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59章

    第1953章

    毕竟这样的大日子,各处都正是缺人手的时候,芙蓉园里的仆从不曾被调动到其他地方帮忙,就是因为尔芙要在这里招待各府来的未嫁格格们,而现在她们这些仆从被要求放下手里头的活计来院子里集合,只能说明芙蓉园里出事了。

    “诗兰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您是格格跟前得用的大丫鬟,咱们不知道缘由,您总该知道些什么端倪吧?”和诗兰走得比较近的二等丫鬟画眉被小姐妹撺掇着,壮着胆子上前一步,低声询问道。

    “我这也是满脑袋雾水呢!”诗兰笑着摇头,她是知道些,但是尔芙已经叮嘱过她,她自然不会为了往日的情分就将尔芙交代的事情丢到脑后。

    画眉苦着脸回到后面,对着小姐妹满是无奈地摊了摊手。

    少时片刻,尔芙终于黑着张脸,出现在了小院子里,她抬手招呼过诗兰,低声询问了两句,扭头瞄了眼画眉,迈步走到了仆从之间,朗声说道:“我把大家伙儿都招呼到院子里来,想来你们心里头都已经有些盘算了吧,那我也就不和你们这绕弯子了,刚刚蕙儿格格洗漱完,突然发现随身的帕子和耳钉都不见了,我想兴许是哪个丫头觉得那玩意新鲜就好奇拿起来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拿的,但是我得告诉你们一句,这是一件挺大的事情,在我就要出门子的好日子里,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作为这芙蓉园的主人,我觉得脸上都在发烫,心里头很不舒坦,不过我也不想在这样的好日子里动用刑罚,所以要是你们谁拿了这东西就瞧瞧给我放回来,我保证过后不会找那人的麻烦,另外你们要是谁知道是谁拿走这两样东西,也可以私下里来找我回禀,我另有一份赏赐给她。

    行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你们自己个儿琢磨着吧。”

    说完话,她对着诗兰招了招手,直接往西厢房走去。

    蕙儿的耳坠子和帕子突然不见,她除了怀疑芙蓉园里伺候的仆从之外,更加怀疑的是来做客的格格们,毕竟能被伊尔根觉罗氏安排到芙蓉园当差的丫鬟们,必然都是懂规矩、明白轻重的聪明人,何况作为即将要出门子的姑娘家,她妆匣里的名贵首饰不少,比起蕙儿今个儿戴着的鎏金错银杏花耳钉不知贵重多少,这些名贵首饰都不曾丢失,怎么就有人那么不开眼地拿走蕙儿戴着的耳钉,除此之外,她也怀疑是蕙儿在贼喊捉贼,毕竟就算是蕙儿洗漱梳妆,也并不需要取下耳垂上戴着的一对小小耳钉,尔芙记得清清楚楚的,蕙儿连发间簪戴的堆纱花和珠钗都不曾取下来,为什么偏偏就将手绢这种掖在大襟处的帕子和耳钉放在了内室的妆台上,这岂不是有些画蛇添足、做无用功的嫌疑……只是这些话,她不能直接点破。

    毕竟来凌柱府上添妆的亲朋眷属都是些身份尊贵的人,要是真的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家伙儿的脸面都保不住,最终只会便宜外人看热闹,所以她明明知道诗兰没有问题,也把诗兰揪出来丢到了人堆里,为的就是吓唬吓唬在芙蓉园里当差的这些丫头们,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什么秘密,让她能尽快揪到害她丢脸的幕后黑手。

    事实证明,她真的变聪明了。

    诗兰性格细腻,最善于观察细节,别看诗兰也是面色忐忑地站在人群里,其实她却在查看每个人的表情,她也确实从中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撺掇着画眉上前找她套词的小丫头,尔芙刚刚也着意观察过那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小丫头,她发现那丫头并不是在芙蓉园当差的人,而是一直跟在伊尔根觉罗氏身旁跑腿的一个小丫头叫苏月。

