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活久见(2)

    第四百九十章

    为什么听不下去了?

    那自然是因为这个新手穿越女太嚣张了,初时她骂骂像福嬷嬷这样的仆妇,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奔着四爷这块金疙瘩来的,自然是看不起她们这些伺候人的下人,可是她后来就骂得有些出格了。

    许是见一直没人搭理她,她居然骂起了府里的主子。

    上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两位侧福晋瓜尔佳氏和李氏,下到府里的新宠格格,那覆盖面之广,骂得那叫一个花花,唯一幸免于难的就是可能是历史上乾隆的亲娘钮祜禄氏。

    不过有了乌拉那拉氏等三位大佛在前头,福嬷嬷哪会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直接一把推开了守门的两个粗使婆子,踹开门就冲到了曲遥的跟前,抬起蒲扇似的大手,左右开弓,扇了足足十五六个耳光,直扇得曲遥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肿成了猪头样,这才气呼呼地停了手。

    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福嬷嬷以为她这样绝对会吓住了曲遥,却不想人家也是个胆子大的,如话本子里那些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梁山好汉一般,冲着福嬷嬷气得通红的老脸就啐了一口混了血的唾沫,形同疯妇般的仰天大笑着,嘶吼道:“老虔婆,姑奶奶是瞧你活腻歪了,居然敢跟姑奶奶动手,等姑奶奶见到了四爷,看不让他扒了你的皮。”

    对此,福嬷嬷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别说她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就算是有朝一日,她真的得幸伺候在四爷身边,如瓜尔佳氏般荣宠不衰。这内宅里的琐事,还是归乌拉那拉氏统领。

    当然,福嬷嬷也不是全无脑子,打她动手之前,便已经将退路都想好啦。

    这男女之事,本就是个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事情,谁知道四爷会不会就真的看上这么个粗鄙的女子。为了不给乌拉那拉氏惹麻烦。福嬷嬷冷眼看着曲遥跳着脚谩骂了一会儿,才一脸鄙夷的掏了掏耳朵,嗤笑着说道:“您真是好大的脸面。就算您把这事闹到咱们主子爷跟前去,您当我会怕了您呀,您肆意谩骂嫡福晋、侧福晋的事情,这往小了说。是您不懂规矩,往大了说。您就是忤逆犯上。

    怎么着,还真当身边跟个小丫鬟,你就成主子啦。

    说到底,你连府里的粗使宫女都比不上。不过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咱们主子仁慈,不稀罕和你计较。不然就冲着你做出来的事情,当场被拉出府去发卖了。也绝对不会有人敢阻拦一句。”

    说完,福嬷嬷就直接一甩袖摆,嘱咐守门婆子仔细守着,找乌拉那拉氏回禀去了。

    尔芙听着福嬷嬷绘声绘色的描述,仿佛亲眼看着这一幕发生一般,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啦,这新货穿越者,已然不是太过狂妄,而是压根就没长脑子好咩!

    就算是她不了解历史,不了解皇权至上时代的阴暗面,铺天盖地般席卷了无数收视率的某传,总该看过吧,瞧瞧被雍正爷捧在手心里的,那么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美人都要隐忍多年,你一个连四爷面都没见到的小人物,居然还敢骂乌拉那拉氏,你是忘记了某传里那个心狠手辣的皇后是终极boss这事了咩!

    尔芙一脸‘我好怕怕’的拍着胸脯,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人也忒大胆了!”

    “那侧福晋是不知道她后来干的事情呢!”福嬷嬷正说在劲头上,笑着矮了矮身,一脸“您还没有听到重头戏”的无奈表情,接茬说道,“那个流苏(曲遥)在老奴走了之后,不但没将老奴的话听在心里,反而闹得更夸张了,居然趁着小丫鬟进去送饭的时候,摔了个粗瓷碗,拿着碎瓷片子闹起了自残的事情,也就是守门婆子反应快,不然还真就让她玷污了咱们主子的地方了。”

