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贵北上,乃是川蜀大地。
此地多崇山峻岭,山势变换如龙蛇游走,高处耸入云端,低处溪流潺潺。
某片不知名的山区里。
临近水流的地方,有三个山民打扮的人正蹲在河边喝水休息。
这三人来到这片山林也有三四天了。
他们每天都在各个山头转悠,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偶尔有过路的樵夫经过此地,瞧着这几人眼生,也会好心的问上几句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不过都被这几人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几人休息过后,继续在山林里赶路。
这一次,他们终于成功的在山里头寻到了一处破落不堪的庙宇。
等到入夜之后,几人将庙宇里收拾出来一方干净的地盘,升起了一团篝火,围坐下来商量事情。
一个中年男人用烧焦的木棍拨了拨火堆,最先出声道,“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那地儿就在这附近了,只有早点找到东西,才能解大帅的燃眉之急。”
他是这支摸金小队的领头人,现在在西南滇系的唐大帅手下效力。
这几年皖系、直系、奉系的三大军阀分别割据了北面的几个大高官江一带还有东三省这三块。
剩下来的山西晋系、西南滇系和桂系的这群军阀头子们,也都是打出了一堆狗脑袋。
这打仗最烧的是什么?
是钱。
没有钱就打不了仗,这世上再没有比打仗更烧钱的事情了。
打来打去的,唐大帅手里头的钱有些不够用了,想着川地这一带有蜀王的大墓,所以就想着问死人借钱来花花。
听到领队的话后,另一个干瘦的男人接话道,“头儿,大家伙都想快点找到东西。只是这片山头太大了,咱也得需要点时间不是?”
“没错,干咱们这一行的,没时间摸点踩点可不行。咱们这几天差不多也把这一带的地形弄清楚了。我觉着那墓地,十有八成就在我们昨天路过的那片山麓后头。”
这说话的第三个人脸型方正,生着一字长眉。
他一边说话还一边从自家的旧布包里头摸出来一个古旧的罗盘。
只见他用手拨动了几下罗盘上的指针,那指针就自动开始转动了起来。
此人正在根据这几日勘探所得的形势理气,推算着墓穴的准确位置。
他一边推算,一边取出自己包中的纸笔,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写下来这附近的几个位置点。
这几个地方都有可能出东西。
等他将地点推算出来后,其他两人也凑过来帮忙核算了一番。
三人经过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去昨天路过的山麓去看看。
因为三人的推算结果都显示,那里有大墓。
这时领队的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记得明末清初的时候,那个自立为王的张献忠曾经‘江口沉银’。上千船的金银财宝都被他沉到了水里头。万一咱们找不到蜀王墓,能找到他的那笔沉银,也还不错。”
干瘦男子接话道,“这事儿我也听说过。那民间还有个童谣传这事儿呢,说什么石龙对石虎,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到成都府。啧啧,那可是几千船的金银财宝啊!”
方脸男也点了点头道,“江口沉银的事情不假。只是这两百多年来,一直没人参透那句‘石龙对石虎’的意思。而且银子都沉在了江底,没有大船和一批熟水性的人,根本打捞不上来。”
领队的想了想唐大帅那人的性子,后者多半是不会派人来江面上打捞沉船的。毕竟费时费力,还不清楚沉船的具体地点。
三人沉默了半晌后,
干瘦男出声问道:“头儿,来接应咱们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应该还有六天吧。我当时给他们说的是咱们进山林搜寻十日。十日过后,不管能不能找到墓葬,咱们都会跟对方在石河口子那里汇合。”
“那来接应咱们的人长得什么样啊?”
“我也没见过,听说那人姓白,还是个留洋回来的读书人。先前黔贵的省城被唐帅派人围攻,城里的那位杨总督又北上去了,留下来的城卫们守不住地盘让城给破了。后来城里的什么安将军主动打开城门,迎接了唐帅的人。等唐帅接管省城后,听说那姓白的是个人才,就提拔他重用了……”
领队的人说这话时,三人眼前的篝火忽然闪动了几下。
紧接着一股寒风从破庙外头倒灌了进来。
这风来的邪乎,一下子就吹灭了那堆本来还在熊熊燃烧的篝火。
三人猛地受惊从地上坐起,背靠背挤成一团警惕着打量着他们的周围。
领队的大声问道,“来者何人!敢不敢出来见上一面?藏头露尾的算是什么好汉?!”
方脸男也开口道,“阁下是敌是友,还请出来见上一面!说不定大家还是同行呢!”
他话音刚落,地面上原本已经熄灭的篝火忽然再次亮了起来。
这一幕将三人吓得有些不轻。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对方用的是何手段时,那地上的柴火被燃烧出来的黑色灰烬,忽然慢悠悠的在地面上爬行了起来,不多时就组成了四个漆黑的大字。
彼时火光透亮,清楚的在三人眼中映出了四个大字来:速速离去。
速速离去?
