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奋发说的这些事儿,金石坚还真不知道。在他们家里,梁惠凯的名字就像禁忌一样,很少有人提起。别看梁慧凯不顾危险到医院给王冬冬治病,换个角度讲,梁惠凯为什么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并不一定能博得家里人的认可。所以,金石坚对老家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不过,从欧阳奋发嘴里说出来的应该不假。金石坚不愿意承认,嘴上更不饶了,说道:“欧阳老哥,你说的有点夸张吧?他那点儿能耐我是知道的,即便是在非典中发挥了一点儿作用,估计也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你可千万别当真。”
俗话说捧得越高摔得越狠,梁惠凯生怕去欧阳奋发家丢了丑,借坡下驴连忙说道:“金哥说的对,我就会这点儿本事,千万不要因此就高看我。”金石坚怎么看梁惠凯怎么别扭,忍不住瞪着眼睛训斥道:“让你说话了吗?插什么嘴呀?别以为坐在这里就觉得自己了不起。”
梁惠凯有点儿生气,私下里让你占点儿便宜就完了,当着这么多人侮辱我,你要干嘛?不就是个冒牌的大舅哥吗?便宜老丈人还对我高看一眼呢!反唇相讥道:“金哥,我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不敢这么想,我师傅都默默无闻,我更不敢自以为是,你可不要给我扣高帽子。”
金石坚鄙视一笑:“是吗?可我听你的口气里满是不服的样子呢。”梁慧凯干脆豁出去了,不亢不卑的说道:“别人我都服,如果说有一点儿不服气的话也是不服你们,你的兵里有比我厉害的我就服。”
金石坚嘲笑道:“你不是就会点儿三脚毛的功夫吗?再厉害还有枪厉害?”梁慧凯说:“你说的对,我自然没有抢厉害。不过,和我在一起恐怕你们根本没有拔枪的机会!”
这句话把金石坚噎得够呛,满肚的火气无处撒。当着外人,金石坚自然不好意思骂梁惠凯是个花花/公子,骗他妹妹,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把他撵走?又不是自己请客;自己甩手就走,那是不给欧阳奋发面子。可说什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骂道:“混账玩意儿,还蹬鼻子上脸了?”
欧阳奋发有点看不懂两人的关系,连忙劝道:“你俩咋又吵起来了?”潘局长也是不明所以,当初俩人好的和亲哥俩似的,怎么斗起嘴了?一个是官居要职,好歹也要注意点身份不是?另一个是个不上台面的小矿主,毛孩,却毫不畏惧,让人摸不着头脑,也劝道:“首长,别和小孩一般见识呀!咱们喝酒。”
金石坚强压住心中的火气,哈哈一笑说:“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久闻欧阳书/记好酒量,咱们开怀痛饮。”欧阳奋发豪气干云,端起酒杯说道:“‘身后堆金拄北斗,不如生前一尊酒。’来,咱们先干三杯!”
三杯酒下肚,欧阳奋发说道:“人这一辈子最难掌握的就是自己的命运。其实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一名军人,但那时情况特殊,只好放弃了自己的梦想。所以,看到金老弟一身戎装我就羡慕。想辛弃疾曾率领五十多人袭击几万人的敌营,愣是把叛徒擒回建康,这是何等的气概?生子当如孙仲谋,男人就当如此!”
金石坚说:“说的太好了!‘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每当读起这首词,就让人豪气万千,可惜我没上过战场,作为一名军人也是一大遗憾。”
欧阳奋发说:“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所以我们应该感恩这个时代,感激前辈英烈,正是由于他们的浴血奋战,我们才能坐在这儿推杯换盏。”
梁惠凯心想,这俩人还拽起来了!可你们说起来都是满腔正义,家国情怀,只是不知道做起事来怎么样。但是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端起酒杯说道:“听你们说的我热血沸腾,我敬各位领导一杯?”