    说完,福嬷嬷又一脸鄙夷的摇了摇头。

    “不会吧!”尔芙绝对不相信一个抱着某种目的的人会轻易伤害自己,哪怕这个人是和她一样的穿越女。

    说完,尔芙就看了眼乌拉那拉氏,想要从乌拉那拉氏的脸上,看出个端倪来。

    察觉到她好奇的眼神,不等乌拉那拉氏出言,福嬷嬷就先行解开了尔芙的疑惑,竖着大拇指,笑着答道:“侧福晋,您这次猜对了,那人就是摆摆样子,想要吓唬人罢了。

    负责看守她的两个婆子都是咱们院子里抬轿的大力婆子,直接就上前夺下了她手里的碎瓷片子,还让小丫鬟来给老奴送信,结果没等小丫鬟出门,她就已经撒泼打滚地闹起来了,还口口声声叫嚷着什么人人生来平等那些个不着边际的胡话……”

    得,这次不需要尔芙亲自去验证,她便确认那个叫流苏的戏子,定然是个童叟无欺的穿越女了,也只有穿越女才会嚷嚷这样子的话了。

    “看样子,这个戏子还真是个麻烦了。”尔芙压下心里头的震惊,看着乌拉那拉氏满眼不喜的神色,生怕乌拉那拉氏一着急就背地里灭了这么个祸根,身子往椅背上一仰,刻意压低了声音,试探着,“不知道福晋打算怎么处置她呀?毕竟人是李氏寻来献给四爷的,咱们不好背地里就这么打发了她吧?”

    乌拉那拉氏闻言,并没有多想,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得意,笑着说道:“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还不至于乱了章法,既然是李氏的人,我自然是要让李氏把人领回去了。”

    “要是这样,妾身还真是很好奇李侧福晋到时候会是怎样个反应了!”尔芙小小的松了口气,也一脸坏笑的说道。

    说完,便说起了她今个儿去庄子上踏青发生的琐事,让乌拉那拉氏不至于一直惦记着后院里那个祸害。

    府外的自有空气。绝对是每个住在深闺女眷最向往的。

    尤其尔芙还说得很仔细,着重描画了那些美好的景色,引得乌拉那拉氏不禁有些心驰神往的意思,暗暗琢磨着是不是该放下府里这些个琐碎事,也出去走走。

    不过,不等她太多想,院子里就响起了阵阵铜锣声。

    “这是怎么了?”听着房间外有些嘈杂的声音。乌拉那拉氏拧着眉头。冷声问道。

    被问到头上的福嬷嬷不敢怠慢,忙走了出去。

    只片刻工夫,往日素来是笑脸迎人的福嬷嬷就沉着脸回来了。不等乌拉那拉氏发问就行了个礼,急声说道:“主子,那个戏子好狠的心思,居然把柴房点了。这会儿您听见的动静,正是琦香她们领着人灭火的动静!

    依老奴看。虽然火势不大,一会儿就能灭了,但是院子里乱哄哄的,您看您是不是先到跨眼里避避。也免得被人冲撞了您和侧福晋……”

    “真真是好大的胆子!”乌拉那拉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就如怒目金刚一般的瞪着眼睛。喘着粗气,站起了身子。单手一挥,将身边摆放的茶碗、攒盒等东西,统统摔到了地上,冷声暴喝道,“本福晋还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妄为的人,我倒要好好看看,她是何方神圣,居然敢放火烧我的正院。”说完,乌拉那拉氏又转头看了眼尔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客气地请尔芙回自己个儿的院子回去歇着。

    尔芙哪会错过这样的大场面,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为穿越者的存在,万一那人犯浑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呢,忙矮身行了个福礼,低声说道:“福晋,若是您不嫌弃妾身鲁钝,妾身也想去会会这人。”

    “那就一块去瞧瞧吧!”乌拉那拉氏闻言,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沉默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一脸阴沉的说道,说完也不理会福嬷嬷满是不赞同的表情,甩着袖子往外走去。

    此时,本该肃静、安宁的正院,早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伴随着柴房里堆积的木柴、红箩炭等杂物燃烧所挥发出的难闻味道,乌拉那拉氏黑着张脸,一马当先地绕过了回廊,直奔着井亭旁边的柴房。

