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残花败柳

    矿山的生产已经步入正轨,每天三千多吨的石子很快就把场地堆满了,只好另开辟了一块场地。梁惠凯对着石子发愁,眼看着都是钱却无法兑现,能不着急吗?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孙悦,就不好意思马上就和她竞争,梁惠凯做不出这种事。听说高速公路的征地工作也已经完成了,然而牛犇那儿还没有消息,让梁惠凯有些心慌,买了几斤水果去了牛犇家。

    闲扯一会儿,牛犇只说什么时候要开工,他的人已经准备好了,等等之类的废话,只字不提石子的事儿。梁惠凯只好问道:“牛总,承包石子的事儿谈的怎样了?”牛犇慢吞吞的说:“嗨,早忘了。不过,我也打听了,路桥公司的项目经理胃口很大,恐怕不好办呀。实话说吧,我承包的这段路还是从别人手里分包下来的,咱和人家不熟,你还是另想招吧。”

    梁惠凯心说,你这不是吊我胃口吗?没这本事你瞎答应啥?骂他也没用,问道:“这个项目经理叫什么?在哪儿住?”牛犇说:“经理姓李,叫什么我不知道,听说就在白石宾馆住。你要有意思抓紧找他吧,马上就要开工了。”梁惠凯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两眼一抹黑,找谁去?”

    牛犇这条路走不通了,难道还要和王亮他们竞争吗?实在没意思。裴振群正式病退了,这两口子会怎么样呢?梁慧凯有点好奇,就想看看去,开车去了他们的石子厂。

    无事不登三宝殿,看到梁惠凯来了,王亮竟然有些紧张。王亮本就是仰人鼻息,这次裴振群倒台后,更失去了和梁惠凯斗争的资本。虽然他不认为裴振群的倒台和梁慧凯有关系,但是梁惠凯敢和裴振群斗啊,这就是本事!几次交手下来,双方知根知底儿,王亮不由得感到压力倍增,一副谦卑的样子说道:“梁老板来了?稀客,快请坐!”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孙悦,过来给梁老板倒水。”

    梁惠凯忍不住笑了:“王老板的派头很足,以后我也得学学。”王亮尴尬一笑:“这不是显得热情嘛!”孙悦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进来了,面无表情的给倒上水,挨着梁惠凯坐了下来。

    看着孙悦不冷不热的表情,梁惠凯有些诧异,不是她的作派呀?难道两口子已经开始打冷战了?很有可能!王亮这是要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世道变化的太快,恐怕孙悦离被抛弃已经不远了。但是这事儿怨得了谁呢?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只是王亮卸磨杀驴的速度有点快。

    客套几句,王亮始终不敢问梁惠凯来干什么。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一会儿就没得聊了,梁慧凯只好问道:“王老板,往山西的那段高速马上要开始动工了,你没什么想法?”王亮说:“我倒是想有,可咱没本事呀!梁老板的路子广,如果有机会,也带着我发点小财?”

    梁惠凯一乐:“如果是县里修路我还能找到人,路桥公司的人我哪认识?只知道他在白石宾馆住,其他的一无所知。不过,咱们得想办法呀,我山上的石子已经快没地方放了,再这样下去会被憋死的。”

    这是下通牒了!王亮顿时紧张起来,说道:“梁老板,你也知道我这点儿能耐,肯定是找不到庙门。你要是能找上人,送礼的事儿我负责,咱们争取把这块业务拿下来。”

    不论如何好歹还有个态度,梁慧凯说:“就冲你这句话,我的石子一直憋着没卖也算得到了点儿心理安慰。虽然路桥公司的项目经理咱们不认识,但是还得想办法,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这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请客、送礼,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美人计?想到美人计,王亮不由得看了看孙悦,说不得还得让她出马,说道:“我听梁老板的,你是用钱还是用人,一句话。”

    孙悦不高兴了,黑着脸说道:“用人?什么话呢?难道还要让我丢人去?我一点儿尊严都不要给你卖命,最后还落了一个破鞋的名声,结果是天天看你的脸子。你说我图什么呢?你找别人去,别找我!”

    王亮怒道:“让你去怎么了?难道看着公司经营不下去吗?又不是没干过,装什么?”孙悦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就不去,你还能怎样?再打我吗?有本事你把我打死!”

    梁惠凯都能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这是气坏了!看来这一阵儿没少受折磨,连忙说道:“人家经理是男是女咱们都不知道,说这些没用的话干什么?再说,只要钱送到位了,他想找什么女人找不到?不要总往这方面想。老王你也是,这是你媳妇,怎么总指示她干这事儿去?”

    王亮心里暗骂,*的装什么好人?原来我活的多滋润,这还不都是被你逼的?讪讪一笑说:“没本事的人只能想没本事的招,有什么办法呢!”梁惠凯说:“听你的话满腹怨气啊!”王亮心里发虚,连忙说道:“你多心了!我的意思是咱们做企业的都是弱者,不得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梁惠凯说:“咱们两家合则两利,斗则两伤,所以什么事最好商量着办,你说呢?”王亮奉承道:“你说的太好了,和气生财!”梁惠凯说:“既然你同意,咱俩都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从侧面找人和路桥公司的经理搭上线,送礼也要找到庙门不是?”王亮说:“以后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句话让梁惠凯郁闷不已。以他的性格,如果人家什么事都听他的,那还好意思再竞争?马上回绝了:“不是这个道理。我不可能只生产不销售,如果高速的项目拿不下来,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王亮无力的说道:“那咱们一起想办法。”

    一直默默不语的孙悦忽然说道:“让我再出力不是不行,你得给我好处。”王亮斥责道:“你要什么好处?有你吃的,有你花的,还不满足?”孙悦不屑的说道:“拉倒吧!你就是养个*也要给人家点儿小费不是?你想让我做牛做马,可我不是牛!只让我吃草,却四处挤奶,哪有这好事?”