    “你觉得这个苏月是不是看到了些什么?”尔芙低声问道。

    “格格,苏月是福晋身边伺候的,要是过来替福晋传话,想来在门外伺候的画眉她们应该是不会阻拦苏月的,而且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苏月和画眉俩人好像很熟悉,奴婢觉得她是进过上房的,有可能看到些什么。”诗兰不敢轻易做判断,毕竟她并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不过却不妨碍她帮忙分析情况,她回忆着苏月在院子里的一举一动,轻声回道。

    尔芙闻言,微微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抬手招呼过诗兰,示意她附耳上前,低声交代道:“你现在偷偷将苏月叫到厢房这边来,我再好好问问她,完事你直接去上房那边帮忙吧,我怕诗情应付不过来,蕙儿现在很是激动呢!”说完,她就有些无奈地摆手,催促着她抓紧去叫人了。

    一盏茶工夫,苏月忐忑地敲响了西厢房虚掩着的房门。

    “来了就进来吧。”尔芙背对着房门站着,头也不回地招呼道,听到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她这才悠悠转身,看着扭着衣角站在门口位置的苏月,她唇角上扬地笑了笑,“这会儿叫你过来,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吧,今个儿是我的好日子,我没有太多时间和你在这里耽搁工夫,你要是看到什么了,或者是发现什么了就抓紧说吧。”

    “奴婢不明白格格是什么意思!”苏月心怀侥幸的回答道。

    “不明白么?我已经让诗兰去问过画眉了。

    画眉是在我上房廊下伺候的二等丫鬟,她说从我和蕙儿格格进房到出来,除了往房间里送水的两个小丫鬟外,只有你没经过我同意进去过上房,因为你对她说我和蕙儿格格在净室里洗漱,兴许听不到外面的动静,你又有急事找我,所以你就不等画眉通报就进去了,只不过很快就出来了,画眉那丫头怕我责罚,便没有将这事告诉从外面回来的诗兰,你也就跟着诗兰又进了上房见我。

    我并不觉得我额娘让你告诉我一会儿领着各府格格去东厅听戏这事有什么打紧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进上房,还是在我不在上房里的情况下……”尔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微提裙摆地坐在上首摆着的官帽椅上,细细端详着一双涂满了朱红色蔻丹的小手,斜睨了一眼浑身发抖的苏月,冷声问道。

    她几乎可以肯定拿在蕙儿贴身饰物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丫头,只是她还不明白这丫头拿走耳钉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迟迟不肯离开,居然会弄到让自己抓个正着,她相信如果苏月拿到东西就立马转身离开,画眉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责罚,一定不会透露苏月曾经进过上房这件事,毕竟知道苏月进入上房这事的人,只有画眉一个。

    “奴婢对不起二格格,奴婢真不知道那帕子和耳钉是蕙儿格格的东西,奴婢只是一时想歪了,这才会拿走那两样东西。”随着尔芙一语落地,刚刚还在诡辩的苏月浑身发抖地跪倒在地上,哭着求饶道,“奴婢家的哥哥染上恶疾,大夫说要想彻底治好,需要很多贵重的药材调养,奴婢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是么?”尔芙笑着反问道,她根本就不相信苏月说的话。

    苏月看似可怜,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其实她的话却经不起推敲,估计是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先不说苏月放着伊尔根觉罗氏的东西不偷,舍近取远地跑到芙蓉园才想要动手偷东西这点说不通,就是她内室妆台上那尊镶螺钿的妆匣里,便有几套名贵头面在,苏月怎么会舍弃妆匣里的贵重头面,反而偷拿放在台面上那么显眼的小玩意儿,她相信只要苏月不是个傻子,便该知道要如何选择,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蕙儿格格的耳钉和帕子找回来,所以她也就乐得装糊涂了,反正苏月在这里,也跑不出去。

    这般想着,尔芙收敛了脸上揶揄的笑容,似被苏月说动了一般地叹着气,略带惋惜语气的低声说道:“你偷东西这事虽说性质可恨,但是其情可悯,我也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事端来,你把偷拿的帕子和耳钉都交出来吧,至于你哥哥看病的银子,我会求了额娘出面解决,只不过你以后怕是不能在府里继续当差了。”说完,她就伸出手来,等着苏月将拿走的耳钉和帕子拿出来,她相信有她这句话在,苏月会老老实实将东西拿出来的,她也相信苏月背后另有一番打算在,不然不会等着被她从芙蓉园里抓出来的。