    尔芙看着一个个端着铜盆、木桶等装满水家伙式儿的宫女、太监,如鱼贯般来来回回的进出着,最终将注意力落在了小厨房门口被捆成粽子样的一个打扮成小太监模样的女子身上。

    瞧着那人太监袍下隆起的胸脯,尔芙真是不知道该说是电视剧害人不浅,还是该说这人智商成问题,难道这人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没吐槽过那些坑爹的男扮女装是多么多么的掩耳盗铃,怎么这人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你就是那个叫流苏的戏子吧?”乌拉那拉氏在尔芙上下打量曲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个满脸沾满了灰黑色灰烬的小人物,几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冷声问道。

    “正是你姑/奶/奶我,你想把我怎么的?”曲遥虽然看出乌拉那拉氏的衣着、装束很是华丽,但是也没有半点惧怕的意思,梗着脖子,努力想要做出平等对话的姿态,傲然回答道。

    只是她那身脏兮兮的太监袍,还有早已经散成鸟窝的发辫,以及那张黢黑的小脸,怎么装腔作势的摆姿态,皆显露出了些许色厉内荏的意思。

    “好呀,真是好大的威风。”乌拉那拉氏压根不理会她那副如泼皮地痞撒泼打滚的样子,冷冷一笑,轻声嘟哝了一句,转头就吩咐福嬷嬷去东小院把李氏叫过来。

    毕竟身份的差异摆在那里,要是乌拉那拉氏真的和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计较,那才是真真丢了自己个儿的脸面,所以乌拉那拉氏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想要捧她上位的李氏身上。

    可怜李氏身心俱疲地将来府的侧福晋,一一妥善的送上了各自的马车,才刚回到东小院,换下了累人的花盆底绣花鞋和头上压死人的发饰,正准备去净室里好好泡个澡歇歇乏,便收到了正院闹出乱子的事情。

    李氏还不知道是她想要送到四爷床上的曲遥闹出的这些事情,猛然收到正院那边闹出乱子的消息,虽然她已经很累了,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还是亲手从妆匣里取出了一支鎏金簪子赏人,打发了来传信的小宫女。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活该,让她乌拉那拉氏总是标榜她的贤良淑德,这会儿看她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个儿治家有方。”打发了房间里伺候的宫女,李氏终于不用在压抑她想要爆笑的冲动,只觉得身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翘首站在窗边,看着正院的方向,嗤笑着说道。

    相比于李氏的盲目乐观,琉璃是知道福嬷嬷拿下了李氏安排在府里的流苏这事的,所以一听说小宫女传过来的消息,这心里就升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主子,奴婢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虽说如今正是春风乍起的时候,但是您也说正院主子福晋是个顶小心的人,怎么会这么疏忽,哪里会让人闹出这样的事情呢!”

    “甭管怎么着,这事不管我的事情,我今个儿可是一整天都在应酬来府赴宴的宾客们。”李侧福晋闻言,脸上一沉,低声说道,随即又让琉璃出去去给院门落锁,点数院子里伺候的婢仆,免得有人趁机往她身上泼脏水。

    交代完这些话,她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嗓子,才走出门的琉璃就哭丧着脸,回到了她的身边,“主子,主子福晋让福嬷嬷来给您传信,说是让您过去说话呢!”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乌拉那拉氏是一时都不想让我清闲、痛快啦。”李氏自认这事与她无关,那绝对是理直气壮,所以不等琉璃说完,便已经一把摔了手里头的茶碗,气冲冲地对着房门口咒骂着。

    “主子,奴婢听福嬷嬷那意思,这事好像是有人故意纵火,而且纵火那人正是您安顿在府里的流苏。”琉璃小心地窥了眼李氏不大好的脸色,上前一步,拦下了李氏还没有说完的话,小声提醒道。

    “什么流苏?”李氏闻言,有些心虚的反问道。

    “就是之前您交代柔兰照料的那个戏子。

    您在花厅的时候,福嬷嬷就曾经押着那人去过花厅一趟,奴婢担心这事闹出来,对您的声誉不好,所以说尽了好话,这才将福嬷嬷劝了回去,本想着等主子得闲了再回禀您的,谁知道这一忙活就是一整天,奴婢便把这事忘到了脑后。”琉璃哭丧着小脸,双膝一软就跪在了李氏跟前,哽咽着说道。

    “你……”听到这里,李氏心里的那些幸灾乐祸的小心思,早就跑不见了,只有满满的恐惧和不安,瞪着请罪状的琉璃,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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