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站内部,一张经过放大的卫星地图被打印出来铺在了长条桌上。大伊万拿着红蓝两色的马克笔在地图上画了两条蜿蜒的线条,“蓝色的是卢加河,红色的是纳尔瓦河,1944年初的德军502营就驻扎在这两条河之间。”
“包括纳尔瓦河两岸”艾琳娜皱着眉头问道,国家纳尔瓦河可是俄罗斯和爱沙尼亚的边境线,同时这两个一直以来就有不小的矛盾,如果在纳尔瓦河东岸俄罗斯境内还好,如果在西岸的话可就麻烦了。
“包括纳尔瓦河两岸”
大伊万点头说道,“1944年2月的时候,苏联红军已经瓦解了德军对列宁格勒今圣彼得堡的包围,502营被迫向纳尔瓦河方向撤退,并在其后的一段时间里依托纳尔瓦河东岸的临时防线进行了最后的挣扎,在历史上,这次战役被称为纳尔瓦桥头堡战役。”
“德军是什么时候失守的”石泉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边问道。
大伊万不假思索的回应道,“虽然二月底的时候苏联红军就已经成功渡过纳尔瓦河并且建立了两个桥头堡。但实际上直到7月下旬,苏联红军才彻底结束这场战斗。”
“也就是说,那台虎式很有可能在俄罗斯境内”石泉拿起笔在两条河中间打了个大大是叉。
“有很大的概率”大伊万将手中的马克笔丢在地图上,“如果是在纳尔瓦河对岸,他们完全没必要把坦克埋起来。”
“艾琳娜,什么时候出发”石泉扭头问道。
“明天一早的火车”艾琳娜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阿萨克带着他的族人押车,其余人搭乘三天后的航班直飞彼得堡。”
“他们也去”大伊万诧异的问道,“我是说那些涅涅茨人。”
“不但他们去,而且我还订了一辆太脱拉。”石泉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以后的行动基本上都会带着他们,这样至少以后我们的人手能充裕些了。”
说道这里,石泉就着话题索性做出了安排,“小野,以后你就不用去驾驶补给车了。”
“啊哦行行谢谢老板”原本正在神游物外的刘小野迷迷糊糊的应了下来。
“阿萨克,五位涅涅茨帮手你来安排下。”石泉翻开笔记本说道,“补给车里安排两人,你驾驶的货柜车加一个副手,剩下的一个开新车就行了。”
“可是老板,这么多人晚上住哪”阿萨克憨声憨气的问道。
“新加的那辆车没别的功能,就是一辆宿舍车,能睡六个人没问题。”石泉笑着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丢到桌子上,“以后你还是得和咸鱼住在医疗车上。你的那些族人住宿舍车,不过条件可能会差一点儿。”
阿萨克接过手机看了看,满意的说道,“这已经非常好了,比我们当年放牧的时候住的帐篷要舒服多了。”
“既然这样大家做好准备吧。”
“等下等下”原本眼皮子都开始打架的咸鱼清醒过来,“老板带不带武器”
“你觉得呢”石泉站起身“行了,都开始准备吧”
“终于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刘小野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最近这段时间天天在雷达站划水确实清闲,但呆久却也无聊的很。而有这种想法的绝对不止她一个人。
一番鸡飞狗跳的忙碌六辆经过细致检修保养的太脱拉在第二天一大早便碾压着厚实的积雪离开了贝加尔湖畔的雷达站。
三天的时间转眼而逝石泉将装着冰糖的桶包背在胸前,拉着艾琳娜登上了飞往圣彼得堡的航班。经过漫长的六个多小时飞行,一行人罕见的晚点抵达了圣彼得堡。
留下咸鱼何天雷俩人在机场交接空运来的太脱拉,石泉等人钻进出租车直奔卡佳奶奶居住的疗养院。
就像几个月前在重症病房前瓦列莉亚说的那样风烛残年的卡佳奶奶再一次顽强的挺了过来。甚至等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这老太太苍老的脸上正贴着十几个纸条和她的老伙伴们搓麻将呢。
陪着老头儿老太太们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石泉留下几本从瑞士带回来的俄语诗集当作礼物,这才带着众人赶到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处公共停车场。
“这就是新买的车”
大伊万扒着车门往里打量,这台新车完全就是在战术方舱加了三张加长的上下铺,虽然同样有洗手间、厨房以及一个足以容纳六个人的会客区但却完全谈不上美感,别的不说至少这空间利用率就比海宁的作品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大家先凑合用吧”石泉朝在身前站成一排的涅涅茨汉子们说道,“海宁已经在帮你们重新设计生活舱了等这次回去之后也许就能换上了。”