    如尔芙所料,她话音还没落,苏月就感恩戴德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将藏在衣襟内兜里的帕子和耳钉都交了出来,连声道谢:“奴婢谢格格宽宥,奴婢谢格格宽宥。”

    “你先在厢房这边等着吧。”尔芙不想在和她在厢房多耽搁时间,丢下一句话,便拿着东西回上房了。

    上房里,蕙儿的情绪已经在诗情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下来。

    她看着尔芙拿着她的帕子进来,眼中流露出一抹轻松,快步迎上前来,轻声问道:“堂姐,您这是从哪里找到这两样东西的,人抓到了么,是谁指使的?”

    尔芙笑着道:“好了,别急,一个一个问题问。”

    说着话,她抬手将耳钉替蕙儿簪戴好,又将绣着蕙儿闺名的娟帕掖回到蕙儿的衣襟旁,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坐到了旁边空着的位子上,慢悠悠地回答着蕙儿的问题,道:“这东西是我房里一个小丫头拿的,她家里头突然遇着点难事,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她又碰巧来我房间里送东西,瞧见了你金灿灿的耳钉放在妆台上就动了歪心思,不过她事后就后悔了,瞧着我出去问话就找我认错来了,我瞧着她可怜,便也就没有责罚她,只让她在厢房里反省着,要是你觉得心里头不痛快,你就过去骂她几句,别为难她,也是个可怜人。”

    “堂姐,您就是心地太好了。

    这人无害虎意,虎有伤人心,您可得小心些,毕竟您是要嫁到皇子府里的,我听额娘说,这样的人家里的阴私事最多,容不得有半点怜悯之心,您越是待人和善,怕是那些人就会越是折腾您。”蕙儿是个懂规矩的,做不出插手旁人家的事情,不过她瞧着尔芙一副全然相信苏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谁让她也是个聪明的好人呢,小小年纪的她就跟着白氏学着治家手段,她比谁都明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想当初她还小的时候,额娘在府里的地位,连府里头得阿玛欢心的小妾都比不上,也亏得大哥尊敬额娘,这才让额娘慢慢在府里头站稳了脚跟。

    “这些事就交给我额娘去操心吧。

    咱们收拾收拾就赶快过去东厅那边看戏,我额娘那边都已经让人来三请五催了,我跟你说,我额娘为了今个儿,特地请了好几个戏班子来府里唱堂会,真叫一个热闹呢!”尔芙不愿意多说苏月的事情,她也明白蕙儿提醒她是好意,笑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

    “那好吧,咱们过去吧,其他姐妹是不是都已经过去了?”蕙儿见尔芙无意多说,也不再揪着这事不放,扭头瞧了眼房间外空荡荡的院子,柔声问道。

    “刚才有几个性子急的姐妹,已经让丫鬟们领着过去了,还有两个和你似的小酒鬼在旁边院子准备好的暖阁里睡着呢,估计这会儿都不知道自己个儿在哪了!”尔芙接过诗情递过来的热茶漱了漱口,命人准备了软轿过来,笑着和蕙儿携手走出了上房,叮嘱诗兰留在院子里守好门户,直奔东厅那边去了。

    东厅的锣鼓震天响,咿咿呀呀的唱腔,离着老远就能听见,尔芙笑着侧耳听着,扭头对着蕙儿笑了笑,迈步下了软轿,拉着蕙儿就往楼上跑去,才一上楼就瞧见伊尔根觉罗氏脸色难看地迎过来,“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先带着你的小姐妹入座吧。”伊尔根觉罗氏强作笑脸的摆手说道,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踏踏踏往楼下走去,尔芙心中暗道不好,却不好追上去询问,只得压下心中不安,勉强对蕙儿一笑,领着蕙儿就往戏台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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