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中南部,南纬30度往北。平头哥号破冰船在这片海域已经停留了将近两天的时间。
从赤道的无风带赶到东南信风带的最南端,他们用了将近一周的时间。但让他们赶到不解的是,自从上次的交火之后,雷达中便彻底失去了那两条捕鲸船的影子,甚至在几天前,石泉还街道了霍衡的消息,那两条破冰船竟然回港了
这让他们越发的看不明白对方的操作,同时也让石泉暗暗后悔,他要是知道对方这么苟,当初就该听大伊万的莽一把,开着直升机过去和它们亲热亲热。如今可倒好,一路上时刻紧绷着神经不说,到头来才发现竟成了脱衣服给瞎子看。
挂掉霍衡的电话,还没等石泉开口,大伊万将啃干净的羊蝎子往不锈钢盆里一丢,抽出张纸巾抹干净嘴巴问道,“那两条船还来不来干脆请霍先生帮忙把它们扣下来得了。”
“你以为霍先生是安德烈吗”石泉将卫星电话放在身边的空椅子上,“他虽然是俱乐部的新晋会员,但可不会轻易帮我们,更何况你以为扣下两条船那么简单呢”
“对方说什么了”大伊万重新从锅里捞起一块羊蝎子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那两条捕鲸船在新加坡紧急采购了两架直升机,然后跑澳大利亚东部海域去了。”石泉语气中带着疑惑,“不应该啊,这上门送温暖来了就这么放弃了”
“他们是去捕鲸了。”
同一桌上的苗船长近乎肯定的说道,“这个季节虽然早了点儿,但一些不守规矩的捕鲸船已经开始行动了。澳大利亚东部海域是那些捕鲸船的传统猎场。等再晚点儿,咱们待的这片海上也该出现捕鲸船了。”
说道这里,苗船长叹了口气,“那里又该被海水染红了”
“这么早”刘小野皱起眉头,“他们要捕到什么时候”
“正常来说从每年的九月份到来年儿二三月份”苗船长再次叹气,“但实际上,他们这种大型捕鲸船基本上全年无休,除了鲸鱼之外,海豹、海豚也是他们的狩猎目标。”
“怪不得他们除了两条捕鲸船还要搭配一条货船”
石泉看着手里的羊蝎子思索片刻,抬起头朝坐在斜对面的苗船长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不等了,本来想带着他们去西风带解决恩怨,现在看来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再往南走就要进入西风带了,常年的五六级西风,四五米高的浪涌,你们可以做好准备。”苗船长提醒道。
大伊万咽了口唾沫,“希望不会”
“吃肉”娜莎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出口的机会,直接将手里没啃完的羊蝎子送到了大伊万的嘴边。
“我什么都还没说呢。”大伊万话音未落,见包括苗船长在内的一桌子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最后只能接过娜莎递来的骨头肉恶狠狠的掰开,“我什么都没说”
“我说伊万啊,要不你去找机头林师傅,他房间里有个妈祖像,你去拜拜,比你们那个十字架好使。”苗船长好心的建议道,他原本还以为这帮小年轻是在调侃大伊万。
可这一路上,他是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要这大毛子张嘴鲜少有不灵的时候。唯独不太好的一点是,除了第一次的见面礼之外,剩下的这几次风风雨雨总是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
你说这是巧合吧,跑船的多多少少都信点儿什么。你说这是迷信吧,可这大个子的嘴也忒灵了点儿。他老苗自诩跑船这么多年,上次见说的这么准的还是天气预报呢。
不管大伊万最后有没有去找机头林师傅就各自的信仰展开友好的学术交流。第二天一大早,已经完成了对船上所有可移动物品绑扎的众人难得的迎来了一个无风无浪的大晴天。
卯足了力气的平头哥号破冰船被朝阳染红了半边身子,雄赳赳气昂昂的闯进了堪称海员噩梦的西风带。
破冰船从早晨开到中午的时候,虽然明显感觉到窗外的风和浪越来越大,但石泉等人倒还坚持的住,至少吃饭的时候还有胃口。可等到晚饭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全都已经各自回房间对着呕吐袋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退了回来。
这里远比白令海的海况更凶险,带着白色水花的浪头动辄有四五米的高度,个别的异种甚至直接高过了船头,其中裹挟的巨大力量带着破冰船一次次的上下起伏,让船上的人过足了玩海盗船的瘾。
如此恶劣的海况也让船速一次次的降低,但是在苗船长的话里,这还仅仅只是西风带外围带来的影响而已。果不其然,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不止俱乐部的这些年轻人,就连张大副也因为船身的摇晃一个没站稳在额头磕破了一条足有五公分长的口子。
