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吴笑天来到现场,从捕快车下来的那一刻,吴笑天已经闻到了浮尸的恶臭味道。
吴笑天虽然好奇这浮尸长的怎么样,但这弥漫空气的腐朽臭味,吴笑天肯定是不想凑前去闻的。
但自己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自己这是工作。
回去还得写报告呢。
叫你来看浮尸,你连尸体也不上前去看一看,回去怎么交差?
“要看。”吴笑天几乎是毫不迟疑的说道。
“捕头大人,这边请。”捕快长叫人闪出道路,请了吴笑天过去浮尸那边。
此时浮尸已经从河里打捞上来,临时放置到了河岸边的草坡上。
随着距离的趋近,腐臭味越来越强烈。
吴笑天感觉头脑都几乎要被冲昏了。
一股反胃的感觉强烈的冒了出来。
吴笑天不由得用手捂住了鼻子。
紧闭了嘴巴。
勘查尸体的现场周围,架起了简易的探照灯。
吴笑天通过这灯光,看到了那全身浮肿的浮尸。
太惨不忍睹了。
尸体都已经浮肿成巨人形状了。
比猪八戒还丑。
仵作捕快们正在尸体身边忙碌的查看着。
吴笑天只看了一眼这浮尸,便是知道自己肯定三天三夜不用睡觉了。
估计这浮尸如梦,肯定的是夺魂索命的噩梦。
这浮尸身上还不时在灯光飞着苍蝇和别的蚊虫。
恶臭味太浓烈了。
第一次看到过此等现实身体的吴笑天,早就受不了。
他不敢吭声。
不要说指导人家怎么勘验尸体,他最怕自己一声出,就呕吐了出来。
那样的糗大了。
尸体的腹部好像有个大窟窿,特别的臃肿胀大。
难道那里是产生致命伤的地方?
“报告捕头,浮尸现场勘查已完毕,准备运回殡仪馆解剖,查明尸体原因,捕头大人有何指示?”那仵作捕快说道。
吴笑天都快原地呕吐爆炸了,哪里有什么指示?
他只得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点点头,“嗯”了一声。
“捕头大人,您跟车前往看看吗?”那仵作捕快又问。
肯定不想啦!
但这是工作。
还得写报告。
在现场看这尸体,已经是够难受的了。
还要去看你们解剖开来,那该是多么不堪入目啊!
也佩服这仵作捕快们,人家这专业,才真叫精神可嘉。
为什么要选择这个专业呢?
整天跟死人尸体的打交道!
三百六十行,真是人人都有人干。
就算是自己当乞丐,也不愿意当检验尸体、解剖尸体的行当!
“嗯!”吴笑天再次点点头,答应下来。
工作就是工作。
就算是极其难受也要完成。
浮尸被运上了殡仪馆的车辆。
吴笑天又上了捕快用车。
一路飞驰电掣往殡仪馆开去。
这殡仪馆虽然是在道路旁边,却只是孤零零的一座殡仪馆。
旁边并无江湖民众在附近居住。
有陪伴殡仪馆的只有殡仪馆附近的小山丘。
这些小山丘全是陵园墓地。
天还没有亮,吴笑天虽然是坐在捕快专车闪烁着灯,进入这一块区域,但陵园墓地、殡仪馆、解剖间附近阴森恐怖的气氛,依然是窜进了车里,闯进吴笑天的内心,引起吴笑天一阵害怕。
天啊!
我居然来到这等地方工作。
看人家解剖浮尸。
吴笑天只觉自保心灵,已经是为难他自己了。
但身边的捕快、仵作们却是手脚麻利的很。
一切熟练的按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
浮尸很快被工人们从殡仪馆的运尸车上被抬了下来。
吴笑天瞅瞅那抬死人尸体的工人眼睛。
觉得那工人眼睛的目光浑浊,死鱼眼睛一般。
这一瞅,吴笑天想到这些人平日里不知道抬过了多少的尸体。
而从事殡仪行业,据说眼神、手脚、心里都是与众不同的。
可能是沾染了死气的缘故。
浮尸抬入解剖室之后,平放在解剖台上。
吴笑天看着,心里想,这浮尸在解剖尸体的仵作们看来,是不是同杀猪肉差不多呢?
此时张闻魁接到电话,倒是有人来认领尸体了。
找到了失踪人口的家属。
这解剖尸体得家属同意才行。
仵作停了下来,再次检查尸体的外观。
等待着家属前来。
如果是没有认领的尸体,按照程序,直接解剖,查明死因便是;但若是有人认领的尸体,那解剖尸体前得先听取死者家属的意见。
很快再次检查尸体外观完毕。
仵作们空闲下来,出去外面抽烟了。
吴笑天没事,更是觉得这殡仪馆内空气极为不好闻 。
一口闷气憋在胸腔里面,呕吐的感觉时刻存在。
他不敢多作声。
其实他也想问问这殡仪馆的运作,解剖的常规情况等等,但实在是怕自己一口呕吐。
然后再也抑制不住,连黄疸水也全倒出来。
那就更加的难堪了。
自己是代表御史台的。
是捕头。
至少人家当自己的身份是如此。
那就必须有工作的形象。
他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观察起这殡仪馆、解剖间。
殡仪馆修建在山丘陵园的脚下。
山丘陵园之上阴冷的风吹下,仿佛无数的灵魂在窃窃私语。
殡仪馆平时大门紧闭,捕快车、运尸车进来之后,大门也重新关上了。
殡仪馆办理殡仪手续的地方,开着灯光。
应该是因为今晚需要解剖尸体,忙于配合办案才开的灯。
捕快长张闻魁说道:“吴捕头,死者家属还没有来到,不如我们先到管理处坐坐,喝口茶。”
吴笑天说了声好。
去到那殡仪馆办理手续的管理处。
这管理处的房子像个火柴盒似的。
到了管理处,张闻魁向着吴笑天介绍着一位眼珠子浑浊、皮肤腊黄、长相枯槁的男子:“吴捕头,这位是殡仪馆的耳冬木馆长。”
吴笑天不敢伸手去握这家伙的手,而是努力的说道:“你好!”