    梁惠凯差点没笑出来,你能挤出奶吗?王亮红着脸骂道:“真不要脸!”孙悦梗梗着脖子怒目相向:“你要脸?让自己的老婆陪别人睡觉去,多有面子?”王亮骂道:“*的不也很享受吗?”孙悦对骂道:“一个个长得和猪一般,老娘看着就恶心!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却怎么待我的?”

    其实孙悦说的“猪”也应该包括王亮吧?好在她还有所顾忌,把话又圆了回来。梁惠凯心里直乐,说道:“你俩又吵起来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的。”“让你见笑了。”王亮尴尬一笑又说道:“回头再收拾你!”孙悦恨恨的说:“别整没用的,说,给多少钱?”

    王亮咬咬牙说道:“我给你二十万。但是这件事没有办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孙悦撇撇嘴说:“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自从裴振群倒台了,还把我当人吗?”王亮哼唧几下说:“知道就好!”孙悦懒得和他争吵,不耐烦的说道:“这几天我去白石宾馆住,想办法和他接触,有消息了通知你们。”

    梁惠凯心想,你们也不问问我的意见?或者是孙悦急着想挣钱吧?既然这么主动,我就坐享其成了!说道:“高速项目经理的权利比较大,定价会相对灵活。如果能拿到好的价格,你们供高速,我供咱们这儿的小市场,价格不合适咱们再议。”

    这句话爱听,王亮说:“梁老板真是信人!咱们先探探虚实再说。”梁惠凯说:“那好!我走了,需要我做什么就说话。”孙悦马上说道:“稍等我一会儿,把我送到宾馆。老王,给我准备钱。”

    《西厢记》有句话:“衣服可共,妻子亦可共。”王亮夫妇给梁惠凯演绎了一出活脱脱的现实版《西厢记》,当真是媳妇如衣裳,破了随便扔啊。梁惠凯感慨颇多,觉得这一辈子没白活,什么人就见过了。

    不一会儿,孙悦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出来了。见她把箱子放到车旁,转身回来接过王亮递过来的钱,然后扭头上了车,整个过程一直拉着脸,一言不发。梁惠凯把她的箱子放到车里,心里感慨,看他们的状态应该是很快要散伙了。

    孙悦黑着脸,梁惠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闷头开车。走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轻轻的抽泣声,侧脸一看,孙悦早已泪流满面。车上只有两个人,不安慰安慰也不像话,梁惠凯搜肠刮肚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我记得一副对联:人生哪能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是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生命太短,岁月太长,所以,无论经受过什么挫折,都要热情的活下去。”

    没想到孙悦噗嗤一笑:“文绉绉、酸不溜丢的!谢谢了!我只是心里憋屈,又没人能说上话。其实我这人没心没肺,哭出来就好了。哈哈,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这话问的,瞧不起你也不能说呀!梁惠凯说:“社会是复杂的,看多了就见怪不怪。”孙悦说:“你还是瞧不起我呗!其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梁惠凯无言以对,孙悦顿了顿又说道:“我是个龙凤胎,还有个弟弟,从小就享受着不一样的待遇。家里穷,好吃的都供着弟弟,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从小学到高中我的成绩特别好,谁知高中还没有毕业,爸爸却得了脑血栓。家里条件本来不好,这下更是雪上加霜,被迫休学了。

    休学后不能在家呆着,就出来打工挣钱,别的不会干,只能去饭店当服务员,一来二去就和王亮认识了,把我招到了他的公司。我这人天生就是个贱命,只配做别人的*儿,哪知王亮这混蛋把我骗到手以后,对我家里的事儿不管不问。本想着傍个大款儿,给家里解决点儿困难,没想到只落了个*儿的恶名!”

    梁惠凯心想,看你这身材,横看成林侧成峰,也不像小时候营养不良的样子呀!忽然意识到,刚才听了她的故事自己竟然没有一丝同情心!不知道是她本不值得同情,还是自己的心变得狠了,涩涩一笑安慰道:“人这一辈子谁也不知道怎么个活法,说不定以后你会翻身过上好日子。”孙悦沮丧的说道:“我一个残花败柳还能干什么?从来不敢这么想。哎,这人一旦迈出第一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了,好在说话间到了宾馆,免了不少尴尬。梁惠凯经常来白石宾馆,尤其是个大帅哥,还是很醒目的,服务员都认识他。见他又带着一个女人来,调皮的冲他撇撇嘴。

    梁惠凯讪讪一笑,问道:“美女,打听个事儿,路桥公司的李经理在哪个房间?”服务员说:“你这是让我犯错误!我怎么能泄露客户的信息呢?”梁慧凯说:“你想要什么好处?吃饭?还是看电影?”服务员说:“你还是请别人吧!308有个姓李的中年人,是谁我不知道。”梁惠凯连声谢谢。

    正好309房间空着,梁惠凯交了五天的押金,帮孙悦开了房。孙悦说:“你不会让一个女士托着大箱子上楼吧?”得,还得送到楼上!到了楼上,不由自主地看了看308房间,房门紧闭,应该是在现场吧?把箱子放进房间,梁惠凯正要出门,孙悦说道:“你说我是该感谢你呢?还是该恨你呢?”

    梁惠凯一愣,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孙悦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可能还和王亮能过上几年或者半辈子。遇到你以后,什么都变了,没准过几天就离婚了。”

    梁惠凯说:“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恨我,没有我可能还会有别人出现,一切都是宿命。”孙悦恨恨的说:“男人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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