三人心头皆是一惊,莫不是方才出手的那个神秘人,知道他们此次进山的目的了?
三人面面相觑了一番过后,领头的人怀疑自己不是遇到了同行就是遇到了隐居此地的高人。
想来是自家连日来在山中搜寻的举动,肯定惊扰到了对方。
念及此,他忍不住出声问道,“我等三人乃摸金门弟子,敢问阁下可是搬山门、卸岭门、发丘门此三门之一的门人?”
夜空中,破庙外的竹林里安静到可以听到飞鸟翅膀扑闪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领头人的话,仿佛方才出手警告他三人的那位神秘人已然离去。
领头的人又将自己的话喊了一遍,但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三人再次对视了几眼后,后背不觉已汗透了几分。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的时候,这三人就离开了破庙,沿着他们来时的路回到了山下。
按照他们的预计,唐帅派来的人应该五六日后才到石河子口。
但是他们没想到唐帅非常看重那些埋在山里头的东西,所以早早的就派遣他手下的白实生带着近百人的队伍出发来到了此地。
等这三人一路下山后,却是与这支队伍撞了个正着。
双方会面确认过彼此的身后,这摸金小队的三人也就给白实生透了个底儿,说是山里头有高人住着,惊动不得。
白实生听了之后冷声问道,“高人?什么高人?那高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你们可曾亲眼见过过?”
他这趟接了唐帅的差事,大老远的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头,可不想空手而归。
三人听了他这话,皆是摇摇头,表示那高人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跟对方照面。
按这三人话里的意思,那就是咱赶紧撤了得了,这山里头啊,它不好进!
那从头到尾没有露面的高人,兴许就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守护此地大墓的某种诡秘的存在也说不定。
白实生却不信这些。
他是接受过先进的新式思想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见眼前的三人心生退意,他当即摸出自己腰间的佩枪,对着一旁的一颗翠竹“啪”得就是一枪。
枪声落下后,那颗竹子也应声倒地。
三十而立的白实生,这会儿脸上多出了几分成年人的阴郁之气。
他眉眼狠戾的扫过眼前见他开枪,转而变得战战兢兢的三人。
“你们都看到了吗?我们手里头有枪,又有这上百人的队伍。不管对方是什么高人,只要我们的人集体开枪射击,就能瞬间让他变成个马蜂窝!”
三人听了他这话,脸色微微一变。
白实生继续道,“我想三位先前心里头害怕,那也是身边无人,手里没枪。不过你们放心,接下来,就由我和我身后的这群弟兄们来保护你们三人进山。毕竟能不能找对地方,还得靠你们三位指路了。”
“唐帅是信任咱们才把这差事交给我们来办的,相信你们三位也不想让他失望吧?”
经过白实生的一番软硬兼施,这三人低声了商量了一阵后,最终还是决定带着白实生去到先前那处的山麓寻找大墓。
当这群人开始进入山林的时候,遥远的一片矮林子里头正在升起袅袅炊烟。
这片矮林中,坐落着两间小木屋,木屋外头还围着一圈竹篱笆。
院子里头,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在劈柴做饭。
她手中的柴刀看上去又钝又重,然而她每次一刀下去,半米来高的干木柴能瞬间四分五裂。
在她身旁的锅灶边上,一个看上去比她略长几岁的少女,正在用菜刀切着鲜笋和自家去年腌制的野猪腊肉。
肥瘦相间的腊肉在她的刀下不断被切成厚薄均匀的肉块,去壳的鲜笋则是被她滚刀切成大块。
一旁的锅炉边上,一口大锅里的热水已经烧沸腾了。
少女掀开锅盖,将手中的刀面一翻,只见那些切好的肉块和鲜笋块齐刷刷的被刀落入了大锅之中,一个不落。
放回了锅盖后,少女取了块干布,擦了擦自己的手。
她看向那个劈柴的少女道,“小绒,你加把劲儿劈柴。等中饭好了,你那柴火没劈完,中午可就没饭吃了。”
劈柴的少女正是被林姝带进山中隐居的林妤绒。
她听到自家姐姐的话后,忍不住气鼓着脸道,“劈柴最累了。下一次我也要去砍柴,把劈柴的活儿交给你!”
林妍笑道,“那也等下次再说了。现在嘛,你得继续抓紧时间劈柴。等吃过中饭,下午娘还得教咱俩绘制地图呢!”
一听到要学习,林妤绒整个人的小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她讨厌学习,娘讲的那些东西都太难了。
什么宇宙星系、不同波长的射线、物质的本原……,她的小脑袋瓜子根本就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倒是姐姐她学得挺有滋有味的。
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