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刘青山标完价格，梁惠凯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看中的三个宝贝收起来，点了两万三递给了刘青山。梁惠凯心里美，便宜，青铜镜标两千，鸟食罐儿一千，窑变釉杏圆贯耳尊两万。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刘青山的水平也高不到哪儿去，只是现在还不能断定他卖古董的真实目的和身份，也或者就是个二道贩子。

    秦楠楠见他生怕被别人抢了先一般，心想，这混蛋肯定捡漏了！但是看着那几个玩意儿实在不咋滴呀，青铜镜锈迹斑斑，没啥看头，即便是真的，哪能值几个钱？

    鸟食罐倒是样式独特，由并排的两个小葫芦和小罐组成，不过看起来灰不溜秋的，不鲜艳不亮丽；耳尊看起来倒是规整大气，但是那颜色太奇怪了，整体是红色的，只是有的地方颜色深，深的发黑，有的地方颜色浅，浅的都快成白色了，棱角处还有蓝色，和印象中的瓷器差别太大。

    不过，有上次捡墨玉的经历秦楠楠没敢小看梁惠凯，说道：“你倒是会挑便宜的。”梁慧凯说：“江哥说了，来捧个人场。”秦楠楠说：“帮我挑一个。”剩下的要不是假的，要不标价比较高，要不不喜欢，梁惠凯说：“我已经拿了三个了，咱们不能再抢，等他们挑完了再说吧。”

    潘少峰嗤之以鼻，心道，长的再孔武有力、人模狗样的，土老帽永远是土老帽儿，扣扣索索的样子让人鄙夷！还带着漂亮的女人来呢，不嫌丢人？拿起梅瓶问道：“刘哥，价格还能讲吗？”

    刘青山说：“你们都是怀德的朋友，随便，给多少算多少。”潘少峰说：“既然刘哥是讲究人，我也就不讲价了，八十万，咱们一会儿去转账。”顺手拿起一个锦盒装了起来。

    见别人都拿，菲菲拿起一个标价一百五十万的白玉镂空香炉问道：“老魏，带的钱够不？我看这个玉炉不错。”老魏问道：“刘哥，这是什么玉啊？”刘青山说：“这叫痕都斯坦香炉，清代乾隆年间的。你看这雕工多精美，先不说什么玉，就冲这雕工就值钱。”老魏说：“我只听说过和田玉，没听说过痕都斯坦玉。”

    刘青山说：“痕都斯坦玉器是回教或伊斯兰玉器，实质上也是采用南疆的和田玉。痕都斯坦这一地名是由乾隆帝亲自考订的，那儿的玉匠喜用纯色的玉材雕琢，即一器一色，透明晶莹。这与中国传统玉器的留玉皮或杂色玉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如乾隆皇帝称赞的那样：‘在手疑无物，定睛知有形。薄于纸更轻于铢、抚外影瞻内。’它还具有另一个特点，放在水上能飘动，不会沉入水中，故被人称为‘水上飘’。这件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若不是出国带着不方便，说什么都不卖。”

    刘青云说完，让服务员端来一盆水，把香炉放进去，果然在水上漂浮，大家啧啧称奇。潘少峰有些心动，问道：“老魏，你买不？你不买我买。”老魏说：“你这人也是，还带截胡的？”

    梁惠凯有些着急，老魏这笨蛋不会真买吧？正想暗示一下，菲菲问道：“小梁，你看怎么样？”梁惠凯无奈，想借机坑一次潘少峰也不好下手了，说道：“你倒是看得起我，不怕你家那位吃醋啊？”菲菲咯咯一笑：“你是怕楠楠吃醋吧？”

    王冬冬气坏了，大眼睛瞪着梁惠凯，可担心秦楠楠说出她的身份，又发作不得，只能生闷气。梁惠凯懊恼不已，暗骂菲菲大笨蛋，胡言乱语。也没心思琢磨让潘少峰上套了，赶紧说道：“首先我肯定不喜欢，太贵，要不我早买了。你俩是有钱人，随便吧！”