“老板,这已经很好了我们非常满意。”
曾经在波兰往马桶里丢雪茄的那个汉子咧着大嘴开心的说道他是这台车驾驶员为了这台车,他还不远千里的从伊尔库茨克带过来一大瓶驯鹿血,按照他们涅涅茨人的传统在车头上鬼画符似的用手指头涂抹出了一些看不懂含义的符号。
虽然不知道这看着有些血腥甚至晦气的“开光”到底有没有用,但石泉终究没有阻止,这小团队人员来历已经够杂的了,不差这点事儿。
重新安排好了分工,七辆车排着车队离开了停车场,连夜赶往俄罗斯的边境城市金吉谢普。这座城市紧挨着卢加河,距离纳尔瓦也只有区区25公里而已。而就是这点儿距离,曾经的苏联红军用了将近十个月的时间才夺回来。
这段时间里,这片水网和沼泽密布的肥沃土地上埋葬了超过两万名德军士兵,而苏联红军则付出了十五万人的代价。巨大的战损比也许确实能从侧面说明些什么,但对于俱乐部的众人来说,曾经的血肉磨盘却更像一个浅埋的宝藏。
归根结底,他们终究还是在战争遗址上敲骨吸髓的挖土党罢了,奢望这些人因为身家倍增变得高尚,还不如指望法国人别把腋窝晒的那么黑来的现实。
天寒地冻的俄罗斯因为温度够低,路况反而变好了不少,一百多公里的路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抵达了目的地。赶在太阳彻底落山之前,众人在金吉谢普郊外转了一圈,五辆满身冰泥的太脱拉,在卢加河边一块地势平坦的高地上围成了一圈,这圈子的中央还停着晚上无人值守的补给车和货柜车。
放心的把值夜工作交给一路上都在副驾驶补觉的两名涅涅茨壮汉,石泉等人各自开始忙活起了晚餐。这次人手齐备,大家明显惬意了不少,也终于有时间有兴致享受探险的生活。
“尤里,明天我们从哪开始”艾琳娜将两份牛排摆在餐桌上问道。
“先去纳尔瓦水库看看,然后在周围找一找线索。”石泉一边倒上葡萄酒一边回应道。
这三天的时间他可没闲着,除了加价买了辆车,他还搜集了不少纳尔瓦桥头堡战役战役的二战老地图。
这些地图提供了不少绿色或者黑色的箭头,他虽然没办法确定到底哪个箭头代表着那台虎式坦克,但这些箭头分布的却非常有意思,它们几乎都在纳尔瓦水库东部的那片广袤的沼泽森林里。
“葡萄酒和沼泽还真是绝配”艾琳娜坐在石泉的对面,举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为了虎式。”
“为了虎式”石泉莞尔,举起杯子和艾琳娜轻轻碰了一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车队离开卢加河往西开了不到十公里,远远的便看到紧挨着纳尔瓦水库的那片沼泽地周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越野卡车。
“伊万,这什么情况”石泉抄起手台问道。
“我怎么知道”
大伊万踩下刹车,推开车门站直了身体看去,只见在沼泽地上竟然燃起了大大小小几十堆的篝火,甚至挨着路边还能看到售卖吃喝的餐车。
“嘿伊万好久不见”一个眼尖的大胡子拎着个酒瓶子朝大伊万打了声招呼。
“克雷奇,你们在这儿干嘛”大伊万趴在车门上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寻找虎式,你们也是冲这那只老虎来的”
大胡子克雷奇眼珠子转了转,指着长长的车队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和熊探险俱乐部”
大伊万闻言挑了挑眉毛,“传说中的是什么意思”
“少来了”
大胡子克雷奇晃了晃手里的酒瓶子,“自从去年胜利日节你们俱乐部的那个漂亮女人在中央博物馆接受了红星台的专访之后,天知道有多少人给你们留的那个邮箱发布委托任务,别人不知道,我可是从维卡小姐那里接了不下20个委托任务。”
“委托任务”
大伊万很是反应了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当初石泉确实让艾琳娜给那个红星台的美女记者留了个接受委托的邮箱,可自那之后这邮箱就甩给维卡和那些白俄来的年轻人负责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真把当时随口一提的想法给付诸实现了。
“克雷奇,说说那台虎式是怎么回事”大伊万扯回话题问道。
“你该去问维卡。”
克雷奇幸灾乐祸的解释道,“几天前维卡在布良斯克靠掷骰子差点儿把那些乌克兰小杂种的内裤都赢走,对方后来就爆出来纳尔瓦河藏着一台虎式,并且他们声称维卡得手里有确凿的证据和线索。”
说道这里,克雷奇狡诈的说道,“本来我还不相信,不过既然在这里遇到你,看来这条消息有八成是真的了。”
大伊万脸上露出标志性的憨笑,“恐怕让你们失望了,我们的目的地可不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