张初晴在刘小野的帮助下忍着心疼和眼泪帮自己老爹缝合了伤口,可这倔老头儿根本没等麻药的药效消退便挣扎着回到了驾驶台,继续站在了苗船长的旁边。
随着船身的猛烈摇晃,原本躺在床上的石泉一时不查打着滚摔落到了地板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同样也肯定不是最后一次。
趴在地上的石泉缓了缓神儿,强忍着呕吐爬起来,扶着墙壁摇摇晃晃的离开了客舱。在他的身后,艾琳娜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一双小手死死的抓住剩下的床垫避免重演石泉的悲剧。这个时候别说让她站起来,就算多移动一下恐怕都会再次吐出来点儿什么。
借着身体的摇晃“哐当”一声撞上房门,石泉攥紧了墙壁上的扶手一点点儿朝着驾驶台挪动。
如今船上的电梯早就已经锁死,仅仅爬上楼梯的这么一小段路,他都不得不停下来对着呕吐袋干呕两次。
对于从没有来过这里的人,西风带用最简单但却最枯燥的摇晃展示着它的恐怖。而对于驾驶台里曾经不止一次在这里驾船航行的苗船长来说,考验才刚刚开始而已。
“苗苗船长,还有多远”石泉整个人几乎都扒在门上问道。
“至少还要两天时间,不过我们要绕过法兰西港,而且看这海况,估计三天或者四天才能赶到目的地。”
苗船长中气十足的应道,剧烈摇晃的船身似乎根本不会给他带来影响一般,但他紧攥着驾驶台扶手的掌心却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泛白。
石泉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呕吐的感觉突然而至,他不得不将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冲着呕吐袋再次开始干呕。
“你小子不在船舱里老实呆着,跑这里干嘛来了”苗船长看戏一样问道。
“在哪待着都一样。”石泉事情一步三摇的走过来换了个聊天对象,“张叔,你没事儿吧用不用我替你”
“一边儿待着去,老子还用得着你替”张大副嫌弃的抬起手,像赶苍蝇一样拒绝了石泉的帮助。
后者倒也不生气,扶着驾驶台挪到苗船长的另一边继续问道,“破冰船没什么问题吧”
“船能有什么问题好着呢”苗船长单手举着望远镜扫了眼海面,“这条船上的减摇鳍帮了大忙,一般的游轮都不一定有咱们稳当。”
“这还叫稳”石泉咽了口唾沫,实在是不知道苗船长这句话里有多少是真的。
“已经算好的了”苗船长放下望远镜,经验老到的说道,“你们这是第一次来才觉得晃得厉害,等走的次数多了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谁没事儿来这种破地方”石泉嘀咕了一句,可再想想,自己这帮子人可不就是闲的吗早知道要受这个嘴,还不如留下俄罗斯继续挖战争遗址呢。
只不过,就在石泉抱怨的同时,他却不知道远在澳大利亚西南角的珀斯港某座酒店客房里,一个身材不高,稍稍有些发福以及严重谢顶的中年人正搂着个白人姑娘,利用贤者时间仔细研究着一张航海图。
粗短的手指头顺着海图上曲折的红线一路往下直到赤道的位置。这位拥有亚洲面孔的中年人思索良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把推开怀里的姑娘,随后便冲进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白人姑娘鄙夷的撇撇嘴,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发现从开始到结束也才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已,心中对浴室里的那位中年人评分直接降到了负值。
可终究她的打分没有任何正面或者负面的作用,那位谢顶中年人在浴室里捯饬了一番,再出来的时候头顶已经盖上了一贴乌黑的假发。
打发走了热情好客的白人姑娘,中年人也紧跟着离开酒店直奔码头的方向。随着他路上一个个电话打出去,珀斯城的各个角落,一个个或是年轻或者年老的亚洲严肃脸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停泊在码头的那艘散装货船。
在类似遗体告别一样的反复鞠躬之中,散装船上的领导层趁着水手们准备启航之前的这段时间跪坐在了一起。而在窗外的货船甲板上,正停着四架不同型号的民用直升机
“本田那个白痴简直就是船队中的耻辱,如果不是他的犹豫,说不定那艘破冰船已经是我们的战利品了。”
谢顶男照例攻击了一番自己的同事,这才肯定的说道,“根据我的分析,那条破冰船有很大的可能准备去法兰西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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