    王冬冬越生气，秦楠楠就越高兴，更是一副女朋友的姿态说道：“菲菲是我最好的闺蜜，让你说你就说呗。”可古玩行里有规矩，观者不语，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平时挺聪明的，今天我说的话听不懂啊？梁惠凯尴尬一笑说：“刘哥，让我说是不是不合适呀？”刘青山看了梁惠凯两眼说道：“没事，都是自己人，能遇到懂行的交流交流也好。”

    梁慧凯说：“那我就直说了，说的不对你就当我没说。正像你说的，这件玉器非常精美，但是我有几个疑点。首先，我们要把痕都斯坦玉搞清楚。我们常说的痕都斯坦玉不是某一种玉，而是一种雕刻工艺。如果真是痕都斯坦玉，反而不值钱了，估计在当铺还不如俄料吃香；二来雕刻的太过规整，不灵动，应该是机器雕刻的；第三我看倒像是韩玉，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刘青山生气的说：“不可能，前几年我收的时候花了一百多万呢！你看这玉多好，细腻润泽，晶莹透亮，我可是按和田玉价格买的。”

    梁惠凯心道，真能装！你都能说出痕都斯坦玉的来历，难道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问题？也或者在哪儿知道了痕都斯坦玉来这儿蒙事儿？哈哈一笑说：“刘哥，那你可能上当了。韩玉抛光以后和田玉很难区别，但是仔细看还能看出差别来，韩玉呈现蜡质光感，而和田玉呈现的是油润光感，两者在一起对比更明显。当然，这是我一家之言，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刘青山的脸色阴晴不定，拿起玉炉左看右看，然后从兜里拿出一个和田玉摆件仔细对比后，拍拍脑袋懊恼的说：“兄弟，你是高手啊！看来我真上当了！”梁惠凯说：“也算不上高手，正好有人教过我怎么辨别玉器。和田玉和韩玉如果没抛光还好区别，抛光以后很多高手都会吃药的。”

    老魏说：“韩玉也行啊，主要是漂亮，多少钱？”刘青山看看梁惠凯说：“兄弟给个价？”梁惠凯说：“虽说是现代的工艺品，但它是由一大块玉石雕刻而成的，而且没有丝毫缺陷，几万块钱总是有的。”刘青山叹口气说：“真不想卖，损失太大了！”

    一百多万变成了几万，老魏心情大好，管他斯坦不斯坦的，反正也是摆设，说道：“你是做古董生意的，收藏现代工艺品没啥意思，十万行不？”刘青云马上说道：“留着也伤心，谢谢兄弟照顾我。”梁惠凯哭笑不得，怎么都是土豪？我说的是几万，两万三万也是几万，听不懂吗？

    潘少峰不由得心惊肉跳，自己的梅瓶不会也是假的吧？骄傲的心也没了，犹犹豫豫的问道：“梁老板，我那个梅瓶怎么样？”梁惠凯反问道：“你什么意思？若是我说它值一百八十万，你打算给刘哥补偿吗？”

    潘少峰讪讪一笑说：“补偿点也是应该的。”梁惠凯说：“那你就补偿啊！”潘少峰说：“可你也没说个一二三呀。”梁惠凯冷笑道：“那就对了，因为我不懂瓷器，尤其不懂什么叫梅瓶，你问错人了。”

    不懂你装逼什么？潘少峰暗骂一句说道：“梁老板谦虚，不懂你怎么上来就拿了两件瓷器？还有一个青铜镜，难道你打算镇鬼降妖、去邪消灾吗？”梁惠凯说：“你又说对了，大家都知道我这一阵不顺利，正好用它来改变风水，消灾转运。”

    潘少峰说：“梁老板，刚才我也看了，你这面镜子叫‘真子飞霜’。‘真子’通‘贞子’，贞子是有名的鬼怪，杀气、怨念很重，听起来就难免令人觉得后背发凉，敬而远之。而且，真子飞霜镜本身就是一件冥器，按照国人的传统观念，对此类器物唯恐避之不及，更别提对其进行收藏了，当然更不会摆放在家中，引来不必要的晦气。所以，我劝你还是小心些。”

    梁惠凯拿出青铜镜，比划着得意洋洋的说：“谢谢你的关心！可惜你理解的不对。真子是玄真子，而非贞子。你看镜钮一只乌龟静卧在一片荷叶上，下边是莲花池；右侧有一位贤人在端坐抚琴，身后则是茂密的竹林和新笋；镜钮左侧位置雕刻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镜钮的最上方位置刻印有一片云海，红日东升。

