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再出手定国公进宫
听到管家汇报后,张府的那位一品大员当即赶到了出事的亭子里。
在看到那堆了满亭子的焦黑尸体后,他心中的第一反应也是天谴。
然而等他沉下心后,就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故意做的。
虽然引雷之事很困难,但是对于金陵城中某些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人来说,兴许并不难做到。
于是这位张大人一面派人去请刑部的人,同时也派人去请了今日来府上赴宴的这十来个贵妇人的夫婿,让他们来领尸体。
另外他还让人私下去请了一位自家结识的奇人异士,想让对方来看看这场雷击杀人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张大人分派指令的时候,几株绿色的藤蔓,悄无声息的卷走了几根引雷针,然后潜入到了地下深处。
地下生长的各种植物,此时如同接力一般,利用自家的根茎将这几根引雷针细细卷起缠住,一路送到了林府的一间小院之中。
此时外头的暴雨已然停歇,云层散去后放出了一片碧空如洗的天空来。
林姝打开自己的房门,看了眼暴雨过后一片绿肥红瘦的院落。
一颗依在窗台上的牵牛花,卷起一片碧绿的叶子,轻轻的用叶片扣了扣林姝的手,似是让她张开掌心。
等林姝张开手掌后,这片叶子缓缓松开,在她手心里放入了几根形状尖细的引雷针。
林姝手掌一翻,将这些引雷针收好。
她抬眼看着院中的景致,呼吸了一口雨后清新的空气,只觉得胸腔中也跟着舒坦了许多。
接着,她开始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些如窃窃私语一般传递到自己脑海里的诸多信息。待到收集完足够的信息后,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又有人想要不安分了,为何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竟也成了这般奢侈的事情呢?既是如此,她也只能想个办法,做到一劳永逸了。
大雨停歇之后,随着刑部的人和诸多大人们齐齐来到张府。
不多时,张府有人遭遇雷击身死之事也就跟着传开了。
某些有心人细细核算了一番,发现死在张府木亭中的那些贵妇们,都是先前曾对林家大小姐造谣生事过的人。
很快,关于张府夫人因为污蔑仙师而遭受天谴的说法,渐渐在金陵城里流传开来。
这样的风声很快也传到了定国公傅乐的耳中。
此时此刻,这种能够显出林姝灵异的消息,只会让他越加烦躁。
空中的月色渐渐落下,几颗黯淡的星星挂在天上无精打采的闪着光。
定国公傅乐在府中愁了半日功夫,临到夜间来到夫人房中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今日还未见过自家儿子露面。
他心头不知为何,忽然起了一丝警兆。
那些死于张府的夫人们,是因为先前对林家大小姐造谣中伤过,诋毁人家的声誉。
可是自家与那位林家大小姐并无仇怨,自家心中的这丝不祥的预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傅乐因着心中不安,立即派了位管事去寻小公爷傅聪的踪迹。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了,负责找人的那位管事回来了。
当此人进来的时候,傅乐一见来人的脸色,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
只听这位管事苦着脸道,“国公爷,出事了,小公爷他被刑部的人抓去了!”
傅乐闻言脸色骤变,“刑部?刑部的人为何要抓我儿?”
管事皱巴着脸道,“这事儿是属下无能,刑部里属下能说上话的那些人,也都使了银子了,可是他们只说小公爷是在青楼里头喝酒的时候,说话犯了忌讳,被人举报这才被抓的。”
犯了忌讳?
一听这话,傅乐整个人顿时脊背发凉。
要知道大皇子这些日子已经查出来先前和兴淳的死因了,后者死就死在犯了皇家的忌讳。
一想到自家儿子平日里出言无状、只会斗鸡走狗的纨绔模样,傅乐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往无底洞里沉。
一旁的国公夫人,听到儿子出事的消息后,这会儿也是在急着抹眼泪。
“老爷,聪儿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刑部的人抓走啊?您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傅乐这会儿已经没了睡意,他一边套鞋穿衣,一边冷声训斥这还在哭泣的妇人道,“还不都是因为你给骄纵的!你自己看看,聪儿这些年都被你惯成什么模样了?慈母多败儿!聪儿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做娘的根本脱不了干系!”
国公夫人闻言哭得更凶了。
“是,都是我给惯坏的,老爷您一点都没惯!可咱家就聪儿他一根独苗儿,我不惯他又能惯谁啊!”
傅乐越听这哭声就越发恼火,他快速穿完了衣裳,领了国公府被皇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心里想着自家儿子若真犯了什么事情,还得靠这免死金牌似的丹书铁券将儿子给从刑部里面捞出来。
除此之外,大把的银子更是少不得要带上的。
此时外头夜色茫茫,定国公带着府上两个管家,乘着一顶轿子,快速赶往扣押了自家儿子的刑部大狱。
等到了地头后,因着国公府的名头和大把银子撒下去了,负责看守大狱的狱卒便同意让这位定国公带着一个人进去牢狱里头探望一下自己被关押的儿子。
定国公走在狭长幽暗的牢房通道里,整个人内心都在颤抖,这等肮脏不堪的地方,自家的聪儿待在这里怎么受得了啊!
