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一十二章
其实这也是荿格格和那恶贼商量好的计策。
当然,仅仅是荿格格欺骗恶贼的一种小把戏而已,她已经看清那恶贼贪财的本质,她也不想一辈子守着那处连遮风挡雨都很勉强的院子过苦日子,但是单凭她一个孤身女子的能力,她逃不出那恶贼的控制,而弘晖的出现,则给出她重新选择的资本。
她并没有将弘晖的真实身份告诉那恶贼,只说弘晖阿哥是京中巨贾之子。
那恶贼贪图银钱,荿格格则借机借四爷的势力除去恶贼,替自个儿报仇雪恨,又能够从乌拉那拉氏的手里套取一笔银财。
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她的想法很好,但是真正实施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比如弘晖阿哥根本没有想过要隐藏自个儿的身份,他想着是天高皇帝远的,荿格格又是府里的逃妾,总不可能派人给自个儿的阿玛传信告密,那他又何必小心翼翼地隐藏自个儿的身份,言谈举止之间,难免就泄露了一些线索,加之冯宝残缺之身,也很快就被那恶贼的亲信发现,如此重重线索叠加在一块,便是那恶贼财迷心窍,还是轻易就发现了荿格格的算计。
那恶贼发现弘晖的身份后,又惊又恐,在百般犹豫后,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其实他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毕竟就算他并不太了解弘晖阿哥的身份,也知道弘晖阿哥是出自皇室宗亲府里的天潢贵胄,这样的府邸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家,便是他想要劫持弘晖勒索钱财的事情没有露底,但是他和荿格格有染的事,还是会让他小命不保。
与其坐等弘晖阿哥领着人来收拾他,他也唯有先下手为强了。
在他做出决定后,他并没有想和荿格格商量,因为他已经对荿格格动了杀心,在他发现弘晖阿哥的真实身份和荿格格所描述的身份有所不同后,他就已经猜到荿格格的目的了,他的想法很现实,也很简单,既然荿格格对他生出怨怼之心,他何必妇人之仁!
就在荿格格谋划着要给京里送信的时候,恶贼先动手了。
荿格格做梦也没想到死亡会这么快就降临到她的头上,她望着面容扭曲、狰狞如同夜叉恶魔般的恶贼,满脸绝望地流下了眼泪,不过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想要求饶,因为她知道这恶贼的性子,便是她再求饶,这恶贼也不可能心软留情,与其如此,还不如体面的死去。
当然,她心里还有某种期许,她盼望着四爷领着八旗兵丁来替她报仇雪恨。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恶贼会如此胆大,就在这恶贼动手勒死她后,便以大宅管家的身份,给弘晖阿哥身边的一众镖师安排了丰盛的晚宴,以及十数位风情万种的姑娘,以混入蒙汗药的酒水,药倒了满屋子的镖师,斩去了弘晖阿哥的保护伞。
这也该怪弘晖阿哥太大意了,他怎么就认为荿格格会任他予取予求呢!