那耳冬木馆长哈哈一笑:“新来的捕头?很高兴认识你!请多多指导我们的工作。”
不知道为何,这馆长的哈哈笑,在吴笑天听起来,却是阴阳怪气的,仿佛那声音是从地狱里面钻出来的。
吴笑天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只觉得在管理处里面,殡仪馆里面所有人,全蒙上了一层死气。
所有的人眼睛都怪怪的有问题,所有人的皮肤腊黄,好像陪着死人住着,刚从坟墓里面钻上来的一样。
这管理处的桌椅,仿佛全是棺材板坐的一般。
馆长请吴笑天坐下,他也如坐针毡。
他不想说话。
可是人家对他说话,对他这个新来的捕头,说着吴郡话的捕头饶有兴趣,问这个问那个。
吴笑天只得艰难的应和着馆长的问话、捕快长和周围人的问话。
也是奇怪。
难道口动真气散,舌动是非生的原理也适用于这里?
说话着,吴笑天感觉这周围的死气随着说话逐渐的散去,与周围人的距离也无形中拉近了些。
虽然还是感觉这一他们殡仪这一行,仵作这一行,捕快这一行,对自己而言隔着几座大山似的,然而这些人至少在自己面前,说着的都是人话。
谈话间,殡仪馆大门有外面的车灯照亮。
“来了。”捕快长张闻魁说道。
是捕快车搭载着死者家属前来认领尸体了。
这死者家属来到,一下车三个人,就是哭哭啼啼的。
分别是死者的妻子以及父母。
“先不要哭,认认是不是你们家的刘大兵。不要哭错了,哭错了,就矫情了。”
捕快长张闻魁对着那死者家属说道。
那死者家属闻言,果然全都止住哭声。
仵作带着这三个死者家属前往解剖间认人。
吴笑天跟着前去。
那死者家属刚到解剖间门口,闻着那可怖的臭味。
一个个抑制不住呕吐起来。
“你们认一认是不是你们家的刘大兵。”张闻魁道。
那家属凑近,看着那臃肿发臭的尸体。
其中那名老妇人当即昏倒了过去。
而那名老翁则是忙扶住自己的老伴,老泪纵横:“不错,正是我家大兵。”
“这尸体变态成这这样子,你们当真认得?”张闻魁不动声色的问。
“当然认得,这是从小到大养的儿子,就算是他化作飞灰了,我们也认得。”老翁垂泪不已。
张闻魁又问那年轻妇人:“你认得吗?”
那年轻妇人轻轻点头,也扶住那昏倒的老妇人,说道:“正是民妇郎君。”
张闻魁示意旁边早候着的法医上前,救醒那昏倒的老妇人。
他心中感觉应该是这家人的什么刘大兵了。
因为其他人说话可信不可信难说,但老妇人晕厥真切的证明这死者应该是老妇人的儿子。
“那便好。”张闻魁道:“我们要解剖尸体,查明死者原因,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那年轻妇人脸色煞白,怯怯道:“大人,死者都成这样了,您能不能全其一个成尸,让其入土为安?”
“你们家属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死者是一具浮尸从河里捞上来的,不查明死者原因,你们真的让他不明不白的入土吗?万一他是被奸人所害,你们不查其出来,就这么草草了事,心中真的可以安乐?”
捕快长张闻魁一席话说的老翁动容。
年轻妇人道:“长官,奴家郎君是溺水身亡,这是很明显的,他应该是放牛到河边不慎溺水的,死因很清楚,这解剖便是不用了吧?”
张闻魁冷哼一声:“这死者是何死因,我们朝廷尚且没有定论。你又怎知他是溺水身亡?难道你是亲眼所见他放牛到河边不慎溺水身亡?如果不是,你为何要做此等猜测?莫不成你不同意我们捕快解剖尸体,是同这死者死因有关?”
此话一出,年轻妇人大惊失色,就差一点跪在了解剖室的地面上:“民妇不敢。民妇绝不是凶手。长官认为要解剖,那便解剖便是。郎君的死真的同民妇没有关系。”
然而张闻魁这话却引起了老翁对年轻妇人的异样眼光。
难道自己儿子的死跟家嫂有关?
张闻魁问老翁:“你的意见呢?”
老翁抹抹满脸老泪:“老朽单凭大人做主。”
那老妇人刚刚被法医救醒,一听到仵作们要解剖她的儿子,一下又昏厥了过去。
张闻魁忙又之后法医将这老妇人抢救。
张闻魁摇了摇头,看来要这老妇人签字同意解剖尸体是有点麻烦了。
他转而问老翁及年轻妇人:“解剖尸体,你们两个签名同意,能做主吗?”
老翁看看自己的老妇,又看看自己年轻的媳妇,说道:“老朽能做主。”
“好。”张闻魁示意捕快拿上一张知情同意书,让老翁及年轻妇人签名同意,盖了指印。
“将他们三人带下去。询问一下死者的有关情况。”张闻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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