当他来到关押傅聪的牢房前时,却发现自家儿子早已经窝在一堆干草上面睡着了。
“聪儿,聪儿!聪儿你醒醒!”
傅乐隔着木栅栏,声音时高时低的呼唤着自家儿子。
本来就心中有事睡得浅的傅聪,一听到这熟悉的呼声,立即睁开了眼睛。
等看清了来人之后,他登时欣喜若狂的冲到了木栅栏跟前,对着自家爹激动道,“爹,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这鬼地方,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待了。爹,你快让人开门带我走啊!”
傅聪听他喊得这么大声,连忙摆手让他安静下来,示意两人得小声说话。
“聪儿,你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才会被人抓到刑部的大狱里来的?”
傅聪一听这话,当即咬牙切齿道,“爹,这事儿真不是我做的!我今天晚上是被人害了!”
于是他将自己今夜去青楼喝花酒,与人闲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因为听到其他人都在吹捧那林姝,他听得不顺耳便说了一句“那林姝不过是我穿过的破鞋!”
其他人却不信他这话,对他哄堂大笑。
傅聪急了,一连说了许多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话有多可信。可说着说着,他就感到自己的脑子一阵发昏,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胡话。
等他再次清醒后,就发现自己的周围人都变了脸色,看着他的样子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紧接着,刑部掌狱司的人就来了,将他直接带走了。
傅乐听到这里,心中已是咯噔了一下。
他盯着自家儿子道,“聪儿,你告诉爹,你到底有没有对那林姝行过不轨之事?”
“没有。”傅聪摇摇头。
傅乐刚要松口气,没想到自家儿子接着又补上了一句,“我派人去过林府掳她,只是没能成功罢了。”
这话一出,傅乐只觉得自家有些头发晕了,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傅聪看出自家爹面上有了怒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道,“就林正贤死的那天晚上……这种小事,也没成功,我就没想着要告诉你……”
“荒唐!简直就是荒唐啊!人家的爹刚死,你就派人上门去掳人,要糟蹋人家。你,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啊?!”
“我那不是没成功嘛……”,傅聪还在小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愚蠢!你若拿着刀子去杀人,结果没把人杀了,你就能当作你根本没做过杀人这件事情了吗!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
傅乐痛骂了儿子几句又接着问他,“你到底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了?难道你连自己说过的浑话都不记得了吗?”
傅聪努力回想了一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在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嘴里说出的那些话都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
“应该是,说了圣上不能生育之类的话……”
这已经是他努力能回想起来的内容了。
傅乐一听,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因为他知道,和兴淳就死在这句话下!
看着自家爹瞬间大变的脸色,饶是傅聪再纨绔这会儿也意识到不妙了。
“爹,你都跟我说这么久的话,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弄出去啊?我这酒喝多了,随便说的话,那不作数啊!”
傅乐此时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家儿子道,“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喝多了都两句话,就要害死我们整个定国公府的人!”
“这不可能……”
“不可能?你知道和兴淳当初为什么被仗毙吗?就是因为当时林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在现场!这是皇族的秘辛,外人知道了就得死!”
傅聪神色一震,“那林姝为何没死?”
“因为就是她献出神丹,治好了圣上的隐疾,所以才会被圣上视为仙师。现在你平白无故说出这句话来,明日刑部将你的事情上报。一旦圣上要下旨追查此话的出处,咱们整个定国公府都要倒霉!甚至连大皇子也会被我们拖累!”
傅聪这才听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也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此时身陷囹圄都是拜谁所赐。
他咬着牙道,“能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林姝?就说是她告诉我的?”
傅乐目光泛凉的看着自家儿子,“你觉得圣上是会信我们,还是信那位仙师?”
更何况,圣下如今重新恢复了生育能力,恐怕正愁没理由收拾先前蹦跶的厉害的两个儿子呢!
我的儿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出头,就是给别人当了靶子了啊!
傅乐看着眼前面露失望之色的儿子,到底还是宽慰了后者一番,并承诺他,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来的。
毕竟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没了儿子,定国公府诺大的家业又要给谁呢?
等傅乐回到自家府邸后,整个人在客厅中枯坐了大半夜,只觉得自己都快一夜愁白了头。
就在天边泛着鱼肚白,快到去上朝的时辰时,他先前派去搜查林家母女底细的人,忽然赶回了定国公府并送上了刚刚查到的一个重大机密消息。
在看完这则密信后,傅乐在心中大震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欣喜。
他忍不住高声呼喊道,“来人,备轿去宫中面圣!”
只要有这个东西在手,他此去皇宫面圣就能多出几分生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