风前摆着的太师椅前,款款落座。
她眉眼含笑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镖师,抬手指指镖师身后的扶手靠背椅,示意赵德柱扶着他先落座,这才缓声说道:“你别怕,我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就只当我是个普通至极的女眷好了!”
“福晋,草民……小人……!”镖师磕磕巴巴的努力答道,却连个称呼都叫不准了。
尔芙见状,脸上满是温婉恬静的笑容,抬手打断了他磕磕绊绊的回答,继续劝道:“别怕,喝口茶平静一下,我等你,不急着回话。”
说完,她就让诗兰将自个儿手边刚刚摆上的那杯热茶,送到了镖师手边。
镖师接过茶碗,三两口地喝个精光,却忽略了茶水的温度,烫得自个儿直伸脖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不过他这么一折腾,倒是真的不如刚刚紧张了。
他将空空如也,连茶叶都没剩下几片的茶碗放到手边的小几上摆好,双手龟缩在两腿之间,回想着自家镖头和官老爷们打交道时候的样子,稍显生疏地调整了下姿势,让自个儿的模样显得不是太畏缩,这才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了他的来意。
同时,他又从自个儿的怀里取出了那封早被弄得皱皱巴巴的密信,和着手里那块玉佩,一道递给了尔芙身边伺候的诗兰,让尔芙过目。
本来冯宝将这封信交给他的时候,曾特别言明要他一定亲手将这封信交到雍亲王府的主人,也就是雍亲王的手里,就是怕尔芙这位嫡福晋心存歹意,故意隐瞒这封密信的存在。
不过镖师已经被吓破胆了,他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他现在甚至连赏钱都不想要了,只盼着能快些离开这座无处不精致、无处不华贵、无处不考究的府邸,天大地大,保住命是最大的事。
索性,尔芙并不是冯宝小人之心猜度下的恶毒主母。
她双手微颤地揭开了用火漆封口的信封,取出了里面叠得齐整的一张信纸,只是粗粗看过一眼,脸上就布满了惊恐,蹭地一下站起身来,撞得身下坐着的那张太师椅都挪动了两寸,赶忙着吩咐赵德柱去前院请陈福过来,确认玉佩的所属和密信的真假。
当然,她心里已经对信中内容信了个十成十。
尔芙让赵德柱去请陈福过来,也就是走个过场,顺便让陈福接手此事,方便给宫里的四爷传信,也避免后宅那些女眷趁机兴风作浪地往自个儿头上泼污水,在这府里,行事不得不小心谨慎些,不然就是一排排的利剑从背后袭来,危险性太高了。
而旁边坐着的镖师见尔芙如此慌张失措,也跟着害怕起来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