    云海下方有‘真子飞霜’四字。‘真子’指的正是‘玄真子’，是古代传说中的仙子。整幅画面表达了人们对超然尘世、天人合一的追求与向往，是唐代道家思想的淋漓体现，这是一枚唐镜无益！”

    菲菲惊诧不已：“这你也懂？”梁惠凯说：“不好意思，正好碰到我的特长了，我有个老道师傅。这面镜子给你们没用，送给我师傅，他老人家肯定喜欢。”

    一听是送给老道用的，刘青云松了口气，问道：“大家还买吗？”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梁惠凯，梁惠凯尴尬一笑说：“你们看我干什么？刚才我帮老魏已经坏了规矩，刘哥不怪罪我就不错了。”刘青云涩涩一笑说：“不会的，我还得感谢你，若是把假货卖给朋友，我对不起怀德呀。”

    虽然刘青云说的好听，但是梁惠凯再也不相信他的鬼话了，甚至对江怀德也有了看法，没准上次来就是一个套，借着他家的祖宅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了。

    桌上的好玩意没多少，唯有那个翡翠竹和田玉山累丝盆景不错，不过，标价也高，六十万。梁惠凯问道：“刘哥，这个盆景能便宜吗？”刘青云马上警觉起来，再也不敢说什么随便给的话，说道：“你是专家，这都是真材实料，竹子是翡翠做的，两块石头是和田玉，鹅卵石用的都是南红，我真没多要。”

    梁惠凯说：“说白了，这个盆景只有两块和田玉值钱，翡翠竹的用料一般。花……”梁惠凯本想说，花盆也是普通的瓷盆，六十万太多了。可看到花盆用的是掐丝珐琅，盆壁以湖蓝色釉铺地，四面中央为铜镀金錾花沿开光，内嵌彩绘西洋人物景致的画珐琅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刘青云说：“但这是清代的珠宝玉石盆景，不多见呀。”梁惠凯坐下来，盯着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这是那儿来的？”刘青云说：“我说了你不信，怀德你说。”江怀德说：“兄弟，这件肯定是我姥爷祖上传下来的，后来分给了我表哥家。”

    梁惠凯本想端起花盆看看，这下不敢了，生怕刘青云起疑。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花盆是御窑的产品，更值钱！马上说道：“刘哥，便宜点我就拿走了。”刘青云说：“便宜不了多少。”

    梁惠凯笑笑说：“刘哥，这两块玉石没小孩的拳头大，能值多少钱？你心里有数。翡翠竹也是普通的干青料，南红就别提了。我是看它做工不错，放在办公室应景，所以喜欢。三十万。”刘青云说：“你也太狠了，五十五。”梁惠凯说：“三十一。”刘青云气坏了，说道：“兄弟，你还不如不加价呢。”

    潘少峰忽然说道：“太墨迹了，五十五我要了。”梁惠凯正找不到机会收拾他呢，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骂道：“懂规矩不？驴吊掉进盐罐里――咸着你了？”潘少峰吐出一口鲜血，委屈的说道：“你怎么打人？”梁惠凯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潘少峰蹬蹬蹬连腿几步，摔在前台的桌子下。

    说动手就动手，太突然了，个个目瞪口呆。梁惠凯黑着脸坐下来说：“刘哥，三十五，你看行不？”刘青山也被惊到了，愣了一会说：“兄弟，要不我不卖了，老祖宗的东西都让我霍霍完了。”

    梁惠凯趴到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老哥，你卖给他们的瓷器好多都是假的，尤其是那件梅瓶假的不能再假，我可是没有揭露你。只要我现在说一声，你哪一件都卖不出去，还把江哥的信誉毁了！”

    这时潘少峰走了过来，悻悻的说：“梁老板，我就是说错话你也不至于动手啊？”梁惠凯冷冰冰的说：“你再往前走一步，我还要打你！”刘青云连忙说道：“别呀，都是自己兄弟。小梁，这盆景卖你了！”

    收获颇丰！梁惠凯嘿嘿一乐，说道：“刘哥，说真的，我这一阵儿手头紧，要不也不和你讲价，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