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顺序问话的感觉真好。

    陈坤的基本情况在意见书上抄的，同陈坤本人说的无二致。

    这让吴笑天松了一口气。

    “你有无故意欺骗捕快？”

    典能核实完陈坤的基本情况，轻描淡写的继续问。

    陈坤大惊失色连忙道：“不敢，不敢！”

    吴笑天刚想如实记下这两句话，典能注意到，阻止了吴笑天。

    典能又问：“你在捕快面前都已经清楚报告了你的犯罪事实，没有故意欺骗捕快们，是吧？”

    那陈坤朵拉着脑袋，仿佛一只泄气的皮球，道：“是。”

    “那你除了参与乾坤木非法集资骗的犯罪事实，还有其他犯罪事实吗？”典能又问。

    “没有。”陈坤忙答。

    “有犯罪前科吗？”典能又问。

    “没有。”陈坤又忙答。

    待陈坤答到此处，典能方示意吴笑天接着往下记录。

    “笑天，记录：

    问：你有无犯罪前科？

    答：没有。

    问：你的成长经历及家庭情况？

    答：我在捕快那里已经说清楚了。”

    示意吴笑天记录到这里，典能又问那犯人陈坤：“是在捕快那里已经说过了是吧？要不要我费口舌重新问一遍？”

    那犯人陈坤殷勤的道：“不用，不敢劳驾捕头大人再问，我在捕快那里都已经说清楚了。”

    典能示意吴笑天又往下记录：

    “问：你有无犯罪？

    答：有，我都已经在捕快那里说清楚了，这里就不详细说了。就是参与了乾坤木的非法集资骗。”

    看到吴笑天记录到这里，典能又看看那犯人陈坤：“我没有说错吧？你有没有在我面前如实交代？”

    那犯人陈坤献媚着说道：“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欺骗大人。”

    典能脸色稍微宽容了一些，说道：“陈坤，告诉你，根据朝廷律法，认罪认罚可以从轻处罚，你是否认罪认罚？”

    “报告大人，小人认罪认罚。”陈坤答道。

    “那本人的问话有没有对你使用酷刑啊？文明问你吧？”典能又问。

    陈坤讨好的答道：“大人问话文明至极，哪里会使用酷刑呢？大人好着呢。”

    “嗯，你知道便好。”

    典能示意吴笑天记录：

    “问：根据朝廷律法，认罪认罚可以从轻处罚，你是否认罪认罚？

    答：我认罪认罚，服从朝廷处理。

    问：这次问话有没有使用刑讯等违反朝廷律法的手段？

    答：没有。文明问话。

    问：以上说的是否属实？

    答：属实。

    问：请你阅读笔录，如果笔录写的和你说的相符，写上‘以上笔录经过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签名、盖手指印确认，如果有出入的地方，可以提出更正，然后在修改的地方盖指印确认，知道了吗？

    答：好的。”

    教吴笑天如此记录了，典能转而望向陈坤：“现在给笔录你看，你若是没有什么意见，便是签名、盖手指印吧！”

    陈坤忙点头：“好的，大人，大人所记录的小人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呢？”

    典能却是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不允许你提意见，你是自己自愿说的，是吧？我没有打你吧？”

    陈坤吓的缩了缩脖子：“是，长官，是我自愿说的。”

    典能满意的道：“好了，笑天，给他看看，签名，盖手指印。”

    吴笑天依照典能吩咐将笔录递给了陈坤。

    陈坤接过，也不多看，就拿起笔准备签名。

    典能教导了一次吴笑天，也示意那陈坤在笔录上签名和盖手指印的地方。

    这同余双仁教导吴笑天的是一致的。

    陈坤签好名，将笔录递了出来。

    典能接过，示意吴笑天在记录人员处前面，他自己则在问话人处签名。

    同时，教吴笑天填上了笔录的结束时间。

    之后，典能又教吴笑天去叫牢狱士卒过来，带陈坤回去。

    陈坤回去了，典能带吴笑天过去手续办理中心，叫那里的牢狱士卒带下一位犯人上来。

    典能和吴笑天回到问话室等待。

    “笑天，这问话就是这样。”典能问道，“你学会了没有？”

    吴笑天想起了余双仁教过的，又结合典能教过的，想想这问话的大致流程，便是道：“典大哥，我大概学会了。”

    典能说道：“那好，做多几次就什么都熟悉了。”

    “谢谢典大哥。”吴笑天道。

    “说这个干什么？我们是老乡。”典能道。

    吴笑天一时却想起了，古语，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但愿自己和典能这一对老乡，这好的关系能够一直下去，不会有将来两眼泪汪汪的一天。

    典能拿起刚才陈坤的笔录，说道：“有了笔录蓝本了，你可以按照这笔录的模式，做陈乾的笔录了。”