荿格格是逃妾,一旦被抓回到四爷府里,唯有死路一条,而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人,被逼到绝路上的荿格格,也未必不会对弘晖阿哥动杀机,但是弘晖阿哥对荿格格和这处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全无防备,也正是因为他这种过于放松的态度,才让护卫他安全的一众镖师放松警惕,着了这恶贼的道。
这恶贼除去了保护弘晖阿哥的一众镖师后,也就对弘晖阿哥下了手。
不过他并没有贸然除掉弘晖,因为弘晖一行人人多势众的,行踪难以隐蔽,他要是将所有人都杀死,日后有人调查的时候,他也遮掩不住,所以他玩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套路,他命自个儿的亲信将弘晖转移到其他地方看押起来,然后命令冯宝和小丽娘领着一众镖师,大摇大摆地离开小镇,再辞退一众镖师,偷偷返回到小镇之中。
因为弘晖在这恶贼的控制下,冯宝和小丽娘不敢不按照这恶贼的吩咐办事,哪怕他们知道这恶贼心存歹意,好在冯宝还算聪明的,他还知道要赶快向京中求救,他在小丽娘的帮助下,避开了恶贼安排的眼线耳目,交给镖师一封密信,让镖师将这封密信送往京城的四爷府求救。
不过就算镖师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却也需要些时日。
冯宝望着远去的镖师们,心底是一片凄凉,他不知道自个儿和弘晖阿哥能不能撑到京城派人来救,但是眼下他却不得不随着恶贼安排来的眼线,尽快返回到镇中,只是他没想到这恶贼行事如此果断,当他和小丽娘返回到镇中大宅后,还未来得及对这恶贼言明自个儿已经给京中传信求救,,便被恶贼和恶贼的手下打杀了。
当他的眼前被自个儿的鲜血铺满的时候,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纵着弘晖阿哥胡闹。
如果弘晖阿哥好好地待在京里,又怎么可能遇到这样的危险,如果自个儿能够提醒弘晖阿哥早日回府,弘晖阿哥也不会遇到如此危险,自个儿也不会命丧此地了……
小丽娘就死得更惨了,她本就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恶贼又是个好色成性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放过送到嘴边儿的肥肉呢。
她为求保命,主动迎合讨好,却还是难逃一死。
而就在冯宝和小丽娘遇难的同时,弘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是被那恶贼以出城游玩的名义骗出镇子的,来到这处还算讲究的田庄上,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也就是恶贼从楼院里叫出来的一些姑娘而已,又谈何有趣呢,加之田庄左右若隐若现的盯梢者,怎么可能不引起弘晖阿哥的怀疑。
弘晖阿哥也是果断,在发现不对劲后,便直接跑了。
————尔芙见状,知道自个儿再温柔,再亲切,怕是也不能安抚住她们俩的情绪,也就不再绕弯子,更没有说她在院门口和宋嬷嬷随口扯的那些借口,直接和秀梅、秀娟挑明了问题,问起今个儿晨起送回到听雨阁那套小七格格的衣物是否是二人亲手清洗、熨烫,又是否是她们二人送回听雨阁的。
秀梅和秀娟对视一眼,秀娟紧张地颤声答道“回福晋的话,正是奴婢和姐姐。”
“你们俩进府伺候多年,一直在浣洗房这边儿伺候,应该是最了解浣洗房这边儿的事,那能和我说说你们浣洗房这送洗衣物的流程么?”尔芙轻轻点头,继续问道。
这次是秀梅回答的,她比秀娟更镇定些,说起浣洗房里的事,也是头头是道。
按照规矩,每日清晨时分,府里各院的宫女需要将各院主子们换下来的脏衣服送到浣洗房的倒座房里,这里有专门负责登记记录的婢女,送洗衣物的宫女在登记册上留下名姓,以证明送洗衣物完好无损地交到了浣洗房。
待到天光大亮时分,当日守在倒座房里的婢女就会将各院送洗的衣物送交给负责浆洗的婢女,由这些粗使婢女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任何刮破滑丝等情况,再在登记册上留下名姓,以证明收到手里的送洗衣物完好无损。
这些需要浆洗、熨烫的衣物送到负责浆洗的婢女手里,便不再有旁人经手了。
因为府里各院主子们的衣物都价值不菲,一般是由两名浆洗婢女一块处理,便是清洗完毕的晾晒过程里,也需要至少留下一个人在旁看守,以防有人趁机破坏,熨烫时,更需要小心翼翼,因为要动用炭火,稍不留神就可能会烫破一些比较轻薄的衣物,送还衣物的时候,也需要负责浆洗的婢女亲自送到各院里去,并不经手他人。
“那你们能和我说说,你们在处理小七院里那些衣物的时候,可曾离开过?”