金石坚看着他就来气,说道:“换大杯,别糊弄人。”梁惠凯心想,得,好歹也是冒牌大舅哥,怎么也要给足面子不是?说道:“听哥的,我就用分酒器敬大家。每位领导敬一杯,你们随意!”
梁惠凯用分酒器连干三杯,面不改色。金石坚心想,行啊小子,逞能不是?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脸问欧阳奋发:“老爷子身体还好?”欧阳奋发说:“人老了,什么毛病都有,这不,想请小梁去给调理调理。”金石坚盯着梁惠凯说道:“小子,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不要只顾着逞能误了大事。”
虽然金石坚的话不无讽刺的意味,但是梁惠凯还是能听出一些关心的味道来。不过,梁惠凯现在就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怂,反而激起了雄心壮志,说道:“如果只是调理身体,我想自己还是有些把握,最起码比大多数中医要强,谢谢哥的关心。”
“好像信心满满哈?能认识你这样有本事的兄弟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儿,当哥的敬你一杯。”金石坚倒满分酒器,说:“来吧,咱哥俩干一个,表达我对你的敬意。”
梁惠凯心想,你无非就是想灌我酒呗?这点愿望就满足你吧。倒了一杯说道:“金哥,你也不用小看我,我不仅会针灸,更有一手本领――点穴,也可以说是绝技。点穴术分两部分,其中一项就是疗养点穴,比针灸的效果更好。比如说,你要是有不举的问题困扰着,我可以免费为你治疗,立竿见影!来,先干为敬!”梁惠凯一口把酒闷了下去,放下酒杯笑嘻嘻的看着金石坚。
你才不举呢!金石坚气的真想把酒泼在梁惠凯的脸上,恨恨的想,你小子猖狂,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道:“都说二十岁的男人是直升飞机,三十岁的男人是轰炸机,四十岁的男人是战斗机,五十岁的男人是滑翔机,六十岁的男人是手扶拖拉机,七十岁的男人是手机关了机,八十岁的男人电脑死了机。所以说,男人不行是迟早的事儿,看来我要提前谢谢你了!鉴于此,我再敬你一杯!”
欧阳奋发哈哈一笑,劝道:“你哥俩慢点喝呀!”金石坚说:“没事儿,我老弟的酒量我知道,咱俩加起来都不是对手。”人家一个叫哥,一个叫老弟,欧阳奋发不好再劝,眼睁睁的看着他俩又喝了一杯,连忙张罗着他俩吃菜。不过,看他俩较上劲,也不好意思再劝酒了,只是扯些家常。
梁惠凯心里充满了斗志,既然你老金同志想灌醉我,哪怕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也要和你斗上一斗!干脆把你灌多了,省的再找的我事儿,也让你以后不敢再和我喝酒。
歇了一会儿,梁惠凯说道:“书/记,您不知道,金哥对我帮助特别大,我打心底里里感激。今天借花献佛,礼尚往来,我也回敬金哥两杯。行不,金哥?”金石坚忍不住一笑:“既然是你感谢我,那就先喝一杯,表示诚意,咱哥俩再喝。”
这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了!梁慧凯暗骂自己嘴欠,再也不能说感谢的话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咬咬牙又喝了一杯,说道:“兄弟我心诚吧?”金石坚点点头说:“还行!我就再陪你两杯。”
连两杯酒下去,梁慧凯的脑子就有点发懵。看着金石坚谈笑风生,心想,这次栽了!要不出去吐一口?心念一生,说道:“不好意思,我去放点水。”金石坚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不行!酒场上有个规矩,坐在这里不能动。你要想出去也行,再喝一杯。”
梁惠凯郁闷,说道:“你这是什么规矩?我没听说过。”金石坚得意的说:“不懂吧?那就学着,都是知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就肾不好吗?刚才还自诩本事大,自己的肾都治不好,还能给别人看病?”
