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浩二。
差不多快到东京都圈边缘的小地方小家族出身。
哪怕是个家主,也没法和很早就被定为“阴阳先生”传承者的刘恩泽相提并论。
放在本国,刘恩泽愿意和他说几句话,对方都应该感到荣幸。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把刘恩泽打击得体无完肤。让他从天之骄子,直接堕入泥潭,和那些曾被他看不起的人一起挣扎。
当他在演武场上败北的一刻,他能够感受到好些人的眼光都变了。
其中有自己的师长,有曾经对自己表达出友善态度的同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少年,关浩二!
第一次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他就觉得很不舒服,越看越不舒服。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不是已经输过一次,他绝对会继续在演武场上未完成的事,把那张脸打烂。
但现在不可以,他不能再丢人了,更不能在师妹面前丢人。
所以,他必须忍住,必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平时一样走过去,和平时一样打招呼。
“师妹,你在这里啊,关先生也在。”
“中午好,师兄。”
“中午好,刘先生。”
师妹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加文静,而那个关浩二一如既往的虚伪。
这个世界上哪有各方面都完美无缺的人,一定是装的,和他的脸一样都是装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脸上的妆容比我精致多了。
这个小白脸!!!
心中怒骂,面上必须不动声色。
“你们这是在――”
“复盘。”关浩二微笑着说道,“我想要知道我输在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争取下一次不再输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真诚,真诚到虚伪。
你这样,等于是在嘲讽我一个人躲起来当鸵鸟的行为。
端着托盘的手死死扣住,强忍着胸口的郁结应道:
“那也算我一个吧,我也想知道我输在哪里,还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希望关先生为我解惑。”
“互相学习。”
关浩二主动起身,让出通道,让刘恩泽坐到师妹的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绅士。
随后,他言而有信,把昨天的两场战斗都进行了复盘。
对刘恩泽的胜利,对尹芯兰的失败。
当然,是有所保留的版本。
比如自己还藏了两手底牌,比如有些东西自己明明看破了,却当没看破。
着重往“阴阳五行八卦”的概念以及战局把控和节奏上面引导,进而得出三人胜败的关键都在“节奏”上。
刘恩泽急了,导致节奏出现破绽,被关浩二抓住。
关浩二也是同理,也因为最后没有稳住,被尹芯兰耗尽灵力。
据关浩二本人的说法,是因为取得了一场胜利,有点飘了,希望两位不要介意,今天来也有向轻视两位,轻视“阴阳先生”一脉道歉的意思。
师兄师妹当然说不介意。
不过这只是表面,内心就不好说了。
至少刘恩泽的怨念已经快到忍不住的程度了。
关浩二的做派无疑是建立起一个三层鄙视链,尹芯兰在最高层,关浩二在中间,他刘恩泽垫底,最弱。
这个笑里藏刀的混蛋,真是太可恶了。
偏偏师妹还和他言笑晏晏,看起来是那么的开心。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知道午餐结束,关浩二告别离去,师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这个时候,刘恩泽终于忍不住:
“别看了,人已经走了。”
“我知道。”尹芯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苹果肌,“笑得太多,脸疼。”
“知道还给他那么多笑脸。”刘恩泽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是在说师兄不配你给这么笑脸吗?
“因为我要套他的话,昨天的比试,我觉得有地方不对。”尹芯兰托着下巴道。
“哪里不对?”刘恩泽眼光一闪,如果是说关浩二的坏话,他很有兴趣。
“我觉得他是故意输给我的,就算被师兄打伤的火属式神没有恢复,也不该这么轻易地被我的‘芝兰阵’困住,师叔也觉得他的消耗没有那么大。”
尹芯兰专注于思考,刘恩泽的注意力却在其他方面,隐藏在桌子下方的手早已无处安放。
“故意输给你?为什么要故意输给你?”
明明他一直在打击“阴阳先生”一脉,现在示好还有什么用,除非――他另有所图。
“这正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今天不是关浩二主动找尹芯兰搭话,而是尹芯兰看到后主动找的关浩二。
听到这里,刘恩泽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为什么?你真的不清楚?
一个男人,明明可以一路顺风顺水,圆满收尾,却硬是要弄出点缺憾,输在一个女人手上,又天天跑来找你,还能是为了什么?
他是在追求你啊。
你是不是也很享受这种追求的感觉,我的好师妹!
想了一会儿,尹芯兰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嘟囔道:“不对,被他绕进去了,有个问题他一直都没回答,师兄,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好,我等。”刘恩泽牙齿吱呀作响。
等你和那个混蛋卿卿我我。
莫名地,他耳边又响起了昨夜的镜中人的话语。
“只要他还在一天,你就是失败者,永远是给他衬托的绿叶。”
是啊,只要没有他的话,只要没有他的话。
少年魔怔一般,碎碎念着。
餐厅大门,与少年同出一脉的中年人几度抬步,又几度放下,最终恨恨地一拍墙壁。
只是不知道是在恨少年,还是恨自己这个当指导的。
从少年身上移开目光,他又将事先集中到宾馆大堂的一对陌生男女身上,眼神冰冷。
那对男女似乎对此一无所觉,不急不忙地走出宾馆,而后,才开口说话:
“刘恩泽的反应有点太大了,还有赵志焕的眼神,他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我有想过要做什么,但在我动手之前,他们就是那个样子了。”
“也就是说韩国队背后有高人,看穿你的伪装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两位尚且不是无敌,何况是我?”
“也就是我弄巧成拙了?”
“我不这么认为。他们背后有人,你也有,真有超出范围的敌人,那两位都不会坐视不理,你只需要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不用多想。”
“有道理。而我分内的事――”男人突然扭头看了眼宾馆,咧嘴一笑,“很顺利,顺利得让我觉得自己是命运之神的私生子。”
女人微微一笑:“是不是问问太上长老就知道了,她的占星律就算不是世界第一,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啊。”
男人也笑了,命运之神的私生子或许有,但未必是他。
“那他们还真是倒霉,惹上这么一位大佬。”