秀娟和秀梅闻言,脸色微变,稍显不安地点点头。
是的,她们在处理小七院里送过来的这些衣物的时候,却有失职之处。
因为现在天气寒凉,各院送过来的衣物都比较厚实,并不容易在阳光下晾干,所以就需要将一些比较厚实的衣物都晾到那间专门烘干衣物的房间里,但是那个房间里太过闷热,并不适合人在其中久留,所以秀梅和秀娟二人将衣物晾好之后,便纷纷离开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能怪你们。”尔芙见二人又紧张起来,忙安抚道。
见二人放松下来,她这才继续问道“那么今个儿送到小七院里的衣物是谁进去取出来熨烫的呢,又是谁负责最后叠放在托盘里的呢?”
“是姐姐!”
“是妹妹!”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尔芙觉得自个儿好似找到了突破口,她笑着看向秀梅和秀娟二人,低声问道“到底是谁呢?”似是并没有将这个问题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问的模样。
秀梅又一次答道“回福晋的话,因为小七格格不喜将衣物熨烫得太平整,所以奴婢们在处理听雨阁送过来的衣物时,与处理其他各院送过来的衣物时不同,除一些出席正式场合穿戴的大礼服外,一般都是在刚刚洗完后就直接熨烫的,待衣物晾干后,便直接码放在托盘上送回到听雨阁去。
今个儿晨起就是奴婢去烘烤衣物的房间里收拾的,不过奴婢过去收衣服的时候,那些衣服就已经齐齐整整地码放在标有听雨阁字样的托盘里了,若不是福晋您问起,奴婢还以为是秀娟先奴婢一步过去收拾好的呢!”
秀娟也适时地开口答道“奴婢今个儿并没有去过烘烤衣物的房间,一直以为是姐姐替我将这些差事做好,便随着姐姐一块将衣物送回到听雨阁去了!”
尔芙听到这里,笑着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今个儿晨起,你们送回到听雨阁的衣物里,掺杂进去脏东西了,幸好发现得及时,这些脏东西并没有伤害到小七的身体,但是这件事不能不查。”
说到这里,她稍稍停顿一下,仔细观察了下秀梅和秀娟的表情。
只见二人皆是一脸惶恐,坐在绣墩上的身子都软了,要不是诗晴在旁边扶住她们,她们就要滑倒在地上了,显然是害怕黑锅就这么扣在她们的头上。
尔芙见状,笑着摆摆手道“别害怕,我并没有怀疑你们的意思,因为我相信你们也没有那么愚蠢,竟敢做出伤害府里小主子身体的事,但是我要是就这么轻易放过呢,又怕有人趁机往你们的身上泼污水,所以还要委屈你们姐妹几日,你们姐妹这几日就先随我回正院住几日吧。”
说完,她就让诗兰和诗晴陪着她们回去收拾自个儿的行李了。
秀梅和秀娟二人见状,只得乖乖地跟着诗兰和诗晴回到自个儿住的大通铺去收拾自个儿那寥寥无几的行李去了,尔芙则留在宋嬷嬷的房间,和宋嬷嬷闲聊着,她要和宋嬷嬷了解下浣洗房的其他人。
因为她从秀娟和秀梅这里了解到,她们是傍晚时分才离开烘烤衣物的那间房间。
在此之前,二人虽然是觉得烘烤衣物的房间太过闷热,但是因为一直有人在那间烘烤衣物的房间里出出进进,她们怕有人会做出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还是尽职地守在那些衣物的旁边,直到傍晚时分,确认再没有人在那间房间里出入,她们这才回到房间里休息。
如果刨除开秀梅和秀娟撒谎的可能性,那就意味着将告密信塞到小七衣物里的人,必然是在傍晚到次日天明这段时间中做的手脚,而浣洗房这边院门落锁的时间,就是傍晚时分,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是外人做的。
因为宋嬷嬷就是那种混得太久的老油条,不论尔芙问她什么,她都能很痛快地给出一个万金油似的回答,你感觉她是很诚恳地作答了,但是稍稍一回想呢,又发现她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一直都在绕弯子罢了。
不过相比起宋嬷嬷的老奸巨猾来说,秀娟和秀梅就显得很老实了。
尔芙问什么,她们就答什么,还说了些尔芙从不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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