作茧自缚了!梁惠凯心里懊恼,靠!我就不信了,你还敢再喝半斤不成?尴尬一笑说道:“我从家里到这儿,一直还没上厕所呢。不过,既然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舍命陪君子的话,愣是没敢说出来。
金石坚说:“你知足吧,我还没让你敬潘局长呢!难道不应该吗?”梁慧凯的脑子更大了,上次办证的事儿,人家潘局长一点儿没为难,敬杯酒也是应该的。正犹豫间,欧阳奋发说道:“你俩都歇会儿,我敬潘局长。”潘局长笑哈哈的说道:“你哥俩喝得太猛了,下次和你们喝。我敬书/记,你们看着就好。”
梁慧凯松了口气,心想,以后说什么也不能和领导较真了,永远没理,永远吃亏。可他不敢主动出击,金石坚却不会放过他,过了一会儿问道:“小梁啊,你还行不?”梁慧凯认怂了,说道:“哥,你不能这样,我喝的是你两倍了。”金石坚问道:“都是我逼你喝的吗?”梁慧凯说:“不是!”
金石坚一脸不屑的说道:“说明你还没喝多!这样吧,咱们不能傻喝,那没意思。喝酒要有讲究,你知道白居易的《劝酒》诗吗?”这个还真知道,听王燕背过,当时梁惠凯羡慕得不得了,回来后特地学了学。但是这可是劝酒诗啊,梁惠凯不敢说会,也不敢说不会,问道:“会又怎样?不会又怎样?”
金石坚说:“你这么说我更放心了,说明你脑子清醒无比。白老师说了:劝君一盏君莫辞,劝君两盏君莫疑,劝君三盏君始知。面上今日老昨日,心中醉时胜醒时。说的多好?哥也劝你三杯!”
这个冒牌大舅哥是要往死里整了!梁惠凯心想,谁喝多了都一样,我喝多了你不会再找事了吧?狠狠心说道:“哥,你说了算,今天我舍命陪君子!不过我可先说好了啊,我这一百八十多斤倒在地上恐怕你们抬不出去。”金石坚哈哈大笑:“我叫一个连来,抬不出去你?”
欧阳奋发连忙说道:“你们慢慢来,先喝一个。”金石坚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再说,今天这小子不给我面子,让他多喝酒还不是应该的?”梁慧凯委屈极了,说道:“可你也揍我了呀!我可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而且还拿枪逼着我,有当哥的样吗?”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金石坚气急:“我去,你还敢教训我啊?”敌人生气就好,梁惠凯哈哈一笑:“哥,兄弟敬你一个。”端起酒杯一口闷了下去,把杯子倒过来说道:“哥,我可是先干为敬了。”
看着梁会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金石坚也有些心虚。连喝三个恐怕自己也顶不住!硬着头皮喝了一杯,说道:“你小子不会是酒漏吧?”梁慧凯马上精神了,问道:“你怕了?”金石坚酒气上涌,咬咬舌头说道:“怕你个头!咱俩再喝一杯。”
又一杯下肚,梁惠凯打个酒嗝,差点没吐了!紧接着眼前出现了重影,深吸一口气,心道,这次真栽了。金石坚何尝不是?这杯酒喝下去就不是他了,放下酒杯,迷迷瞪瞪的说道:“痛快!今天真是痛快!不过,你个臭小子,不要仗着我爸喜欢你就为所欲为。再次警告你,以后不准去找我妹妹,不然我毙了你!”
酒壮怂人胆,梁慧凯说:“我还不想认你这个大舅哥呢!别吓唬我,不怕你!有本事咱们再喝。”金石坚脑子越来越糊涂,说道:“再喝就再喝,谁怕谁呀?”
梁惠凯说:“要不这样。你要是再喝三杯,从此我不再进你们小区。”金石坚强睁着眼问道:“去我小区和喝酒有什么关系?”梁惠凯说:“小芳姐在那儿住呀!”金石坚说:“咱们是哥们,和小芳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