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五分,北港城西,船锚旅馆。
三楼有阳台的豪华套间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叼着卷烟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屋外的夜色。
这是他专门精挑细选的位置,能够将城市主干道,市议会连带着靠近外围的广场一览无遗;无论发生什么都能立刻知晓。
按照他事先计划,盘踞在北港的黑帮们会在十一点左右集结,向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市议会发动进攻,最迟三个小时就能拿下市议会。
当然,也只能是暂时拿下;北港毕竟是王家舰队驻扎的重镇,一旦水兵们反应过来消灭几百上千个武器简陋的小混混简直不要太轻松,何况还有刚刚登陆的风暴军团,那可是足足八千人,有编制的常备军!
不过那样一来,自己的目的也达成了…自由邦联使团遇袭,北港安保不利,风暴军团与北港爆发矛盾,这些听起来……
完美,太完美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计划貌似和自己最开始预计的出现了纰漏;哪怕按最迟的时间计算他们也该在凌晨两点左右拿下市议会了,而现在…中年人烦躁的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指针赫然停在了四点整。
“该死!”饶是再怎么沉得住气,他还是忍不住咒骂了一声:“这帮外城区的贱民,果然就不值得信任,完全没有任何时间概念!要是在战场上他们通通都该枪……”
“咚咚咚!”
重重的砸门声打断了中年人的自言自语,瞳孔猛然骤缩的他警惕的立刻离开窗户,悄无声息的躲到床榻前,又故意假装没听到声响,紧贴着床边和房间的死角。
直至第三次砸门声响起,中年人才踏着相当沉重的脚步,慢慢朝房门靠近:“谁啊,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哪怕到这一刻,他依然没有主动上前开门,而是停在了靠近门侧的墙壁旁,后背紧贴着壁炉,死死盯着一片漆黑中的紧闭的门。
“市议会卫兵,正在执行紧急搜查任务。”低沉的话语声从门外传来:
“一小时前有不明分子袭击市议会,破坏为款待自由邦联使团准备的晚宴;现在大部分歹徒已被击杀,我们正奉命追捕剩余逃犯。”
“有线人通报,说看见逃犯朝这边的街道跑过来了。”
“不、我不清楚!”中年人慌张道:“我…这才几点,我一早就睡了,什么也不知道!”
此刻的他又惊又喜,听外面人的语气计划似乎是成功了;惊的是那群废物不仅逃了,还居然朝自己这边逃过来,他们是没脑子吗?!
“即便如此,也还请您把房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搜查一番。”门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变化:“不要误会,只是例行公事,还请您多多理解。”
“理解理解!那个……”中年人抽动了下喉咙,右手颤巍巍的摸了摸藏在后腰的左轮枪:“能不能麻烦诸位不要翻乱了房间里的东西,我在桌上留了一个钱包,请大家到楼下的小酒馆喝几杯。”
“那真是太感谢了,麻烦您把门打开吧,我们看一眼就走。”
“好,这就来。”
弓着后背的中年人小心翼翼靠近门伸手去开,依然十分谨慎的没有让身体和门处在相同的直线上。
也就在他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贯穿耳鼓膜的轰鸣毫无征兆的席卷而来。
“轰——!!!!”
金红色的火光瞬间突破了墙壁,躲在后面的中年人像炮弹似的被气浪撞飞出去,贯穿了整个房间,直接将三公尺宽的大床砸成碎片。
呛人的烟尘中,被炸开的墙洞外出现了一个人影。面无表情的法比安背着手从墙洞走进房间,在几名同僚意味深长的目光中打开了房门:
“好了,现在可以进来了——汉克去检查目标,诺顿中校和于连中校负责搜索房间里的杂物,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阿列克谢中校您…麻烦您在外面守候,以防万一。”
“你当我想进去呢?”阿列克谢冲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翻了个白眼:“话说干嘛要直接爆破,闹出这么大的东京,又不是不能强闯进去。”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不能让对方活着。”法比安解释道:“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死亡,更是要让他的同伙们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这个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简而言之就是虽然对方已经等于公开与风暴军团为敌,但总司令和我们刚刚回到克洛维,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冒然宣战十分的不利,所以……”
“所以虽然我们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但还是要假装不知道,不仅要假装,还要让他们认为此事到此为止,并且重要的活口也死了,我们追查不到他们身上。”阿列克谢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这些我懂。”
“完全正确,因此作为整个事件名义上的‘主谋’,这位…肯定不是陆军部军官的阁下,必须要死无对证才好。”
法比安赞同的点点头,回首望向正趴在瓦砾堆里挖人的汉克:“军医长,情况怎么样,能确认对方的生命迹象吗?”
“呃,你先等等。”
半蹲在地的军医长麻利的从工具包里掏出两根铁锥和锤子,动作娴熟的将其中一根顶在奄奄一息的中年人天灵盖,然后抡起锤子,用力一砸……
“铛!铛!”
伴随着在场众人微微颤动的身体,脑袋和胸口各多了一根铁锥的中年人歪过头,像坏掉的玩具般面无表情的摊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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