    “好的。”吴笑天照着那陈坤的笔录模式开始做陈乾的笔录了。

    只是将这陈坤的个人信息，替代成陈乾的个人信息了。

    “典大哥，这样真的可以吗？”

    人还没有出来，吴笑天已经做了大半的笔录。

    “当然是可以了，如果待会确实有需要改动的地方，根据实际情况，实事求是改动改动便是了。”典能说道。

    典能这么说，吴笑天倒是无话可说了。

    这陈乾出来的时候，吴笑天对于他的笔录，基本上已经做得七七八八了。

    这次典能也是按照刚才问话陈坤的讨论对陈乾问话了一番。

    这陈乾的回答，基本上也如陈坤一样。

    这通用的笔录竟然只字未改，就被陈乾接受，签名、盖指印了。

    等到陈乾问话完毕，典能留在问话室，示意吴笑天去叫人来带陈乾回去。

    同时提下一个犯人出来。

    吴笑天一个人办理着，顺利的做到了。

    典能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小徒弟不错，容易上手。

    吴笑天趁着牢狱士卒带人出来的空档，一边书写着新的笔录，一边请教典能心中的疑问。

    “典能大哥，你的方式，跟我记录的内容不大一样，这样会不会有问题啊？”

    典能说道：“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以比较方便问话的方式说出来而已。你注意到了没有，内容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看着吴笑天还是充满疑惑的样子。

    典能解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是在心里嘀咕。

    按照朝廷律法及教科书，这问话，第一句应该是问这犯人有无犯罪是不是？

    不错，是应该这么问。

    但这是理论上的事情。

    若是我们这么问，你猜想这犯人会怎么回答？

    基于人性，肯定是会辩解，说自己没有犯罪，对不对？

    至少很多人会这么回答。”

    吴笑天不由得点点头。

    对啊！

    你一上来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犯罪，犯罪是要受到朝廷律法惩处的啊，除了非常特别的情形，可能大多数人都会说，我没有犯罪。

    “如果那犯人说我没有犯罪，那你是不是得跟他说许多，说他已经涉嫌犯罪了，叫他去承认啊？”典能继续道。

    “但实际上，问话的和被问话的都心知肚明，被问话的人是涉嫌犯罪了，至少有证据证明涉嫌犯罪了，才来问话的。

    那样问法，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问话吗？

    你不觉得有些可笑？”

    吴笑天觉得典能说的有些道理，但他想到另外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可是，不这样问，万一这人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剥夺了他辩解的机会？”

    典能摇摇头：“笑天，你想多了，真正被冤枉的人，岂会仅仅因为你这样问话方式而不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恐怕你刚进来这问话室看到他，他就要跟你大呼冤枉了。”

    “我之所以问他有没有欺骗捕快，说假话，其实就是想要刹住那些无谓的辩解。

    而接着问他在朝廷捕快面前有没有如实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实，就是要趁着这样巩固他之前的有罪供述，进而在我们面前也顺利的承认犯罪事实。

    当然，若是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肯定是要当即指控那些捕快们的为非作歹行为，并且大声疾呼自己是无罪的，被冤枉的。

    对于这些人的声音，我们会认真听取。

    但是对于企图狡辩，我会尽量的压缩他的空间。”

    吴笑天顿时觉得似乎明白了典能问话技巧的一些用意。

    不过，对于典能这千篇一律的模板问话，吴笑天终究是觉得有些不妥。

    “典能大哥，我上次跟着余部长来到这里，他也问话了，他问话跟我们问话不同，他问的很详细，也记得很详细。”

    接着吴笑天跟着典能详细聊起余部长的问话。

    典能笑了：“笑天啊，你要学真本事，是得向老余学习。但是他是办理精品案件的，我们呢，一个上午就要问话13人，怎么干？只能想办法讲究效率了。”

    吴笑天想起余双仁的问话，确实，一个下午，就只问了一个人。

    详细是问得非常详细。

    可效率呢？

    如果是这样计算，问话13个人，就要差不多一个星期，连同周六日也用来加班了。

    “老余，他是部长，负责审批案件的，我们呢，一个部门就这么七个人，还要加上你的。而且，七个人当中，有两个长期在外面工作，不办案的，实际做工的，你没有来到之前，就四个人，四个人负责整个夕阳郡御史台的刑律案件，凡是要指控到审理署的，都是我们负责，这工作量，多大！”

    典能吐着苦水：“以一年两百个案件计算，一人就要五十个呀！并且这办案又不能一个人去的，凡是出外的，都需要两个人。

    每个案件还要一个月内办结，说是一个案子一个月，但案件是陆续叠加着来的，哪里有真的一个案件一个月？”

    吴笑天计算一下，确实，如果真的一个月一个案子，那一年十二个月，岂不是说，一年只能办理12个案件？

    不，人家是五十个呢！

    都是这个12的四五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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