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芙脚步轻快地走出永和宫的宫门口,回头瞧瞧跟在乌雅赫赫身侧的老嬷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声道:“有徐嬷嬷在你跟前儿伺候,你也就不必犯愁该如何挑选出一个合适的管事嬷嬷了。”
她模样和善,一张胖乎乎的椭圆脸蛋,瞧着就让人觉得慈爱和善。
徐嬷嬷依规矩亦步亦趋地跟在乌雅赫赫的身侧,便是乌雅赫赫和尔芙提起自个儿,她也如同没听见似的目不斜视,显然是一个已经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人,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她有什么出众之处,但是一个能够被德妃娘娘指派到乌雅赫赫身边伺候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个酒囊饭袋的庸碌之人吧。
尔芙心里如此想着,更加着意观察起这位徐嬷嬷了。
她和乌雅赫赫有说有笑地走到宫门口,又一次坐上来时的马车,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四爷府里,二人在垂花门口分开,徐嬷嬷就跟着乌雅赫赫就直接去秋雨楼那边儿了。
尔芙回到自个儿院里,第一件事就是脱去身上这套快被汗水打湿的旗装去洗漱了。
泡着鲜花瓣的温热洗澡水带走了她满身满脸的汗水,也带走了她的疲惫。
她半躺在雕刻着牡丹花纹的香柏木浴桶里,双眼微阖地低声吩咐道:“一会儿让秦嬷嬷统计下府里各处的情况,那些被罚去庄上伺候、被送去慎刑司的管事嬷嬷空出来的位置,还是要早些安排上合适的人手,也免得有些人心存侥幸,做些小动作了。”
“再让厨上做些果粒冰沙送过来,这一趟走下来,我觉得我快要热傻了。”
“晚上也别弄那些炒菜了,弄点凉面,做些酸甜可口的炝拌小菜就挺好的了。”
尔芙这么滔滔不绝地吩咐着,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一直到她带着满身水汽从浴桶里站起来,旁边负责记录她这些吩咐的晴岚都已经写满了两张纸了,她瞧着晴岚手里写满蝇头小楷的罗纹纸,笑着挠挠头,柔声道:“这么多事,我一时之间也忙不过来,你记得多提醒我些。”
说完,她就浑身发软地躺倒在旁边摆着的那张藤椅上了。
长久的养尊处优生活,让她每趟进宫都倍感辛苦,尤其是这闷热无风的夏日里,一趟走下来,这浑身大汗淋漓就算了,更是胳膊腿儿没有一处舒坦的,那这时候就需要晴岚替自个儿好好松泛松泛筋骨了。
她想着,左右没什么要紧的事儿,那又何必太辛苦自个儿呢。
尔芙舒舒服服地趴在窗边摆着的藤椅上,腰下搭着一条洁白如雪的素缎单子,身旁点着飘飘渺渺的安神香,角落里雕工精致的冰鉴里,存放着大量的冰块,降低着房间里的温度,让她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舒适无比。
约莫半个时辰,晴岚从头到脚地替尔芙捏了一遍。
那股难熬的酸涩疼胀感觉过去,尽是舒爽欢愉。
尔芙微微抬手,任由诗兰上前扶起自个儿,轻轻打了个哈欠,柔声道:“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趴着趴着就犯困了,你去取杯冰镇的酸梅汁给我润润嗓子,也让我醒醒神儿,一会儿我还得和秦嬷嬷商量各处管事的人选呢!”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扭头瞧瞧角落里不起眼的青黛。
“你跑趟秋雨楼,看看乌雅格格那边歇下没,如果没有就请她过来一趟,我答应德妃娘娘将府里的厨房和针线房交给她负责,那两处的采买都被送去慎刑司受罚了,这具体该安排谁负责,需要和她商量下。”
说完,她就又打了个哈欠,双眼含泪地披着轻薄的拖地浴衣回到了内室里梳妆。
尔芙那头如堆云般乌黑浓密的及腰长发,也松松散散地挽在了脑后,仅用一支玉簪固定着,脸上不施粉黛,一袭淡蓝色的家常袍服,轻薄宽松,脚下是双软底的绣花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慵懒自如。
她手边的茶桌上,摆着一壶飘着冰块的酸梅汤和两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
一个杯子里,仍然是空空如也,一个杯子里,则装着大半杯的酸梅汤。
不过尔芙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酸甜解暑的酸梅汤里,她正专心致志地研究手里的花名册呢,这是一本记录着府中所有婢仆杂役出身来历的花名册,里面详细地记录了这些婢仆从进内务府以来的所有情况,何时在何地当何差事,甚至连这些婢仆杂役间有何姻亲关系都清楚记载着,正因为如此,这本花名册的厚度都赶上辞海的厚度了。
还不等尔芙将花名册从头到尾翻看一遍,秦嬷嬷和乌雅赫赫就过来了。
尔芙笑吟吟地招呼着乌雅赫赫和自个儿同坐在一张罗汉床上,又吩咐诗兰取来绣墩给秦嬷嬷落座,与二人寒暄两句,这才说起了正事:“你们都不是外人,我也不和你们绕弯子了,府里现在空缺的管事和采买位置虽然不算太多,但是也绝对不算少,要是不将这些位置都抓紧安排上人手,怕是要闹出乱子来的,我请你们过来的原因也简单,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说着,她就拍了拍身边那本可以用枕头来形容的花名册,一脸无奈的继续说道:“这花名册记录的内容是足够详细了,但是内容太多了,我这囫囵吞枣地翻看了有一个多时辰了,却连一半都没看完呢,便实在看不下去了,到底该如何选择出合适的人选,还是请秦嬷嬷给个建议吧!”
秦嬷嬷和毓秀姑姑一块管着府里的公中库房,也是府里总督庶务的内院管家。
按理说,她是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