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跟我说话?”周桃桃指着自己问道。
卫云歌刚刚隔着帘子,并没有看清楚周桃桃的模样,只能依稀辨识她的身段和语气。
当时只觉得这姑娘身材不怎么样,跟豆芽菜似的,语气也不怎么中听,现如今看来人长得还不错――纤瘦细弱,眼如水杏,腮凝新荔,唇红齿白,眼中漫起烟波,愁绪缓缓,穿着半新不旧的葱绿掐腰撒花裙,外罩鹅黄云雾绡,捻着帕子亭亭玉立于卫云歌屋门口。
本是个惹人疼的白莲花长相,却硬是被那三分刻薄坏了模样,可惜可惜,卫云歌慨叹。
大家都是家族里头的小姐,凭什么我就要让着你?卫云歌可不是那忍气吞声吃亏的性格,有仇必报才是她一贯作风!
“姐姐这脑子许是不太好使。”卫云歌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懒洋洋地走到周桃桃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笑吟吟拽拽她那件鹅黄云雾绡。
“若是卫云歌没记错的话,上个月府里头送来三匹余杭云雾绡,名贵的布料不多,云雾绡恰好便是其中一种,每年余杭织女只产六六三十六匹,销量遍布大陆豪门世族,轮到卫家,能拿到三匹已是托祖上荣光。
卫云歌虽挂了个卫姓,却还不如姐姐来得有排场,憾哉憾哉。这柄步摇也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不知道姐姐拿着卫家这么多金银珠玉,可曾深思,自己究竟是姓周,还是姓卫。
我想姐姐还没愚笨至如此地步,想必是知道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我哥哥虽然是误了周姐姐这么些年的青春年华,但卫家在物质上可从未亏待过你周家人,你沾着哥哥的光,竟嚣张至此,公然将卫家后生推入水中险致丧命。
周桃桃脸一白,她只是性子莽了些,但是并不笨,卫云歌所说的这些话她又何尝不懂。
只是今日看到云大哥指点卫云歌武学,醋海翻波,平常卫家人对卫云歌都是想欺负就可以欺负的,她也从未把卫云歌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心中早就对卫云歌看不过去了,卫云歌貌似无盐,脸上一块血红色的胎记成了她被人耻笑的烙印,但是就因为她生在卫家,就算再废物,将来所得到的机会也比自己好,而周家没落的早,她就算生的再漂亮,也比不上卫云歌会投胎来得好,凭什么?
卫云歌见她面色不虞,说了那么多话也有点口渴,吩咐贴身丫鬟合欢递她一杯水,细呷两口,继续道:“二长老如今闭关已有半年,这月便会回本家来,到时候我在二长老面前怎么说,全凭姐姐今日怎么说,怎么做。”
“小姐,我们要不走吧……”
二长老名头的威力在整个卫家中不容小觑,二长老也是卫家唯一一个宗师的名士,可以说整个卫家都是在仰仗着二长老的名气在大陆中占有一席之地,很多后来晚辈都以能得到二长老指点为傲。
周桃桃虽然身边带着的是当初跟她从周家一起来的丫鬟,但周家丫鬟在这儿呆了近十年,耳濡目染,也知道什么人惹得,什么人惹不得,此时听卫云歌搬出了二长老,也没忍住劝了周桃桃。
一旁的合欢这时才明白过来,刚刚竟还以为真的是周桃桃救了自家小姐。随即操起一旁扫帚往地上一磕,朗声道:“周小姐,你可得记住自己姓甚名谁,别好东西用的多了,本末倒置,分不清高低贵贱!”
周桃桃被合欢这一扫帚吓得后退两步,可她周桃桃是谁,失了里子也断断不能失面子,便撑着场子冷哼一声,“区区丫鬟也敢狗仗人势,邀月,给我掌嘴!”
卫云歌将杯子猛地往地上一掷,横眉冷道:“看来二长老在你周桃桃这里,半点威力都没有了,那我们家族聚会之日,便在长老院相见吧!”
周桃桃自然明白其中得失,也知道在二长老回府的紧要关头,若是惹了二长老心尖尖上的卫云歌,自然得不来好处,只是放不下面子罢了,二长老是谁,她当然知道。
见讨不到好,周桃桃只好烙下狠话:“你若再敢接近云大哥,下次我便不会再好心了。”
“周姐姐的好,卫云歌消受不起,合欢,送客!”
“周小姐好走不送啊!”合欢拿着笤帚开始扫刚刚卫云歌摔在地上的碎片,一阵尘土扬起,整的周桃桃一行人灰头土脸,哪还有来时那般神奇。
周桃桃捻着帕子猛咳,瞪了卫云歌一眼,“我们走!”
她挥手,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蘅芜苑,夏姨见她走远,方才嗫嚅道:“小姐,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卫云歌握着她的手,请这位上了年纪的乳母坐下,温声道:“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人人平等,本就分不得什么高低贵贱,她周桃桃先犯,我们还要忍气吞声不成?”
“对呀夏姨,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周桃桃才是卫家小姐呢,我们小姐好歹还是嫡出,哪容得旁人这般轻贱,您呀就是太忍气吞声了。”合欢把碎片收拾好,又扶卫云歌去休息。
这房中布置很简单,看着日常用度一应俱全。
夏姨叹口气,终究是没能再怪罪。老爷夫人走了这么些年,生死未知,少爷一走也是十许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留小姐一个人在这龙潭虎穴,她总觉得多忍忍,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却没想到小姐这次被人推下水险些丧命。
“我以前是不是做错了……”
“夏姨您也别想太多,小姐一个人孤身生活在这个大家族里面,您的生活方式其实在暗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